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策 018 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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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相逢

大年初五,玉玲瓏毫無預兆的拜別帝後,返回邙山繼續修行,秦戊舍不得,執拗要將其送到邙山腳下,帝後無奈只得隨之而去。

出夕佑城時,回眸的剎那,見秦灝默然站在城樓上,一雙眼浸滿憂傷,靜靜的目送著她一步一步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邙山位于雲隋南境,兩人默契的選擇由赤魏而出經由南照、楚殤邊境再到邙山,此番計劃花去的自然是幾倍的時間,但是,對于此,兩人甚為默契不問不說。就那麼攜手一路歌謠一路慢行……時不時的還感受著各地還未退去的年歲喜慶。

就這樣,皮裘大衣經歷嚴冬到初春,再到春暖花開時,楚殤的邊境才出現了兩人悠閑的影子。

面對遍地的鮮花,玉玲瓏不屑的撇著嘴,感嘆還是天山上的雪蓮美一點,秦戊不客氣的嫌棄某人挑三揀四,于是兩人又開始不亦樂乎的吵了起來。

突然,玉玲瓏捂住鼻子,四處張望起來。

秦戊亦然,「哪兒來的惡臭!」

玉玲瓏同意的猛點頭,繼續搜尋周圍可疑的目標,「師兄,看!」

果然,前邊不遠處有一個全身裹得嚴實的人,推著板車,而此刻似乎一只車 轆陷在土坑中,阻了路。

玉玲瓏驅馬上前,正想要詢問之時,板車上覆蓋的席草撩起了邊兒,頓時胃中就是一陣翻滾的滋味兒。秦戊見情況不對,趕了上去,拍著她的背,一邊看向那個人的板車。

這不看還好,一看他亦顧不得玉玲瓏,自己也徑自吐了起來。

「搞什麼,你推著已經腐爛的尸身大白天的在官道上走啊?」

推車人轉頭看了看錦衣華服的兩人,又漠然轉過頭去,繼續推車,順道反駁,「沒說官道上不能運尸身。」

緩過氣兒來的玉玲瓏「呵」的一聲冷笑,「那你推這玩意兒到哪兒去啊?」

「誰能給銀子,我便葬了。」

朝秦戊使了眼色,秦戊乖乖的從懷里掏出銀子,砸到那人身上,「還不塊去埋了!」

對于這般給銀子的行為,要是旁人定是覺得屈辱,然而那人卻只是看了看秦戊,然後蹲子撿起銀子,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再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了過來。

見著那人的步子向自己稍稍移近了點,玉玲瓏便哇哇的大叫起來,狠狠的勒著馬倒退了好幾步。「你干嘛?」

「公子看了便是。」

「去、你去!」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老是我?我是你師兄!」

玉玲瓏不屑的朝他撅了撅嘴,不肯讓步,這是自然的,于是秦戊只得規規矩矩的上前,一手捏住鼻子,一手兩指夾住那人恭敬呈著的薄紙,然後在眼前抖了抖,待看清楚紙上寫的東西後,幾乎咆哮著沖那人吼︰敢情,你是訛上我們了!

「什麼。」玉玲瓏搶過看明白後,徹底明白,這張就是一張賣身契,于是再看了看眼前這個不堪髒亂的人,突然記起以前常常見過的什麼賣身葬父葬母之類的事情,不想今日卻被自己遇上了。

隨手將賣身契扔回給那人,恢復在正色,「你叫王則?」

「回公子,正是。」

「那好,賣身契你拿回去,這銀子就當是本公子送你的。只要你此刻趕緊讓道便是了。」

「小人無力安葬自己的妻子,只有賣己身。既立下這主意,公子給了銀子,小人便是公子的奴才。」叫王則的人好像不似一般百姓,看來是有點學問的人。

「奴才?本公子什麼都有,最不缺的就是奴才跟銀子。你這奴才我不要,銀子就當是……當是丟了。」

「可公子並沒有丟銀子,而是給小人的。」

「呵!」一旁看戲的秦戊也忍不住笑出聲,「你竟是這般執拗的人,你妻子早死也好,免得活受罪!」

剛一說完,一道劍鋒掠來,明晃晃的劍就那麼架在了秦戊的脖子上,而秦戊也是一愣,完全沒想到這個王則怎麼就手上拿上劍了,還久這麼近身完全將自己扼制在下風,方才還想大笑出聲的氣兒直接就卡在了喉嚨處。

原本焦急要出招的玉玲瓏都離了馬鞍,但看明情況後,嘴角一挑,又坐了回去。

「有這身手還當叫花子?」

「人有所為有所不為,身手與生活又有何必然的關聯?」

玉玲瓏聳聳肩,調皮的笑了笑,「那也是。」瞬間冷色道,「還不放下你的劍!」

「你若是我主子我便听命,若不是,他侮辱我夫人,就得死!」

「死?!」原本一副可憐相的秦戊,睨著王則不羈一笑,一只腳尖順勢踢向他的肩窩處。

王則吃痛收手,失重後退之時,一金影以迅耳不及掩耳之勢朝自己飛來,根本來不及反應,手背上便開始鮮血淋淋,當欲不顧傷勢還擊之時,一陣酥麻的感覺襲來,讓自己跌倒在地。

「自不量力!」秦戊唾棄的朝他看一眼,繼而又看了看還陷在坑里的板車,從懷里又掏出一粒銀子彈了出去,響亮的打在車 轆上,于是板車那麼輕而易舉的從坑里出來了。

秦戊朝玉玲瓏看了一眼,她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後沖王則道,「毒很容易解,到前面鎮上隨便找個大夫就可以,或者閣下可以自己就地打坐逼毒出來,不小心扎中你的金釵當是補償給你的。不擾了!」

