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孽訣 第十五章︰相見時難別亦難

作者 ︰

聖景中學游泳館。

栗莎掠進游泳館,果然看到修桀、月戟、赫斯和一班長老站在游泳池的通道邊上,還有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顧凌浩,只是顧凌浩的嘴角竟掛著血絲。

顧凌浩擋在栗莎的和鬼界人馬的中間。看樣子,他們好像在交談著什麼。

栗莎隱約听到一個詞︰「鬼後。」她很震驚,但是來不及想太多。

修桀看到栗莎追了進來,連忙對顧凌浩喝道︰「凌浩,擋住栗莎!不能讓她跟過來!」

說罷,他深深地不舍地看了栗莎一眼後,果斷轉頭,背對著栗莎,迅速竄入了鬼道。接著月戟他們也紛紛進入了鬼道。

「天辰!」栗莎哭叫著作勢就要沖進通道,可是顧凌浩死死地抱住栗莎。

栗莎此刻心里霎時又空洞洞了,天辰好不容易出現,卻這麼快就消失了,一陣寒流涌遍全身,仿佛把栗莎置于南極,寒冷,痛苦,不斷折磨她,她悲哀地流淚流滿面。

「天辰!」栗莎旋即轉身對顧凌浩喝道︰「**讓我過去!你抓我干什麼!放開!放開!放開我啊!」栗莎在顧凌浩懷中不停掙扎,雙手不停地朝通道方向凌空亂扒。

顧凌浩放開栗莎,卻抓住她的肩膀不停地搖晃︰「你听我說!你听我說……」

「听屁啊听,你放開我,讓我過去!」

「我不能放你過去!你現在的修為過去鬼界簡直就是送死!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去死!我不能,我不能,你知道嗎!我不能!」

「呵呵,死是吧?」栗莎安靜地說完這一句話後,更加抓狂地要跑︰「你管我死不死!放我過去,你不放我過去,我就跟你勢不兩立!」奈何栗莎功力不如顧凌浩,死死地被他鉗制住,終究還是逃不過他的阻擋。

這時,紀破倫背著花菰梁也來到了游泳池。

「怎麼回事?」紀破倫將花菰梁放在一旁的白色長椅上躺著,嘟囔道。

「小兄弟!接著!」顧凌浩掏出已被修復了靈氣的地脈斷塊,扔給紀破倫。

「好,快!馬上封住通道!」顧凌浩急急喝道。

「怎麼封?」

「我草!紀破倫你敢封試試看!」栗莎急紅了眼,抓起顧凌浩的的手就狠狠咬了下去,可是顧凌浩始終不放手,就算血已然滴下,染紅瓷磚。嚇得紀破倫一個趔趄,不明所以。

「這是在干什麼啊,你們瘋了麼?」

「放手啊,放手!」栗莎邊咬著顧凌浩邊口齒不清地說道。

「她要去鬼界,我們不能讓她去送死,跟著我的指令做,快!」顧凌浩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只顧著呼喝紀破倫。

紀破倫一听栗莎要去鬼界,嚇了一跳,就算想死,也不能讓鬼修士弄死吧?更何況雖是短短的相處時間,但自己對栗莎的印象卻很好!

紀破倫一番思索後,立馬正經起來,不敢錯過顧凌浩的指令。

「咬破手指,將你的極陽之血點在地脈斷塊上,快!」紀破倫雖然畏懼栗莎的威脅,但為了她著想,還是咬牙一一照做了。

當紀破倫將血點在斷塊上後,斷塊突然迸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將紀破倫的臉印得無比神聖嚴肅,引得花菰梁驚呼不停,掏出包里的相機一番「嚓嚓嚓」猛拍。

「啊啊啊啊,紀破倫,我跟你沒完!唔唔唔唔……」栗莎的嘴巴被顧凌浩死死捂住。

「跟我念完這句話,就將斷塊扔往通道上空,听著!震離坎兌,翊贊扶將,乾坤艮巽,虎伏龍翔,乾坤八卦,鎮!」

「震離坎兌,翊贊扶將,乾坤艮巽,虎伏龍翔,乾坤八卦,鎮!」紀破倫念完咒語,使勁把斷塊往通道上空一拋,這時異象出現了!

