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淚之名伶天下 克星 1

作者 ︰

如此幾日,阿然魂不守舍,餓了便隨便吃幾個果子,累了就睡在大樹上,連臉也懶得洗,蓬頭垢面。若是覺得心很疼,便在馬背上大哭一場。莫離見她在人群中人人側目,仿佛非常不情願她坐在自己背上,經常抖一抖,見阿然死賴著不肯下來,只能飛快地離了大路,一個勁地往山中密林鑽。

阿然見它不肯走大路,倒也願意,松了韁繩,由它自己跑。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忽見前方一處巨大的山脈綿延起伏,擋在了他們的身前。

阿然雖然詫異,卻無心理會。她逃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日日風餐露宿,人早就瘦的快成了個猴子。她見有許多山猿在岩石上蹦蹦跳跳,大聲呼哨著,似乎在向自己問好,不由勒了馬韁,苦著臉說道︰「莫離,要不我們就留在這兒吧。天下雖大,我們也沒什麼地方可去。」

莫離甩了甩頭,自顧自地向山脊攀了上去。阿然見了,忙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對著它賠笑道︰「莫離,你別這樣啊。我現在只是一時傷心,等我重新振作了,一定去帶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別以為只有他會對你好,他就是條狼心狗肺的小狐狸,根本沒有心的…」

莫離見阿然說著說著又大哭,不耐煩地長嘶了一聲,用馬頭推著她上了山脊。阿然哭了一會兒,見自己已經到了半山腰,便一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望著山坳間的朵朵白雲,怔怔地出神。

莫離倒是在一旁乖乖地吃草。阿然從太陽在中天一直瞧到了太陽落山,見層層余暉,霞光萬丈,忽然淚流滿面地站了起來,對著山谷聲嘶力竭地大叫︰「李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你怎麼可以騙我?你害我一萬次我也會原諒你,可你怎麼能騙我?!」

莫離見阿然慟倒在地,只能默默走到了她身旁。阿然趴了一會兒,見山坡上的風越來越大,全身冷的哆嗦,忙掙扎著站了起來。只是她早已經筋疲力盡,勉強走了幾步,身體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阿然只覺全身火燒一般,喉嚨干的冒煙,只能低叫︰「水,水…」她見有一個淡淡的影子一直在自己身前忙忙碌碌,鼻尖酸楚,忍不住哭喊道︰「李況,你給我走開。我不要你照顧。你都是做給我看的,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嗚嗚嗚」

那影子也不回答,只是不停地喂她喝水。阿然慢慢睡著了,再睜眼時,便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小小的茅屋里,一個白發佝僂的老婆婆背著一只手,正在火堆前燒飯。

那老婆婆見阿然已經醒了,笑著向她揮了揮手︰「姑娘,你醒啦?唉,你都睡了好幾天了,你再不醒,我們也只能拿你的馬去換了銀子,找個大夫來看看啦。」

阿然嚇了一跳,從坑上一躍而起,見莫離紅色的身影似乎還在屋外,心里松了口氣,笑道︰「老婆婆,多謝你救了我。」

老婆婆點頭笑道︰「我家的男人姓涂,他們都管我叫涂阿婆。你也不用謝我,是我孫子把你救回來的。」

阿然歪著頭想了想,正想問個清楚,忽見一個樵夫從門外走了進來。那樵夫不過二十歲上下,一身滿是布丁的短衣,只是身材高大,體格健碩,人也生的干淨利落。他見阿然已經醒來,對著她憨憨一笑︰「你終于醒啦。阿婆不放心,說要去為你找個大夫。我說你不過是發燒,按我的法子準行。」

阿然笑著點了點頭,正準備道謝一番,便見那樵夫又搔了搔自己的頭,大笑道︰「其實也不是我的法子好,而是我們也沒銀子。我見姑娘身旁也只剩下了一匹馬,別是從哪里逃難來的吧?」

阿然微微嘆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自己怔忪了一會兒,見那樵夫還看著自己,忙笑道︰「多謝這位大哥救了我。我叫阿然,只是不知道恩人的名諱,日後也好報答。」

那樵夫笑著搖了搖頭︰「什麼恩人,你的馬差點沒把我的門給踢爛了。我也是舉手之勞。我性涂,你叫我涂山也行,叫我涂大哥也行。」

阿然笑道︰「原來是涂大哥。唉,我還想著四處去行俠仗義,沒想到卻是自己被人救了。如今我身無分文,也只能先在這里賴一賴了。」

涂山听了,不由望著她有些發呆。阿然哈哈一笑︰「涂大哥,你放心,我可不會白吃白住,我可以幫你砍柴、燒水、洗衣、做飯,說不定還能去幫你打獵。反正我現在也無處可去,報了你的救命之恩,我再上路吧。」

涂山見阿然一邊說一邊數著自己的手指頭,忙擺手笑道︰「姑娘說哪里話。我可沒指望你報恩。你若是無處可去,盡管在這里住著。你不嫌棄這里簡陋就好。」

阿然看了一眼自己已經破破爛爛的衣衫,不由對他做了個鬼臉。涂阿婆一直在旁邊听著,見自己的孫子被阿然逗的開懷大笑,忽然說道︰「姑娘,我們還不知道你姓什麼了。如果你親人都不在了,我家涂山還未娶妻…」

阿然听了,忍不住神色一暗,心里愴痛難言,勉力忍住了傷悲,笑道︰「阿婆,我已經做了人家的娘子。只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我從此也見不到他啦。」

涂阿婆滿心失望,只是見阿然眼中含淚,輕輕嘆了口氣︰「原來如此,也罷。便不是閨中女兒,若是能跟著我們家涂山好好過日子,也不錯。」

涂大見阿然一臉黯淡,忙對著阿婆擺了擺手,責怪道︰「婆婆,我們本是救人,莫非還圖了別人什麼。這位小娘子既然已經有了夫君,若能破鏡重圓,才是好事。唉,如今天底下到處都在打仗,也不知道拆散了多少好姻緣。」

阿然听了,卻仿佛什麼也沒有听見,低頭走了出去。莫離見她出來了,飛撲著上前,將頭抵在她的脖頸中,不停地蹭來蹭去。阿然拍著馬頭大笑︰「你這個家伙,好歹不像他一樣沒心沒肺。你居然還會救我,不枉我把你從黃河里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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