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很多人來說,翛然算是一個很沉默寡言的人,來到這座城市兩年了,進入這家公司也有一年多,但除了工作以外,翛然卻幾乎不與人多做交流,沒有什麼朋友,甚至很少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當然,更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莫言歸途1章節)。工作能力強,長的也漂亮的翛然,本應是如同時下所有時尚界女子一般潮流,生活豐富多彩的,然而翛然的生活規律卻簡單的令人覺得不可思議。作為一個在一線繁華都市的專業設計師,除了工作時會表現出很大的激情和創作力之外,其他時間的翛然,生活平靜而規律的如同一個隱士,按時上班下班,下班準時獨自回家,窩在自己的家里。只是在節假日的時候,會毫無例外的背上背包獨自到處旅行————這是她獲得大量靈感的源泉,也是放松自己的方式。
對于這座城市來講,翛然當是一個奇跡。而對于翛然而講,這座城市只是一個棲身之地而已。甚至,連一個家都算不上擁有。氣質獨特的翛然,當然不乏追求者,公司的同事,倒也有真心想要與她交好的,只是每一個都遭到翛然溫婉而無情的拒絕。曾有一個追求了翛然一年的男子說她是「表面上淡然如風,實際上人冷如冰」而翛然只是淺淺的微笑著看他離去。甚至,翛然拒絕所有人的示好,即使是旅行中結識的人。禮貌而疏遠,似是她不變的待人方式,就這一方式,不知傷了多少狂蜂浪蝶的心,但翛然卻依然如故,依然如同一個奇跡般在這個城市的角落過著自己的生活。也堅信自己會一直這樣平靜的生活下去。
又是一個傍晚,結束一天的工作,終于可以放松下來,翛然不由暗嘆一口氣,像每一個天氣晴好的日子一般,迎著夕陽慢慢散步。習慣性的走進路邊的公園,抬頭欣賞著路邊熟悉而陌生的風景,和三三兩兩或情侶或夫妻或一家人或三五好友從自己身旁擦肩而過的人群,說完全沒有一點羨慕,恐怕連自己都不相信(莫言歸途第一章風起內容)。只是曾經的傷痛,讓她再也鼓不起勇氣接納任何人。或者說,與其說她冷漠,不如說她只是怯弱。這個世界與她而言,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也沒有什麼是可以再傷害到她的。這樣的生活,才能給與她最大的安全感。
莫名的覺得煩躁,或者說是那些溫情的場面實在太刺眼,翛然下意識的往偏僻的地方走去。「救命!救命!」突然,隱約听到幾聲似是呼救的聲音從不遠處的人工湖傳來。那個地方比較偏僻,風景也一般,除了一個很大的人工湖,周圍多是些樹,在夏季是情侶約會的好去處,因而翛然反而很少到那個地方去。不過現在畢竟已經深秋,景色凋零,已經少有人會往那個方向去。想到這里,翛然顧不得其他,立即飛奔過去。
轉過一片灌木叢,卻見到一個大約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在湖中拼命掙扎,而附近除了自己再沒有半個人影。沒有時間了,翛然咬了咬牙,急忙跳進湖中。深秋的湖水冷得刺骨,本就不是太會游泳的翛然還要帶著一個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小男孩,處境便更加艱難。努力咬牙堅持著,翛然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將小男孩推到岸邊,翛然松了一口氣,卻再沒有力氣爬上岸去。不由暗自自嘲,果然還是不夠冷漠啊!擔憂的看了看那個小男孩,當眼角瞄到兩個向這里快速跑來的男子時,翛然帶著一絲安心的笑意陷入昏迷
朦朦朧朧間,翛然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幾個流浪兒與野狗爭食的場景,夢到幾個流浪兒為一個饅頭打架,夢到某個寒冬里凍死的小男孩,夢到一對笑容慈祥的夫婦,夢到某場車禍後四濺的鮮血與尖叫的人群,夢到某個已記不清容貌的男子決絕離去的背影,夢到……
尚來不及掙月兌夢境,耳邊又傳來些奇怪的聲音,似乎是一個小女孩在哭泣,還有一個聲音尖細,顯得刻薄而高傲的女子似是在叫罵著什麼,只隱約听得「他是我的……賤人……竟然敢搶我的風頭,壞我的好事……活該,死了才好!」翛然不由疑惑,什麼狀況?這是另外一個夢境麼?但喉間的不適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微皺了一下眉頭,翛然強忍著不適,努力冷靜下來,試圖分析情況。這也是翛然這麼多年下來的生存法則之一——不論什麼時候,都一定要保持冷靜並且掌握主動權——至少是自己處境的主動權(莫言歸途1章節)。
空氣中隱約有淡淡的清香,像某種花的味道,似乎還帶點墨香,不是醫院,有可能是誰家客房吧?但是不排除是書房的可能,不過主人應該是個女性。但這些人又是這麼回事?不知為何,翛然可以明確的感覺到這屋子里除了自己,只有一個跪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和一個年齡大約十六七歲,但是一臉傲慢的女孩兒以及幾個似乎是隨從的女孩子。剛剛在怒吼的就是那個傲慢的女孩。
顧不得多思索自己為什麼能這麼清晰地感受到,翛然只是疑惑,自己怎麼會在這里?這個女人又為什麼這麼痛恨自己的樣子?
