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見李況笑眯眯地拽住了自己的手,只能和他重新下到谷底,依著自己的記憶,向那處密林走了進去。李況見樹林中到處都是各種顏色的眼楮,卻是一驚一乍的︰「阿然,你看,是山貓…這頭鵠雕真大啊…這里到底有多少種蛇,讓我來數數…」
阿然見李況好似走在自家後院里,那些動物卻唯恐避之不及,紛紛在密林後隱去了蹤跡,氣得捂住了他的嘴巴︰「李況,就連這些野獸也知道你不是好人!你就不能小聲點,你會把它們都嚇跑的。」
李況呵呵一笑,忽然一伸手,將一條小青蛇從阿然身後的樹梢上抓了下來,搖頭道︰「阿然,你怎麼知道它們就是好畜生?!這條竹葉青見血封喉,它一直偷偷模模跟著你,你卻連看都不看。也不知道上次你是怎麼可以從這里走出去的。」
阿然見他兩指一夾,那青蛇便全身僵硬地掉落在地上,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這有什麼奇怪?我心腸這麼好,老天爺就是要幫我。連那只穿山甲都肯自己跑過去。哼,這就叫做好人有好報,連你也沾了我的光。」
李況笑著搖了搖頭,忽然一跺腳,踩死了地上的一只千足大蜈蚣。阿然見它頭甲猙獰丑陋,離自己的腳只有幾寸,從地上一蹦而起,尖叫著跳進了李況的懷里。
李況倒是抱了個滿懷,笑道︰「阿然,我覺得住在這里真是很好。你也別充什麼英雄好漢,乖乖跟在我身後吧。」
阿然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反對。兩個人走了一會兒,阿然听得身旁又是一陣撲朔的響聲,便扯住了李況的衣袖,輕聲道︰「就是這里了。」
李況四處看了看,忽然一躍而起,帶著阿然飛上了樹梢。阿然借著樹頂的月光一瞧,才發現此處已是整個山谷最低窪的地方,而身下的幾十株參天大樹,每一個枝椏上都纏繞了不知道幾千幾百條毒蛇。阿然見了,趕緊往枝頭又走了幾步,在幾片大樹葉上穩住了身形。
李況望著自己的腳下,卻是哈哈笑道︰「阿然,想不到這終南山果然是個寶庫。這里每一條蛇都是寶貝,我今天可要大開殺戒了。」
阿然見他想要飛撲而下,忙扯住了他的胳膊︰「李況,你能不能先救人?!」
李況見阿然著急,方才聳了聳肩膀,掏出了懷里的火折子。阿然借著火光又仔細看了一遍,原來在林間空地的中央,另一條通體潔白的赤練蛇還盤旋在那里。阿然見無數條色彩斑斕的毒蛇在它身旁游弋,似乎在向它致敬,不由問道︰「李況,你說它難道是蛇中之王嗎?莫非我上次一個不小心,竟把它的蛇後給殺了。」
李況看了一會兒,輕笑道︰「阿然,你果然是個福將。這條赤練蛇至少已經活了百年,體內的內丹和蛇膽都是至寶。你用它來解穿心蠱,的確是大材小用。不過我看它今天的陣勢,倒好像在選妃。」
阿然听了,不由有些悶悶不樂,見李況全神貫注地盯著那條蛇,志在必得,正想勸幾句,那白蛇卻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張嘴便把一條靠的太近的毒蛇咬成了兩半,身形一閃,從樹後消失了蹤影。
連李況也忍不住訝異了一聲,琢磨了好一會兒,方才笑道︰「這蛇倒是個痴心的。這麼多雌蛇任它挑,它居然不願意。」
阿然見那白蛇已經逃走了,心里卻是松了一大口氣,連連點頭︰「李況,我當時心里著急,沒想到卻拆散了它們。它已經很可憐了,你就放它一馬吧。」
李況想了想,破天荒地點了點頭,放眼看了一圈,見哪里也找不到那只大鳥的蹤影,蹙眉道︰「阿然,我們這麼等也不是辦法。那鳥既然是赤練蛇的死敵,我就下去殺幾條,看腥味能不能把它引來。」
阿然點了點頭。只見寒光飛閃,李況已將七八條赤練蛇開膛破肚,又用樹葉將它們釘死在大樹上。其它的毒蛇見了,竟是嚇得一哄而散。
兩人等了又等,才听見谷中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鳴叫。一只色彩斑斕的大鳥在樹梢間騰挪跳躍,果然撲哧著翅膀來到了這里。阿然見它轉著腦袋,雖然眼不能視物,一口就將一條赤練蛇從樹干上啄了下來,正要指給李況瞧,李況已經解開自己的袍子,飛身而下,將那只鳥兜頭罩住,轉身又帶著它立在了枝頭。
李況見自己得手,拉著阿然從樹梢一路奔回了山洞。阿然見他用繩子將大鳥的兩只利爪牢牢縛在了一起,蹲在地上看了一會兒,皺眉道︰「李況,我們雖然抓住了它,可還是不知道怎麼解毒啊?莫非要把它的心挖出來?只是它長得又神氣又漂亮,死了好可惜啊。」
李況用短劍撐開鳥喙,去看它的毒囔。阿然見大鳥連聲淒鳴,不停地掙扎,紅紅紫紫的羽毛落了一地,心中不忍,只能嘟著嘴巴走開了。誰知那只穿山甲還一直在洞口酣睡,忽被鳥聲驚醒,便慢悠悠地向它爬了過去。
李況心中一動,忙放下了鳥兒,起身站到了一旁。
穿山甲在大鳥身旁走了一圈,又慢吞吞地向山洞里面爬去,回頭見它還身形萎頓地伏在地上,輕輕叫了一聲,似乎在招喚它。
大鳥听了,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一瘸一拐地跟在穿山甲的身後。穿山甲走到火堆旁,在一堆亂石中拱了拱,大鳥便立刻撲騰著翅膀飛了過去,將一枚紅色的東西吞下了肚。
李況連連頓腳,見阿然一臉好奇地看著,忍不住埋怨道︰「阿然,你怎麼能把那條赤練蛇的內丹隨便扔在這兒。它可是個寶貝,若論世間至毒,恐怕非它莫屬。」
阿然這才想了起來,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我怎麼知道它是個寶貝?!再說了,你已經夠狠毒了,它還是不要落到你手里的好。」
李況見阿然生氣,忙對她獻媚地笑了笑,正要上前破開鳥月復,把內丹拿出來,穿山甲又叫了一聲,卻是轉頭對著一處岩壁不停地拱啊拱。大鳥听了,便又側著腦袋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