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淚之名伶天下 奪心 4

作者 ︰

軒轅豐儀趕緊躍下床來,推開屋門一看,便見那白衣男子正坐在溪邊,手握著一根魚竿,似乎是在釣魚。見他醒來,只微微點了點頭,算打了個招呼。

軒轅豐儀見了男子的儀容,神思間卻有些恍惚,下意思探手入懷,見刀譜仍然放在懷里好好的,才輕輕松了一口氣。又見那男子一雙黑亮的眼楮,似乎是冷冷掃了一眼自己,心中一凜,對著白衣男子抱拳笑道︰「多謝天尊救命之恩。」

白衣男子只是冷冷一笑,也不說話。軒轅豐儀見他似乎看破了自己的舉止,眉宇間不免也有三分羞愧,忙拱手說道︰「在下既蒙天尊相救,日後定當報答。只是青龍幫不知道從哪里收到風聲,知我重傷,正帶人圍攻軒轅山,還望天尊放在下出谷。救命之恩,等在下擊退了青龍幫,定會讓人奉上千金酬謝。「

白衣男子轉過頭,眼望著清澗,半日方才答道︰「我住在這谷中,要那些金銀何用?」

軒轅豐儀微微皺了皺眉頭。他三十歲做了一幫之主,四十歲便已經威震祁連山,何曾對人低三下四過。前日生死懸于一線,神志昏聵,見天尊如見神明。此刻見白衣男子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年郎,心中便隱隱存了小覷之心。更何況如今既然傷勢已愈,也再受不了旁人的冷言冷語,猛地提高音量說道︰「既如此,在下告辭了。日後天尊若有差遣,豐儀再效力吧。」

白衣男子听了,不知為何,卻是低頭笑了笑,右手往溪谷的盡頭一指,說道︰「來雖不易,去時無妨。前面便是出谷之路了。」

軒轅豐儀見天尊居然二話不說放自己出谷,也有些詫異。他本是綠林中人,心思倒也爽快。想到白衣男子畢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也略有些過意不去。深深鞠了一躬,方才就著溪水洗了把臉,自出谷去了。

一路行來,只見紅葉翻飛,落英遍地,任軒轅豐儀是一個粗人,也不由感嘆好一個所在。眼看著兩山盡處,已是出谷有望,不免加快了腳步,大步疾行。誰知道他得意之下,沒留神溪邊卵石苔重濕滑,一個趔趄,竟然就在河邊滑了一跤。

軒轅豐儀不等身子落地,左手在亂石上一點,就想借力站起,誰知道他體內忽然從丹田竄起一股不受控制的氣息,猛地撞向了四肢筋脈的各個大穴,一時間居然讓半個身子都麻痹了。只听噗通一聲,他整個人竟是橫著重重摔進了冰冷的溪水里。

軒轅豐儀大驚失色,趕忙憋住一口氣,掙扎著爬回到了岸邊。然而他的身體被溪中的冷水這麼一滾,居然好似被一整塊冰凍住,全身上下的皮膚立刻變得又紅又腫,痛的如同針扎一般。他急忙盤腿而坐,想為自己運功療傷,沒想到那痛楚卻是一點點從皮膚而下,一會兒,便似乎連五髒六腑都被凍成了冰渣,痛的他只差沒在地上哭爹喊娘。

軒轅豐儀心知有異,忙用盡全身力氣原路而回。剛剛見到那茅屋,便殺豬一般地大叫起來︰「天尊,天尊,救命!」只是屋外人影寥寥,房內門扉輕掩,天尊竟似又上山采藥去了。

軒轅豐儀忍不住跌足在地,放聲痛哭。自己欺人欺心,鬧著要出谷,如今痛徹肺腑,又哪里找後悔藥吃。他想到這里,眼淚潸潸而下,一半是痛的,一半卻是悔的。在茅屋前整整等了一天,好不容易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遠遠而來,已是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只見他奮起全力大叫一聲︰「天尊,救命。」人卻是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人又已躺在了石床上。軒轅豐儀見皮膚上雖然隱隱作痛,體內的痛楚卻是減了八九分,不由長嘆一聲,扶著牆慢慢坐了起來。透過窗框一看,只見那白衣男子仍然獨自一人坐在溪邊釣魚,冷漠的面孔下,還是一絲表情也沒有。

軒轅豐儀此時見了,不知何故,竟多了許多的感念和親近之意。慢慢撐著身體走了出去,這次在天尊背後恭恭敬敬施了一禮,方才認認真真地說道︰「豐儀一介莽夫,粗鄙無禮,多虧天尊不計前嫌,屢屢相救。天尊對豐儀猶如再生父母。大恩大德,不敢言謝。」

白衣男子輕輕一嘆,頭也不回地說道︰「你毋需謝我。我既然答應救你,自然不會讓你死在此地。」

軒轅豐儀听了,忙說道︰「天尊乃世外高人。仙家斷不肯要那些金銀俗世之物。豐儀雖不才,只是若日後天尊差遣,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哦?」白衣男子微微瞥了他一眼,笑道︰「此話當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軒轅豐儀一拍胸脯,終于恢復了幾分江湖豪客的氣魄,大聲說道︰「豈止我軒轅豐儀,日後整個軒轅山,但凡是天尊吩咐,必遇神殺神,見佛滅佛。」

白衣男子哈哈一笑,忽然一躍而起,衣袂翻飛,竟如一只蒼鷹徑往山谷而去︰「軒轅豐儀,本尊記得你今天說的話,只是軒轅山已危在旦夕,你此時不出谷,更待何時?」

軒轅豐儀見轉瞬間那白衣男子便在谷中消失了蹤影,輕功之高,好似鬼神,不由又驚又嘆。忽又見半空中飄飄蕩蕩落下了一個卷軸,忙伸手抓進了懷里。他雖然不通風雅,大字倒是也認得幾個,仔細看了一遍,那卷軸上寫的竟是青龍幫幫主龍懷玉所練功夫的內功心法和破解秘訣。

軒轅豐儀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過神來。這才知三世天尊實乃世外高人。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竟妄想逞強報恩,殊不知自己是何其有幸,才能得其另眼相看。當下即刻跪在地上,對著天尊遠去的身影鄭重地磕了三個頭,竟是口中感念,心中盟誓。直到已經完全看不到那白色的影子,方才起身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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