對了,翛然突然想起,自己是在救一個小男孩的時候,一不小心把自己搭進去了。現在看來,至少自己是性命無憂了,但是那個小男孩呢?
就在翛然思索的時候,那個耀武揚威的女人似乎是發泄完了,就帶著一群跟班離開了,只剩下那個小女孩還依然跪在那里低聲哭泣「小姐……對不起,都怪絮兒無能……險些害了小姐性命……絮兒以後再也不離開小姐一步……」
再次暗暗皺眉,看來似乎真的是認錯人了,不過,再也不離開一步?難道準備當連體嬰兒啊?那也得對方願意帶著你才行吧?這個時候,翛然不知為何竟冒出這麼一個無厘頭的想法來。
輕咳出聲,假裝成剛剛蘇醒的樣子,翛然睜開眼適應了一下眼前那一片濛濛的白光,終于逐漸看清周圍的環境,只是那映入眼簾的一切,讓翛然眉頭不由得皺的更深。出乎自己的意料,映入眼中的似乎是一間仿古的屋子,楠木的床架,雕著祥雲的花紋,藕荷色的花帳,錦被緞褥,只是雖說錦綢的被面,但憑這重量,內里應是棉絮的蕊。再往前看,是一套桌椅。只是這桌椅的工藝卻難免顯得粗糙,桌上放著一套簡單的茶具。這兩者間極不協調的感覺,給翛然一種怪異感。
床的另一邊,似乎是個書桌性質的桌案,上面放了一套文房四寶,半掩的硯台,幾只上等的毛筆,一張鋪開的宣紙,似乎正用到一半(莫言歸途1章節)。一旁散著幾本書籍,似乎是被人翻閱後隨手放置的。旁邊是個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書本卷軸。想來那淡淡的墨香,應該是從那里傳來的。再回過頭來看那個正猶自嗚咽的小女孩,長衫羅裙,還梳著可愛的苞苞頭,跪在半掩的門前,正用一張帕子拭淚。
翛然可還沒傻到認為這是在拍古裝戲,只是眼前這竟然沒有半點現代氣息的環境,明顯不符合實際生活的情形,讓翛然暗自迷惑不已。
听到聲響,那個小丫頭趕緊撲了過來,緊張的問道︰「小姐!小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看著眼前這個大約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翛然無語,童工?還是個穿著古裝羅裙,邁著小小碎步的童工?
見翛然要坐起,絮兒趕緊去扶她,並且體貼的在她身後墊上個枕頭。好吧,她承認自己太久沒有受到過這麼好得待遇,久得幾乎都忘記了原來自己也是可以被關心的。受寵若驚的翛然趕忙伸手去攔。
恩?怎麼回事?自己返老還童了?看著那雙明顯縴細得多也嬌小得多的手,翛然怔在了那里。再次驚訝的抬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躺的這張床,這間屋子,以及身旁這個叫「絮兒」的小女孩兒,一個驚人的想法躍進翛然的心中,她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難道她竟然該死的穿越了!還穿越到了一個嬌小的未成年身上?罪孽啊!雖然在現代社會生活的很孤獨,但是話說其實翛然挺滿意的,何苦把自己整到這樣一個地方呢?自己又犯什麼罪孽……
不過抱怨歸抱怨,想到那個小男孩,翛然便知道,如果再來一次,自己依舊會選擇這麼做。雖然說自己對于自己的一切已經淡然到置身事外的地步,但那只是自己的原因,她從未將這一切歸結到別人身上。何況那個小男孩還那麼小,想必對生活對未來的憧憬也一定比自己多,一命換一命也算值了,更別說還有附贈的古代新生活呢?總的來說,自己還是賺到了的不是麼?翛然本就是隨性之人,想通這些之後,不由灑月兌的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執著于此。人生啊,唔,隨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