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見李況張皇失措地看著自己,也微微有些心慌,輕輕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半天方才鼓起勇氣說道︰「李況,我不想騙你。父…梁皇有六個女兒,我,我,我便是其中的一個。只是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他賜死,是我娘的師姐把我從宮中救出來,又把我帶上了泰山。我恨他,恨死他了,再也不想認他這個爹爹…我以為我今生再也不會回來,沒想到,沒想到…」
李況听了,一雙眼楮瞪得更大,喃喃道︰「莫非你居然便是那杜氏之女?…」
「不,不是,我不是你妹妹。」阿然听了,趕緊跳了起來,低聲叫道︰「李況,你想什麼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誰,難道我居然會想要嫁給自己的哥哥。」
「你知道我是誰?!」李況隱隱明白過來,卻是全身都在發抖,一雙手兒緊緊握著床沿,砰的一聲將它捏得粉碎。那喜床呼啦一聲斷成了兩半。李況見自己陷在了一團紅紅的被褥中,卻是慘白著臉掙了出來,勉強扶住一堵牆,方才能站住,望著阿然慘然一笑,咬牙恨道︰「原來是你…原來朱溫早就知道了。」阿然見李況恨恨地瞪著自己,急的連眼淚都掉了下來,將頭埋在手中抽泣了兩聲,方才抬起頭,低聲說道︰「不,我沒有告訴他。你放心,我誰也沒有告訴。我只是說我要嫁給李克用的兒子李況,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李況只覺得一顆心沉到了腳底,勉力聚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只想掙扎著從屋里走了出去。然而一眼望去,一個紅紅的洞房中,竟好像所有的東西都在自己眼前搖搖晃晃。李況踉蹌了好幾步,猛地雙腿一軟,又跌坐在了地上。
阿然趕緊跳了起來,欲要將他扶起,見他在地上紅著一雙眼圈對自己怒目而視,幾乎連哭都不敢哭出來,哽咽著說道︰「李況,你別這樣。我…我爹他對不起我娘。若不是為了我娘,我永遠也不會再回來。我不會幫他的。我只是喜歡你。我早就知道你是誰,我也知道你恨他,可我什麼都不想理。就算你以後真的要殺了我,我也要嫁給你!我就是要嫁個你!」
李況見阿然在自己身旁無聲嚎啕,猛地將她推開,從地上一躍而起,拉開房門便沖了出去。那牆根下原來竟站了一排的嬤嬤,見房門忽然洞開,駙馬爺雙目通紅地站在門口,個個驚奇地長大了一張嘴巴,目不轉楮地瞪著他。
李況見了,死咬著牙,忍住全身的顫抖,方才把門重新關上,跌跌撞撞走回床前,怒極而笑︰「好,好…好你個朱沁然。沒想到我李況聰明一世,卻栽在了你這個黃毛丫頭的手里,被你騙的是團團轉,你好,你好!…」
阿然見李況一身怒意,連身子也氣得發抖,不由坐在地上,壓低聲音痛哭起來︰「李況,我不要你恨我。你不能恨我。更何況當初是你自己一定要以身相許,我又沒有逼你。」
李況听了,再也按捺不住滿腔怒火,一把拉起阿然,揮手一個耳光就要狠狠扇下。只是那胳膊舉到半空,卻又頓住了。阿然見他咬牙切齒地看了自己半天,忽然轉身就走,趕緊飛撲到門前,將他攔住,低聲求懇道︰「李況,你不能走。我今天既然已經嫁給你,就是你的妻子。你若真生氣,盡可以打我罵我,就是不許跑。如果你再跑了,我就算追到天邊,也一定會把你追回來。」
李況怒極,將阿然推開,伸手便去拉門。阿然見了,反手便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提一帶,便將他從門前扯了回來。李況恨到了極點,低喝一聲,猛地奮起拳頭,向阿然揮了過去。
阿然倒也不肯站在那里任他打,一個側身避過,見李況又要伸手拉門,趕緊上前按住。只見兩個人一個奪門,一個守門,居然就在門邊大打出手。門框上乒乒乓乓響的是驚天動地,門扉卻始終沒有被拉開。李況見自己怎麼也無法月兌身而出,一揚手,一枚毒針便從袖中飛出,射在了阿然的胳膊上。
阿然沒想到李況真的會對自己痛下殺手,眼淚奪眶而出,一張臉瞬間便成了烏青色。李況冷冷看了她一眼,掉頭就走,忽听阿然噗通一聲在自己身後摔了下去,半只腳踏在門檻上,好似有幾千斤沉,無路如何也邁不出去。
李況一只手緊緊抓著門框,手指都要陷進木頭里去了。左思右想,恨不得把自己的頭在門柱上撞成兩半,方才咬牙切齒地又回到阿然身旁,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阿然早已經暈了過去。李況見她連嘴唇都黑了,心中猛地一沉,也顧不得後悔,慌慌張張地將她抱回到榻上,又是施針,又是喂藥,在紅燭下忙碌了小半個時辰,阿然的臉色才慢慢由黑轉白。李況見她呼吸漸漸平穩,方才微微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癱坐在了一旁。
阿然悠悠醒轉,見李況在床頭滿臉焦慮地望著自己,眼中落淚,卻是粲然一笑,氣若游絲地說道︰「李況,我知道你喜歡我,我知道的。」
李況心中五味雜陳,一半慶幸一半惱怒,見阿然顫巍巍地伸出一只胳膊,似是要來握自己的手,卻又騰地火起。狠狠瞪著她看了半天,一把將她高高抱起來,恨道︰「公主殿下,既然你一心一意也要嫁我為妻,我也只能成全你。不過我有言在先,日後若有差錯,休怪夫君我翻臉無情。」
李況說完,便將阿然重重扔回到榻上,又用力扯下她身上的喜袍,俯下頭在她胸前狂親亂啃起來。只一會兒功夫,阿然身上的喜袍便從里到外全成了爛布條。阿然掙扎著將他推開,剛想坐起來,忽覺腰間一酸,竟又被他點了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