只見地脈斷塊並沒有馬上掉下通道,而是浮在上空,「滴溜溜」轉動,接著一陣更渾厚的金光猛然四射,將游泳館照射得金碧輝煌,然後地脈斷塊越轉越快,越轉越大,仿佛高速旋轉將它的面積扯大一般,很快便和通道口一樣大,乍一看,就像一個超級大石頭懸在那里,無比渾厚威武。

而且整個過程都有一個伴奏,那就是花菰梁的驚呼和照相機的聲音。

地脈斷塊停止了轉動,緩緩向下覆蓋而去。

「哇啊啊啊啊啊!」栗莎不停尖叫,眼睜睜地看著通道「轟」地一聲被地脈斷塊蓋得嚴嚴實實。栗莎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虛月兌地軟倒在地上,冷漠而無聲地流著淚。

過了會,栗莎緩緩站起身,在顧凌浩和紀破倫復雜的眼光中,轉身向門口走了出去。

就這麼會,她想了好多好多……

「不好!」顧凌浩意識到栗莎可能要到郊區主通道那邊去,連忙追了上去。

他抓住栗莎的手急道︰「你要去哪?」

栗莎冷冷道︰「放心,我剛才想過了,我不會去主通道送死的。」

顧凌浩難以置信地看著栗莎︰「你確定?」

栗莎轉身看著他道︰「難道不是麼,主通道那邊很危險,而這里,剛才至少有天辰能夠保護我。此時此刻,我去主通道,我就只有死路一條,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再也見不到天辰,還有我的家人了!所以,放開你的手。」

顧凌浩震驚地看著栗莎,顫抖地放下了他的手——原來,她的心已經全部被夏天辰佔據,扎了根,沒有我的位置……

※※※

栗莎低落地走出了聖景中學,沒有人跟出來,她需要安靜。

此時天空淅瀝瀝地下起了雨,冰冷地雨水將栗莎徹底打濕。她在抬頭看了看天空,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流進了她的嘴里,苦澀。栗莎順著腳下的雨溪,潺潺流向遠方,消失于雨幕中。

她來到一處地方,這里擁有太多心酸與回憶。

栗莎此刻站在家門前,沒錯,那個曾經充滿寂寞的家。自從自己離開後,這里已經沒有人居住,整棟房子原本布滿的灰塵,此刻混著雨水濁黃地滑下,不久就徹底干淨了,除了廚房窗戶上的白瓷磚油膩膩的一片黃色。

自從去了巡邏界,就沒有回過這里,即使偶爾追捕鬼修士路過也沒有進去,當然沒有大禹治水三次不進家門那麼偉大,其實是因為家里已經沒有人了。這里雖然沒有快樂,但一傷心,栗莎都會第一時間想到這里,畢竟,這里是家,沒有人打擾的家。

家,就像風箏線,栗莎飛得再高再遠,背後總有家在牽扯,除非斷了線,沒有了靈魂。

栗莎掏出保存已久的鑰匙,打開家門,一縷灰塵從門縫里漏下,濃重的灰塵氣息撲面而來。

栗莎神色恍惚,臉上依稀掛著些濕潤,是雨是淚?她在屋內瞎逛了一會,滿目灰塵,更加沉重了她的心情,她望著沙發,想起多年前,姑姑還常常坐在這里跟自己看電視,仿佛此刻她又坐在那里,對栗莎笑罵道︰

「臭丫頭!你又跑哪鬼混去了!」栗莎鼻翼一酸,淚水又嘩啦啦下來了。

她「格達格達」走上樓梯,打開自己的房間,一片粉紅。栗莎抑制不住自己,一個飛撲,又在床上抽泣了起來。想起今天發生的種種一切,她心酸得無以復加。

夏天辰為什麼會成為鬼主?鬼厲又是什麼人?

為什麼天辰要阻止鬼厲侵入人界?難道鬼界中分為倆派?

……

好多問題在腦中糾纏不清,糾纏著滿腦的記憶,好像屋外的雨下到了腦中一樣,沖刷了所有的理智,寒冷而發虛。

栗莎搖搖頭,突然想起夏天辰對隕冰劍做過什麼。她召出隕冰劍,仔細感受,竟然發現劍中有夏天辰的氣息!栗莎一喜,將劍擁在懷中。

突然,栗莎臉色大變!渾身簌簌發抖!看那神情,就是被氣的!

栗莎剛進游泳池的時候,隱約听到一個詞︰「鬼後。」

既然夏天辰是鬼主,那麼鬼後是誰!鬼後不經意外,就是鬼主他老婆!

栗莎抓起被子,狠狠地用牙齒咬扯,夏天辰才短短十年就另尋新歡了,虧自己期盼了好久,為了他踏入了修煉的道路!

