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玲瓏玉
老板恭敬地端上茶水,鬼面便叫老板自行離去,老板亦是知趣的人,連連點頭,晃眼功夫便只剩倆人在清冷的大街上。
玉玲瓏挑起眉梢,嘴角露出冷笑。「閣下還戴著鬼面不覺得不方便嗎?」。說著,執起一杯熱茶輕輕抿了一口,感嘆,「如此寒夜,只稍小口也是極暖的。」
鬼面人似乎笑了,將茶握在手中,傳遞著熱量。那雙手白皙修長,根本不似男人的手,反觀極有美感。
「那你知道這對玉的來歷嗎?」。
「略知。」
「說說。」說著玉玲瓏又朝嘴中送了口熱茶。
「話說是一位名叫和將的老者,他一生以玉為友,自小便走南闖北收集各色美玉。有一日他听聞有個男子自小含玉而生,他便好奇,發誓要去驗證這個傳聞是否屬實,且如是真的,那寧死也要見一見那塊奇玉。然後他花了一年的時間找到了那個男子的家鄉,卻沒見著那男子,說是出家去了,卻沒人知道他到底去了那間寺廟,但是鄉里的人都說傳聞是真的……和將又開始了旅程,走遍了每個角落,每間寺廟……姑娘,覺得他找得到嗎?」。
玉玲瓏笑笑,不答。
鬼面繼續說道︰「五年後,和將幾乎放棄希望的時候,那名男子竟自己出現在他的面前。男子說,他一直都知曉和將在找他,然而他已是出世之人,凡塵俗世早已不擾,但他終究感念和將的毅力,故而出現與他見上一面。」
「那玉呢?」
「他將玉送于和將,說玉是禍福難定的東西。他帶玉而生,人人視他為金貴,他也自小與同齡人不太一樣,讀書識字,人情世故等一切都比別人學的快,懂得多。很多達官貴人都要收他為己用,然而雖有這般天賦的他卻是執拗的脾氣,不願攀附,最後禍及親人,刀起血染,家破人亡。為報仇,他便蒙了心,用盡手段伎倆與仇人周旋,最終也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可是其中卻陷害了些許無辜之人,同時也丟失了原本的自己,亦找不回往日的快活,于是便遁入空門贖罪。」
鬼面看了看頗為出神的她,嘆息,繼而又道,「和將收下玉後,發現那果然是一塊絕世的好玉,又因男子一直帶在身上,玉吸了人氣更顯光滑剔透,但因是一塊整玉沒有觀感,對玉有著多年研究的和將便命人打造成一雙玉鈴鐺,然而又送回給男子,和將說他本就只是想看看這塊玉而已,如今已經看過了也還是物歸原主。將和還說男子也許是天降的星宿,在人間遭受苦難,即便迷失過但最終能回到伊始,而玉也一直見證了他生命的每一刻。于是玉便這麼留了下來,之後凡是有著男子一樣兒時聰慧無比的人,便會被贈送那對鈴鐺,是以提醒那人切莫因任何事任何人而迷失原本的自己,即便自己的能力可以手握天下。」
「完了?」
「或者姑娘可以說下去。」鬼面雙手一攤。
玉玲瓏揮揮手。
「這麼晚了,姑娘的家人不擔心嗎?」。
听這麼一說,玉玲瓏瞧了瞧月色,果然有些晚了,不過也只是淡淡一笑,不似在意。
「姑娘不開心。」
「哦?」手擱在下顎,流光拋媚,好不妖嬈。
鬼面雖有一滯,但很快的轉過心神,道,「你還是莫要再對別人用這眼神。」
「你管我!」說著,玉玲瓏也淘氣的笑了笑,執起茶杯灌了一大口,水有些涼了,鬼面又為她添上熱的。
「每個女子都像自己長得極美,你說我美嗎?」。
「不算最美。」
玉玲瓏本想問為什麼,可想到自己正帶著面紗,就他看不清也是正常的,故而也便作罷。但也問,「怎樣才算最美?」
「我若愛她,她便是最美的;若不愛,再美又怎樣。」
豁然,玉玲瓏久久的盯著面具下的那雙眼楮,突然明白為何自己會深陷的緣由。
「我敬你!」說著她揭開面紗不似方才的扭捏,拿起杯子也不管是否還燙著就倒進了口中,然後將鬼面手中的茶杯亦搶了過來,喝了個痛快。「這也算是一起喝了吧。」
鬼面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玉玲瓏,幽幽道,「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
「可是依舊不是最美。」說完玉玲瓏站起身來,將一對玲瓏玉一分為二,遞了一個給他,「送你。」
他有些驚訝,但語氣卻淡然如常,「這不是我的東西。」
「可我送你了。」
「但我未收下。」
「難道對方的謝禮也要這般拒絕?你幫我找回了這小東西,還給我講了這麼有意思的故事,而且似乎還幫我解決了不小的煩惱,所以你一定得收下。」
說完,玉玲瓏強硬的拉過他的手,塞了進去。
鬼面將一個玲瓏玉攤放在手掌之中,猶豫半晌後,終將手掌握成拳,換而從懷中取出一枚金葉交給玉玲瓏。
「算是你當在我這兒的,終有一日,我會將自己的金子拿回來。」
玉玲瓏看了看手中別致的金葉子,哈哈大笑起來,「哪有我們這般交易的。不過……我喜歡。那……你可不可以摘下面具讓我瞧瞧?算是朋友了吧。」
鬼面搖搖頭。
「咦……我都將面紗取了,你倒是小氣。」拗不過的玉玲瓏仿似小孩似的嘟起了嘴,撒起了嬌。
薄涼的感覺從鼻尖滑過,原本活躍的氣氛驟然凝固在了空氣之中,玉玲瓏盯著還停在跟前的手,他亦然。
玉玲瓏突然躍起趁他不備朝他腦袋上敲了一個響記,然後匆匆跑開,笑言道,「刮不了你的鼻子,總打得了你的頭,我可不能吃虧。但終有一日我要拔掉你的鬼面具,拽掉你的鼻子!」
看著倒退著慢慢遠離,這一刻突然分別,有些不舍起來,鬼面站起身來,卻見玉玲瓏含笑轉過身去。
而就在轉身的那一剎那,一個身影突然竄入玉玲瓏的視野之中。瞬間收起笑容,停住腳步,等待那人靠近。
「屬下何順,參見公主。」
玉玲瓏扶了扶手,「你來了。」
「回公主,大皇子擔心公主安慰特命屬下來接公主回去。」
玉玲瓏點點頭,轉而回首,哪里還有那人的影子。于是,從懷中掏出剩下的一只玲瓏玉,任它吹響在寒夜之中,于是大聲說道,「下次我若搖鈴,你便要出現,約定好了!」
「公主是在對屬下說?」何順不明所以。
「那你以為呢。」
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