王則早已一身冷汗,癱軟的躺在地上,眼睜睜的看兩人從自己身邊離去。

末時,秦戊回頭瞧了瞧那只黑的發紫的左手,不住的搖搖頭。

……

「你真是狠啊。那手算是廢了!」

「哼!」玉玲瓏冷笑,「我也就是廢了他一只手,要是你,非得給他捅上幾百個窟窿不可。」

秦戊似乎很認真的想了想玉玲瓏的話,然後無比認真的點頭認同。

「哎,離了赤魏也這麼不太平。駕!」

看著忿然奔馳而行的玉玲瓏,秦戊只得無奈的癟嘴以顯示自己的無奈,只可惜,沒人瞧。

王則仿佛成了一段插曲,很快的兩人似乎忘了這件事的存在,而讓人無語的龜速終于讓他們與南照的送親隊伍相遇。

果然是公主送嫁的儀仗,浩浩蕩蕩幾千人,紅衣紅妝渲染了春意盎然的大地。

「羨慕?」秦戊在耳邊輕問。

玉玲瓏瞪著雙眼,「有點。」

「你放心,等你出嫁我讓幾萬人送你,拉幾百車的嫁妝!」

「然後我騎著你脖子嫁人。這樣更威風!」

頓時三道黑線顯于額前,秦戊好不無辜的道︰「我是你哥哥。」

得到一記白眼,閉嘴,不再多言。

路,還是這麼慢慢走著,終于要到雲隋邊境了,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頓時開始敲鑼打鼓的昭告天下他們的南照公主嫁到的消息。由于兩路人馬的腳程確實有夠慢,秦戊與玉玲瓏一直不疾不徐的跟在後面。

也就正因為如此,二人很巧的見著了搶劫皇家送親隊伍的痴心男兒。

一匹駿馬傲首于前,帶領著十多人馬帶起滿場的黃沙,徑直沖進井然有序的隊伍之中,黑與紅鮮明的對比在空曠的原野之上爭持。

「你說我們幫不幫呢?」秦戊手托著腮,枕在馬頭上一臉的苦惱。

「你猜呢?」玉玲瓏學著他的模樣亦將腦袋耷拉在另一匹可憐的馬頭上。

秦戊側過臉來,笑了笑,道,「你猜我猜不猜呢?」

毫不猶豫的伸手將秦戊推下馬去,連帶著踹了一下他的,整個過程干淨利索,毫不拖泥帶水,更加是熟悉連貫。

好不容易爬起來,秦戊跳著腳大罵她不是女子,粗俗!

玉玲瓏回他一個如花的笑顏,一字一句的回答︰本公子,是爺們兒!

「哼!」秦戊不服氣的爬上馬背,賭氣不理她。

可玉玲瓏卻直起身來,收了收韁繩,隨性的沖著他道,「走近些,看看熱鬧!」說完,驅馬向前而去。無奈,跟屁蟲只得跟著,別無他法。

只是……

黑衣人的傷亡確實慘重,但不難看出個個都是高手,這會兒竟將帶頭的人與鳳駕圍在中心,阻止其他人靠近。

「姬影,跟我走!」

「走開,本宮不識你,趕緊給本宮滾開,來人啊,護駕護駕!」車內是南照三公主無措的呼救,而男子撩開簾子,仿似拉著姬影的手不肯松,但分明手上的傷口因為對方的掙扎而更深了。

「姬影,你真敢說不識我嗎?往昔的種種你真的忘了嗎?姬影……你掀開蓋頭來瞧瞧我啊,看看我是誰!」

「……放開本宮,我是未來雲隋的世子妃,你敢輕薄本宮,本宮便在你面前自盡以保清白!」

男子聞言明顯神色一頓,而就這段雙方糾纏不清之時,外圍的黑衣人一個一個的倒下,本就力量懸殊的情形更加明顯起來。

「痴男薄情女?眼下那痴男要死了,救不救啊?」這次換做玉玲瓏詢問。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如故。

雖然對話換了主人,但結果是一樣的,只是這次秦戊被踢飛進了人群,然後被當做同黨被人圍攻了,玉玲瓏扔了劍給他,接著就乖乖的退到一邊靜靜的等候戲劇落幕。

秦戊自然不似那些人一般忠心護主,任其呆在鳳駕旁流血又流淚,他拉著不停掙扎的他奮力朝外圍跑,只是他低估了對方的力道,就算是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也只能走三步退五步。

「別人都不要你了,你賴著干嘛!」

「她與我有誓言,終不棄!」

「那也不能讓我跟著死吧。」一邊擋劍的秦戊一邊嘆氣,忙里偷閑的朝著躲得遠遠的玉玲瓏打了個響指。

自然玉玲瓏無奈嘆氣,下馬從秦戊那匹馬上找出繩子,一端系在馬鞍上,一端運氣扔向秦戊,然後再上馬,緩緩拉著秦戊的馬朝遠處奔走……

這邊秦戊剛剛將男子和自己綁在一起,玉玲瓏很默契的將馬速加快,因為慣性兩人被繩子拉出人群,外加秦戊使輕功于是兩個大男人很友好的共同出現在一個馬背上,接著沒命的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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