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況低頭嘆了一聲,笑道︰「阿然,你這個爹爹倒是絕不肯示弱于人。若我今天被他羞辱,念在你夫君也是為了幫你出頭的份上,就幫幫我吧。」
阿然听了,不由做了個鬼臉,明知道也躲不過,只能和李況換了一身朝服,又與朱友貞和恕兒一道,重新向宮中走了回去。
眾人回到宮中,才發現朱溫原來是在太和殿設宴。李況見諸位妃嬪都來了,連瑜妃也在人群中笑語盈盈,似乎毫無怨氣,也嘆服朱溫居然能讓人人都懼如虎狼。朱友貞抬眼望了一圈,疾步走到李況身前,將他帶到了三位穿黃衫的男子身前,笑著說道︰「李況,我來給你引薦一下。他們便是我的三位皇弟,郢王朱友圭、福王朱友璋、康王朱友孜。」
李況見三人一樣身姿,差不多年歲,只是或濃眉大眼,或臉圓而方,或一臉尖瘦,個個都與英俊冷酷的朱溫大不一樣,不由暗忖龍生九子果然不同,忙抱拳行了一禮,笑道︰「幾位皇兄有禮。」
三位皇子見了他,卻都是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眼中什麼神情都有。那一臉尖瘦的男子轉了轉眼珠,輕笑道︰「原來是駙馬啊,真是失敬失敬。昨日在大殿上我還和六哥議論,咱們這位駙馬生得比女子還要美艷,難怪我們三哥鞍前馬後,比待三嫂還要盡心。今日便听說五妹在宮中打了瑜妃娘娘,駙馬卻在一旁縱容包庇,把父皇氣得又要殺人。李家的兒郎果然個個不凡。哈哈。」
那濃眉大眼的男子听了,卻是恨恨地背過身去,冷道︰「友孜,你休要幸災樂禍。父皇不過一時被小人蒙蔽了,才責備了母妃幾句。等過幾日氣消了,自然無事。昨日才有大臣參你母舅借父皇不在洛陽之時趁機斂財,我看瑾妃娘娘這幾日也不好過吧。」
那臉圓而方的男子見他們兩個說著說著,都有了幾分怒色,忙轉頭看了看,急急打住他們的話頭,說道︰「四哥,八弟,听說父皇今日不痛快,大家都少說幾句吧。若一會兒觸怒了他,又要吃不了兜著走。」
友圭和友孜听了,方才彼此橫了一眼,掉頭坐在了兩邊。李況見他們互不搭理,竟把自己與朱友貞都晾在了一旁,不由望著朱友貞微微一笑。朱友貞見了,忙訕訕道︰「賢弟,我這幾位皇弟都是性情中人,你別往心里去就是了。」
李況點了點頭,見宮人已經在郢王朱友圭身後為自己安排了一個座位,便一掀衣襟,坐了下去。阿然卻是和公主王妃坐在了對面。李況挨個看了一遍,便將皇族**各人的身份尊卑、眉眼喜怒全記在了心頭。最靠近龍椅的自然是梁宮中最得寵的妃子。穿紅裙的瑾妃、穿紫衫的瑜貴人一左一右相對而坐。兩人原本平分秋色,只是瑜妃剛剛被降為貴人,難免失了風頭,身旁殷勤賠笑的誥命王妃就不及瑾妃身前的多了。李況見瑜妃雖然一臉溫厚賢良,四平八穩地和眾人說著話,眉宇間也有一絲得意之色,不由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外戚姻親也俱來赴宴。各自靠山不同,便分出了輕疏厚薄。朱友貞盡管是朱溫的長子,他的幾個皇弟卻都比他早納妃,案前來請安說話的人是絡繹不絕,倒顯得他的身旁比較冷清。李況見朱友貞似乎毫不介意,一旁的宮人太監卻暗中替他有些不平,維護奉敬處比別個皇子更加小心翼翼,便憶起當日大將劉尋待他也是畢恭畢敬,肚里一思量,卻是點頭一笑。
旁人自然也在打量著李況。公主王妃們都是第一次相見,雖說宮內宮外早已是傳言紛紛,到底聞名不如見面,一萬個人也是一萬個想不到李克用這第九子竟比傳聞中還要風華絕代、姿容翩翩。似乎只要他人往那里一坐,便將一個大殿的光芒全吸引了過去。皇宮中多的是傾城傾國的女子,只是李況那一股風流婉轉之態好似天生地就,在他身上竟比女子還要痴柔到骨頭里,而那眼色神情、舉止儀態卻又帶著一種冷酷灑月兌,飛揚不羈的男兒神氣。這一剛一柔、一冷一痴兩股極致也不知怎麼被他揉到了一起,如同罌粟之美,毒中自有曼妙滋味,蠱惑中卻帶有三分殺氣,愛雖不能,欲罷更難。
李況見眾人都盯著自己的臉看,心中卻很不耐煩,端起一杯茶盅,裝著喝茶,便用衣袖半遮了面目;余光一掃,又將那些公主王妃看了個清楚。王妃們倒也罷了,朱溫的五個女兒總算比他幾個兒子稍強一些,樣貌都有幾分似他,五官便生的清秀。只是那全身的氣勢,比起朱溫又差得遠了。或呆頭呆腦,或冷漠傲慢,或謹小慎微。獨有阿然一個人眉眼彎彎,嫵媚可愛,雖和朱溫父女倆天差地遠,性格也是一冷一熱,但卓爾不凡、明媚動人處,竟也凌駕在萬人之上,倒真真像一位上天厚愛,萬人稱羨的公主。
李況看了又看,目光不由自主便停在了阿然身上,見她明目皓齒,笑容可掬,一身大紅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更襯得眉眼靈動,笑顏無雙,不僅將大殿中所有的女子都比了下去,連一旁的李恕兒也似乎黯淡了不少,心中那個得意,那個暗爽,恨不得大笑出聲,忙又忍住。只能眉梢飛揚,唇邊含笑,隔著大殿向阿然眉目傳情起來。
阿然見李況眉宇輕揚,唇不點而紅,頰不染自豐,一雙波光水目含情脈脈,一顰一笑,竟似水月撩人,讓身前身後的皇孫公子全部暗無顏色,便看得一雙眉眼更彎了,忽又見他居然向自己拋了個媚眼,忍不住噗嗤一笑,皺著鼻子對他做了個鬼臉。
李況見了,也不由低頭一笑,卻不知道他剛才的神情早被對面的王妃公主們瞧了個清清楚楚。恕兒從未見過李況如此愛嗔婉轉,眉目含情,看的呆了、痴了、傷了,喉間竟覺得微微有些甜,一口血輕輕嗽了出來,黯然地用繡帕拭去,攏在了袖中。已出嫁的公主們見了,不由在一旁輕聲議論。而那幾個未出嫁的公主,個個滿臉通紅地呆呆看著,心中又恨又悔,又急又妒,望著阿然的神情便都有些恨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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