夜深似水碟氏夫人章節。
這是雨果筆下那個浪漫詩意的巴黎。而這邊,一條曲折,潮濕,暗黑的小巷子里。
藍息赫一手捏著香煙,一手半撐在牆壁上,將碟青圍困在牆邊一角,兩人相隔不過咫尺,碟青垂著頭,腳上的那雙七厘米高跟鞋還是沒能讓她高出男人多少。
身後是冷冰冰濕漉漉的牆壁,眼前卻是他灼熱的氣息。她盯著腳跟,心里亂成一團,卻在靜默中,听見他低低的笑,「你很缺錢麼?還是嫌我太小氣?」
清冷的笑意中,不乏諷刺。碟青懵了一下,抬起頭,迎上來的卻是男人將一口的煙霧吐在她的臉上。凶烈的氣味鑽進鼻腔,竟讓她忍不住邊咳嗽邊憋紅了眼圈。
她知道,他抽的煙向來很沖。
凶猛的咳嗽聲在小巷子里靜靜回蕩,夜的不斷加深,似乎還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繚繞中,霧里看花般,藍息赫如同初見面時細細打量起女人。已然不是記憶里那個素面朝天氣質芳純的女孩兒。一雙濃密眼線包裹下的雙眼,有著刻骨的頹冷與風情。黑發妖嬈,那飽滿粉女敕的雙唇,如今已是那叫人觸目,叫人驚心的大紅。
他不是不明白,其實這張臉,只有一雙杏眸和小嘴兒變了樣。但他更明白,眼和嘴,正是洞察心靈的兩扇窗。
她這般風情,又是為了什麼?咳嗽聲見止,打滾的淚水兒襯碟青得眉目傷心,她倔強地望著他,仿佛無盡委屈——
「有必要說話這麼難听麼?!對,我就這麼缺錢!只要給我錢,不犯法的事兒我都能干!你以為我打心底里喜歡你們這些個權貴人物麼?!假笑誰不會?!逢場作戲誰不會?!費江燁讓我來討好你我就來了,不然誰要敬酒,誰要去招惹你這只老虎啊?!」淚水撲通撲通順著臉頰而下,掛在碟青的下巴搖搖欲墜。
方才還垂著頭一言不發的小綿羊,此時此刻卻如一只刺蝟。
可她又怎能不生氣?
他明知她不是那樣的人,卻還要用那樣傷人的話刺傷她。
藍息赫望著她,就這麼望著,冷眸中悄然劃過一絲驚愕,就這麼望著,然後沙啞地輕笑出聲,在這黑夜里,夾著無盡蠱惑。
香煙又燃了一小截,猖狂的火星跳躍在他的指間,也不覺得疼,扔罷,男人稍稍上前一步,踩滅紅星的同時,也將女人一把撈進懷里。
「青青,你變了。」他幽幽吐氣,咬上她的耳根。
淒冷的小巷,層層升溫。這一來,碟青哭得更凶了,像是疲倦的小舟在暴風雨里突然發現可以暫時依靠的港灣,盡管這只是暫時……貼在男人的懷里,她也不矯情地拒絕,只捏緊了拳頭,一下一下地捶,埋怨著。
藍息赫不為所動,只埋在她的頸間,嗅著芬芳。薄唇貼上去,一路吻上去,吻掉了下巴的淚水,停頓,雙眸微眯,見女人停不下來的委屈,如懲罰,也如惡作劇般地,狠狠一口。
「疼!」碟青皺眉,真覺得疼。卻又動彈不得。
「我就是要你疼。」
抵著她的下巴,男人加重了唇齒間的力道,同時右手握著女人的腰肢,探進,再探進……
卻始終不吻她香艷的唇。
「青青。」
「……」
「青青。」男人很耐心地重復一遍,右手卻不重不輕地掐了一把。碟青不敢不應了,警覺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麼?」聲音悶悶的,是哭過之後特有的性感。
藍息赫放開她,盯著她看著好笑的表情,目光如星空里的火花,明亮又逼人。
他說,「這次,我在巴黎呆半個月,你陪我半個月。費江燁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以後不準跟他再有來往,再給你雙倍。」
又是一陣秋風,猛然掃來。
「四倍?」碟青一愣,傻傻地問,見男人一臉冰冷卻又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她突然怔怔地笑了笑——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毒。半個月,也就是十五天是麼?那……」她想了想,笑得更動人了,「總之不用2倍錢,就當售後服務。至于你說的另外兩倍更是子虛烏有,事情辦好了,誰要跟那個怪人來往呀。」
碟青臉上的淚花還在,一哭一笑的表情,說得那叫一本正經。
可,
男人的心思全被前半句勾了去。
售後服務?藍息赫心中直搖頭,嘴角緩緩拉出一抹極淡極淡,卻是真心的笑……呵呵,這個女人,帶著妖精般的妝容,說著滿口的童言。——正所謂,妖孽是也。
長臂一升,他擁著她出了小巷。
兩抹均是略帶蒼涼的身影,在這淡霧四起的夜里,恍然如夢。
兩抹均是略帶蒼涼的人兒,也絕不會想到。就在小巷的更深處,一男一女,在這時現出了身影。
竟是那孟書嫻跟費江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