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咬牙道︰「可你也不能教空空兒殺人,也不能教他撒謊。不對,一定是你脅迫他的。他
那麼怕你,你說什麼他也不敢不听…」
李況猛地站了起來,指著門低吼︰「阿然,我李況絕不想做什麼正人君子,可也不是你想的那麼卑鄙無恥。你連這都不肯信我,枉費了我一片心。你給我走,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阿然听了,眼淚不禁奪眶而出。李況見她掩面想沖出屋子,卻又忙擋在門前︰「阿然,我不許你走。」
阿然忍淚想要推開他。李況見了,忙抓住她的手,急道︰「阿然,我沒有教空空兒殺人,你相信我行不行?!…我不過是在那個兵士的茶里下了藥。」
阿然見李況一臉慌亂焦急,神色才稍微緩了緩。李況見她不說話,不容分說將她拖回床邊,嘆了口氣︰「阿然,連你父皇都教我‘大丈夫做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天下本來就沒有什麼是非黑白。你娘在宮中受盡委屈,就是不懂世事險惡。空空兒也不過是幫我演戲…」
阿然哽咽著打斷了他的話︰「李況,此事若被我師叔知道了,他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李況深深一嘆,見阿然終于不再掙扎,才微微松開了自己的胳膊︰「阿然,李克用早有了指婚的打算,若此時讓他起了疑心,恐怕她們明日就會進門。我費勁心思將所有禍患一一除去,還不全是為了你。你竟還要怪我,還想離開我…難道我的心你一點也看不到嗎?」。
李況說著說著,眼中也有了一點淚光。阿然心底早有一絲後悔。李況見她已經嘟著嘴巴不哭了,便用衣襟遮了眼楮,輕輕嘆了口氣︰「阿然,你有什麼好哭的。我被你這麼冤枉,才忍不住想哭。」
阿然見李況不停地用衣袖拭淚,上面卻是半點眼淚也沒有,又笑又氣,只能哼了一聲︰「你這頭狐狸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你的眼淚沒有一顆是真的。看在你剛才死乞白賴求我留下的份上,我才算了的。」
李況呵呵一笑。阿然見他百般低聲下氣,一心只要哄自己高興,氣也消散到了九霄雲外︰「李況,我知道你是為了我。但凡事總有是非黑白。不僅是空空兒和伯仲,我師叔也一樣。你若再敢利用他們,我非走不可。」
李況點頭不迭︰「阿然,哪有你這樣的,你叫空空兒騙人就行,我就是教唆為惡。嘖嘖,還真是俠女啊,果然蠻不講理。罷了,誰讓我喜歡你了,我答應你就是了。」
阿然見他頭點的爽快,卻是又哼了一聲︰「李況,我可沒讓他害人。剛才我還真有些後悔。如果我沒有嫁給你,也許我會很傷心…可我回到泰山,說不定就能慢慢把你忘了,然後嫁給一個傻乎乎的爛好人,過一輩子行俠仗義、無憂無慮的日子…不會像現在這樣,每天又開心又難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對不對…」
李況見阿然滿月復心思地離了自己的懷抱,一個人站在窗前嘰嘰咕咕,搖了搖頭,又把她抓了回來。用手捏住阿然的下巴,盯著她的眼楮看了一會兒,方才斷然道︰「阿然,你少騙自己了,你怎麼可能會忘了我?!」
阿然還沒回答,李況皺了皺眉毛,又惡狠狠地補了一句︰「就算你真的忘了我,也別痴心妄想嫁給別人。當初就算我不能娶你,也不會看著別人娶你。我帶兵把泰山圍起來,來一個我殺一個。那些傻乎乎的爛好人,可沒有一個是我的對手!」
阿然不由挑起了眉毛。李況見她不滿,卻是搖頭大笑︰「阿然,你別不信。為了你我還真什麼都做的出來。你冰雪聰明,我勸你也好好想一想。你為別人傷我的心,你真的願意嗎?」。
阿然睜著一雙大眼發了半天的呆,方才低頭一嘆。李況拉著她出了門,笑道︰「阿然,潞州百廢待興,我只恨時間不夠用,你還要我一天到晚哄著你。府里的事情就交給你打理,如何處置,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況說完,便吻了吻阿然的臉,匆匆大步走了。阿然見侍女們都在院子里看著自己,微微有些臉紅,只能咳嗽了一聲︰「含香,今天我和師叔要出城。府里抓賊的事情,你和劉將軍商量著辦。只是不要大驚小怪,難為無辜的人就好。」
含香忙答應了。阿然收拾好了,便和諸葛翰書、伯仲騎馬去到城外,沿著一條蒼河逶迤而行。阿然見諸葛翰書在馬背上悶悶不樂,心中不免愧疚。伯仲見她居然安靜了一路,在一匹小馬上笑道︰「師姐,莫非你還在為師弟的事情生氣。大師兄今天已經查過了,此事倒真的不是師弟的錯。」
阿然默默點了點頭,諸葛翰書听了,卻深深嘆了口氣︰「唉,孔子弟子三千,賢者就有七十二。我只收了兩個弟子,竟教出了這樣的頑徒。枉我自詡有經天緯地之才,既無法替君分憂,又不能教人向善。阿然,還是師姐罵的對,我就是一個迂腐無能的窮酸書生啊。」
阿然見諸葛翰書在馬背上悵然傷懷,勉強笑道︰「師叔,既然這事並不是空空兒的錯,師叔又何需自責。師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連李況都說師叔才德兼備,萬人莫及。他有師叔相助,好比劉邦得張良,劉備有孔明…」
諸葛翰書見阿然滔滔不絕地夸自己,長長一嘆,輕輕搖了搖頭。阿然忙又笑道︰「師叔,空空兒雖然頑劣,可也不是不能教誨。還有伯仲這小子,不像你徒弟,倒像你兒子,真真和師叔是一個模子刻出來…」
諸葛翰書听了,方才忍不住搖頭笑道︰「阿然,你不用說好听的來安慰我。師父以前總罵我心太軟,連徒弟也教不好。唉,你爹當年在軍中雷令風行。我雖不喜他隨意殺戮,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手腕。我看李況也有這種本事。他在軍中一言九鼎,就連空空兒也只怕他。只是師叔到底護短。我看我還是把空空兒交給你,你替我好好管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