不過轉念一想,人界十年,鬼界一百年,一百年阿,無怪夏天辰娶了女鬼……自己就這麼敗在時間上了。不知道他們在鬼界是否有了孩子……

可是剛才夏天辰對自己的情意絲毫不減阿,自己感覺得出來。難道另有隱情?栗莎安慰自己,抓起隕冰劍,指著它說︰

「你不可以背叛我!」

可是心中卻沒有底,娶都娶了,還能有什麼隱情?

隕冰劍輕輕一震,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

「哎……」突然,一聲很有磁性的嘆息在房間某處傳來。

栗莎一驚,從床上彈起,抓起隕冰劍喝道︰「誰!莫要鬼鬼祟祟,滾出來!」

栗莎以靈識查探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心中更加沉重了,那只能說明暗中人修為比自己高很多!

栗莎頹然坐在床上,雙手一攤,說︰「行了,快出來吧,我打不過你……」

她敢不逃自然有原因,對方來歷不明,且實力高強。自己抵抗不住不說,連逃跑都是休想。而且,對方若是要置自己于死地,何必隱藏這麼久。

「呵呵呵……莎莎……」暗中人語氣顫抖道。

「你是誰?」栗莎竟然感到莫名的熟悉和親切感,心中已是有了深深的期盼和猜測,喉嚨更是被哽住——好熟悉的聲音。

「我……我是爸爸,你都長這麼大了……」暗中人嘆氣道,語出驚人,卻又在栗莎的意料之中!

栗莎心中一顫,試探說︰「我沒有爸爸……」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呢?沒有爸爸,哪來的你!我是媽媽!」這是一聲清脆的女聲。

栗莎再次一陣暈眩,這聲音,確實是媽媽,是那個調皮的媽媽呀!幸福感瞬間將栗莎籠罩,原來幸福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不經意而突然。

「那你們出來阿,在哪里?為什麼我看不到你們?」栗莎站起身來,對著空氣顫抖道。

「這只是我們死後的意識,沒有軀殼,無法顯現形態,我們是被劍鳴喚醒的。」男聲嘆氣道。

聞言及此,栗莎仿佛就像被人從陽光明媚的春天里扔到了風雪肆虐的冬天,僵硬的身軀,被死神捂住的呼吸,「死後的意識……」,爸爸媽媽竟然已經……

顫抖的十指向前伸出,流之不出的淚,哽咽的聲音︰「你們,為什麼……」

沉默了許久,女聲出口問道︰「現在是公元幾年?」

「2022年。」栗莎黯然道。

「哎,已經過了這麼久……」女聲嘆了口氣道︰「二十年前,我同你爸爸被鬼界厲主打成重傷,在留下這道意識後,靈力不支而死……」

「鬼界厲主?鬼厲?」栗莎驚問。雖然面對死去父母的意識,栗莎很是傷心,但她知道她必須整理好思緒,听爸爸媽媽的交待。

「沒錯,就是鬼厲,你怎麼會知道?」男聲說道。

「呃,從靈界書籍的紀錄中知道的。」栗莎嘴上這樣說,但心里卻想到——原來天辰要對付的人竟然也是我的仇人,我又如何能置之度外?鬼厲,終有一天我要同天辰並肩,手刃仇人。

「你在想什麼?」許是栗莎敷衍的語氣讓其察覺,女聲擔心地問道。

「啊,沒……」栗莎慌忙應道︰「爸爸,媽媽,你們留下這道意識是為了什麼?」

「你知道你的靈基有封印吧?」男聲說。

「是,听掌門講過,也感覺到過,現在修煉很是困難,好像沒有提升空間的樣子。」栗莎歪頭一念︰「咦?是爸爸媽媽封印的嗎?」。

「哎,我們希望你平平靜靜渡過此生,沒想到你還是成為了靈修士。當初你生出來的時候,我們便驚愕地發現,你的資質千古絕無。而成為了靈修士,便要操勞一生,為人界出生入死,我們不想讓你步入我們的後塵,就將你的靈基封印,未曾想到,此番做法還是掩蓋不了你天資的光芒……」女聲解釋道。

「我們時間不夠了!快點告訴她吧!」男聲響起。

「嗯,莎莎!既然你已經成為了靈修士,我們決定將你的封印全部解開!」

「哎喲……謝謝爸爸,謝謝媽媽!」栗莎頓時眉開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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