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兵見茗琴又急急把他們推了出來,不由面面相覷,呆呆站了一會兒,只能各自回營。誰知那馬倌也一直跟在他們身後,見他們這麼快就出來了,便笑著上前攀談了幾句。晉兵見有人好奇,更是添油加醋說了一遍。那馬倌久不得進府,一直苦無府中消息,听了此言,忙掉頭就走。
不過半日功夫,李克寧已經帶著一隊人馬,氣勢洶洶地闖進了潞州,直奔公主府。他見顰笉幾乎只剩下半口氣,含香她們卻跪在門口,沖上去把她們踢翻在地,怒吼道︰「來人,把這幾個無法無天的賤人給我捆了,就在城門口鞭打示眾,直到她們斷氣為止。」
梁兵也早听說李克寧率軍闖府。劉將軍見李況不在軍中,只能急急趕了過來,派人將他們攔下,拱手說道︰「李將軍,今日九王子不在,這畢竟是公主的丫頭,如何責罰,還是等公主和王子回來,再行商議吧。」
李克寧勃然怒道︰「別跟我提什麼狗屁公主。誰給這些黑心奴才這麼大的膽子,還不都是她的主意。哼,等況兒回來,我就要他一紙休書休了她。看朱溫怎麼丟人!」
梁兵听了,不由大嘩。連劉將軍也變了臉色,雙手握著拳頭,對著李克寧怒目而視。李嗣源也听說了此事,趕來見是這番情景,忙勸道︰「將軍,還請稍安勿躁,我已經派人去找九王子,將軍還是先隨我回營喝杯茶,消消氣吧。」
李克寧忿然哼了一聲,只能帶著顰笉回了玄騎營。李嗣源明知道李況在哪里,卻也不敢去見他,只能派了個心月復兵士先把事情告訴他。
李況听了,在兵士手心里寫了個「拖」字。李嗣源見了,少不得對李克寧敷衍安慰了一番。李克寧在帳中等了一晚上,見李況怎麼也不見蹤影,正要帶人重新殺回公主府,便听兵士來稟報,說是晉王听說了此事,也已經趕到了潞州。
李克寧急忙迎了出來,見晉王躺在馬車里,正在和李嗣源說話,沖過去大叫道︰「大哥,你來的真是太好了。快,我們馬上把城里的梁兵都圍起來,在此地來個甕中捉鱉,然後殺了公主,打朱溫一個措手不及!」
李克用用力咳嗽了一聲,搖頭苦笑︰「打朱溫一個措手不及?!就憑你?!你怎麼知道此事就不是他的主意?!克寧啊,我以為你年歲漸長,會沉穩些,誰知還是這樣。他親領二十萬梁兵駐扎定州,原來他是想逼我先動手。嘿嘿,他也知道我身患重病,存勖毫無經驗。此次若是打不起來,才算我贏了。」
李克寧听了,心中惱怒,不由冷笑道︰「大哥,你年歲大了,脾氣倒也沒了。當年你听說朱溫弒君稱帝,帶著五萬兵馬也敢和他打一場。如今我們在潞州明明佔優,你卻瞻前顧後,哼!」
李克用搖了搖頭,嘆道︰「當年是我自己帶兵,可如今卻是你帶兵。嗣源,你帶著晉軍即刻出城,潞州就先留給梁人吧。」
李嗣源忙喏了一聲。李克寧見晉王已命兵士掉轉車頭,又氣又無奈,只能怒火萬丈地帶著顰笉跟在車後。眼看就要走出車門,顰笉卻忽然從自己的馬車里跌跌撞撞地爬了下來,跪在李克寧身前嚶嚶哭道︰「爹爹,女兒既已出嫁,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就放女兒回去吧。此事也許姐姐並不知道,我會管好幾個丫頭的。」
李克寧滿心憤懣,然而又沒注意,正在地上跺腳,晉王卻派人來傳話,說心里也掛著佷女,令顰笉務必也一起回去。
李克寧松了口氣,忙把顰笉攙扶起來,好說歹說勸她上了馬車。李嗣源見他們都走了,方才趕緊命人帶信給劉將軍,請他領著梁兵盡快接管城防。
公主府里,含香也听說李克寧被晉王帶走了,心里不由松了一大口氣,見梵月揉著自己的肩膀,忙替她擦了藥膏,悄聲道︰「這回說不定咱們也鬧大了些,只是看在兩條人命的份上,總不能不管。公主駙馬那里,還是我去擔著,只希望不要連累了公主才好。」
梵月輕輕哼了一聲,不屑道︰「姐姐,你就算想擔著,公主也不會相信。誰叫你平日就是個賢惠人了。我也不過是看在你們的份上。早說了我們是公主的丫頭,心里有自己的主子就行了,你們偏要日日去多管閑事。此事不見得會連累公主,只怕卻要讓駙馬受氣。他爹也真是的,又蠢又莽撞,若我做了他女兒,少不得也要替他背了黑鍋。」
眾人听了,不由齊聲一嘆。茗琴低頭想了想,蹙眉道︰「姐姐,我可不忍見我們駙馬被人欺負。她既然已經走了,從此也和我們無關。還得想個法子幫幫駙馬才行。」
含香點頭笑道︰「琴兒,外人若是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咱們駙馬的丫頭。要我看,駙馬定會被晉王斥責幾句,只是看在三皇妃的份上,也不見得會十分為難。再說了,晉人個個以為咱們公主刁蠻任性,不體諒他的難處,反去抱怨不成?!」
眾人听了,都默默點了點頭,唯有茗琴蹙眉道︰「晉王倒不怕,就是顰笉他爹呱噪。上次駙馬就差點和他翻臉。其實我跟你們說啊,梁兵晉兵人人都對咱們駙馬死心塌地的,才沒有人肯听他。剛才還有晉兵跟我說,他想帶我們走,只怕連城門都出不了。這可是晉人。可見咱們駙馬根本不用怕他。」
含香梵月听了,倒覺得有些新鮮。茗琴見眾人都望著自己,洋洋得意道︰「誰叫你們平時都不出門。這事你們自然不知道。我听說如今晉人的兵馬全都在咱們駙馬手里,連李克用的大兒子也沒人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