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傲宇冰源忽地低俯下頭來,傾身到她耳側,淺笑低聲道︰「習姑娘如若不想言大哥發現你背後的血跡,就最好放乖些——」
習羽汐立馬閉了嘴,抬頭正好對上傲宇冰源含著笑隱著些許憐惜的雙眼。習羽汐又是一驚,為何他會用這樣的眼光看她?
從驚詫之中走出來時,兩人已下車許久,置身于慕容山莊之中了。傲宇冰源在前,慕容言和楊清雪跟在後側。
「痛不痛?」傲宇冰源忽然湊到習羽汐的耳側悄悄問了一句。
「嗯?」習羽汐有些糊涂,怎麼沒事突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傲宇冰源只得再次俯下頭,低低道︰「這樣抱著你,會不會扯到傷口,痛不痛?」
習羽汐瞬間撐大雙眼,哦滴媽呀!誰來告訴她,她一定是在做夢,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沒搞錯吧,現在她眼前的還真的是那個拽得要死的傲宇冰源嗎?!
「不……不會。」習羽汐發現自己的舌頭居然不爭氣的打了結,透漏出她的驚慌緊張。果不其然,意料之中的,習羽汐清楚的看見一抹帶著些許邪氣些許得意的笑意爬上傲宇冰源的嘴角,牽出了左頰迷人的酒窩。習羽汐目光瞬間森森,果然還是以前那個臭小子,剛才一定是瞬間睡了過去,作了個糊涂的夢!
將習羽汐安置在床上,一行人等就都各自回房睡了。
習羽汐剛要入眠,卻听到「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了,警覺的睜開眼來,全身戒備的望向通往外間的珠簾,不大一刻,珠簾即被挑起,由于屋子里並沒有燃燈,看不大清來人模樣,只是模模糊糊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晃了進來,習羽汐抓起木枕,抱在胸前,不安跳動著的心隨著那腳步聲的一步步靠近而愈跳愈烈咚咚作響。
那腳步剛來到床側,習羽汐拼出全身僅存的力氣,掄起木枕就向來人砸去!
「傷得這樣重,還有力氣砸人,習姑娘果然不簡單。」本來已是很好听的嗓音在這漆黑寂靜的夜里更顯動听。
砸出去的木枕輕易的被來人搶奪過去,扔在一邊,揮出去還來不及收回的手腕也被他的另一只手捉住了。習羽汐坐正身子,銳利的目光噴向那模糊的影子,「是你!已是深夜,你夜闖一個姑娘的房間,算怎麼回事?!」
又是低低的笑聲傳來,腳步聲遠去,不大一刻,室內陡然明亮起來,卻是傲宇冰源將燈點燃了。燃了燈後,又向習羽汐走來,習羽汐警惕的緊盯著他。
「放心,如果我對你有興趣,也不用等到今天。」
「誰知道?說不定你有什麼不正常,淨會作些古怪的行徑。」
傲宇冰源苦笑,「習姑娘還真是把‘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這句話發揮的淋灕盡致。」
底氣不足的習羽汐埋頭不語。其實,經過今天,她對傲宇冰源的印象已大大改觀,是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對他了。傲宇冰源從懷中掏出一精致的藥瓶,放于習羽汐手中,道︰「這里有幾顆丹藥,雖說不能藥到病除,但對姑娘的傷勢還是大有好處的,應該是強過那些個苦口的湯藥汁,相信服過幾顆,姑娘的傷勢會恢復的更快些,也就不必平白的多受那幾日的罪。」說完轉身,吹燈,離去。
習羽汐愣住,這麼晚趕來,竟是為了給她送藥嗎?他不必這樣做的?她平日里那樣待他,他完全可以不理她不顧她無視她的傷勢。然而……珠簾挑起, 啪聲傳來,握著藥瓶呆愣著的習羽汐忙開口叫道︰「冰源!」
傲宇冰源停下了腳步。
「謝謝你!」習羽汐終于放下面子鼓起勇氣說出了這三個字。
低低的笑聲再次傳來,「哦?謝什麼?」盡管他的話語中依舊帶了那麼點戲虐的味道,習羽汐也不理會,靜默片刻,又道︰「謝謝你帶我去楊府,謝謝你幫我見到楊清雪姑娘,謝謝你對大哥隱瞞了我傷口流血的事,也謝謝你關心著我的傷勢來給我送藥。總之,謝謝今天的你,傲宇冰源。」
傲宇冰源又笑,「謝謝今天的我?這話听著新鮮。」說著繼續向外走去,沒走幾步,忽又停了下來,笑道︰「不必謝我,更不要為此多想些什麼。為你做的,全都是因為言大哥,畢竟,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聞得這話,習羽汐差點沒氣得連牙齒也要咬碎了!她一定是哪個神經搭錯了!居然會去謝這家伙!什麼意思?!他在擔心她會喜歡上他?!他是不是也太自戀了些!
轉眼間,習羽汐來到卓然山莊也有半月余了。由于箭傷未愈,前幾日里,慕容言都不曾允許她出門。現在,在傲宇冰源神秘丹藥的滋養下,她的身體已好的差不多了,于是在她的左求右求,千保證萬保證之下,慕容言總算答應放她出來走動了。
哈——呼吸外面的清新空氣還真是一種享受呢,。剛來慕容山莊那天,第一次入莊,是伏在大哥的背上,又淚流成河的,根本就沒注意過一路上的風景,之後出莊,又是心急火燎的趕出去的也不曾注意這慕容山莊究竟是何模樣?再次返莊,是被冰源抱回來的,再加上已是夜里更是無法識得這山莊得廬山真面。再之後的日子里,由于身體的原因,她被「軟禁」在那小小的院子里,就猶如那井底之蛙,每天只能看到碗口那麼丁點大的天空。如今「自由」,可以出來游走一番,習羽汐興奮的絕不亞于那剛飛出籠子的鳥兒。這慕容山莊的景色果然美輪美奐,令人賞心悅目神清氣爽。放眼望去,亭,台,樓,閣,齋,館,軒,榭。廊,舟,橋應有盡有。紫藤,繡球,桂,碧桃,紫丁香,牡丹百花與各種精致巧奪天工的建築相映成趣,美缺互補,引人沉醉。
「梅花林!」見到那大片的梅花時,習羽汐略帶恐懼的驚呼出聲。然後掉頭就走,仙湖聖境那個玩死人不償命的梅花林可是整慘她了,怎麼可以蠢到再去吃這第二次虧。
隨侍在側的碧兒,忙一把拉住正欲抽身離去的習羽汐,「小姐,方才您不是說了,要去翠竹林的嗎?去翠竹林,必須要穿過這梅花林的。」
梅花林?「我不去了!咱們別的地兒,看看吧。」習羽汐一臉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可惜當她說完卻發現那碧兒丫頭已率先進入那梅花林中了。前面的碧兒轉過頭來,燦然笑道︰「別處的梅花,也許是會有迷陣,因為那梅花本來就是用來防人的,可是我們慕容山莊的這梅花啊,用的只是普通的栽種方子,並沒有設置陣法,栽來只是單純的供人欣賞罷了。小姐,你不必但心的。而且呀,這梅花是從他國運回的稀奇品種,一年四季都是開著花的。」難道是太多心了?!
出得梅花林,又過了兩座小橋,再一個拐彎,就現出一片翠綠翠綠的竹林來。習羽汐是極喜歡竹的,喜歡極了置身竹林中那種靜謐,晃若塵世之外的感覺。行到林中,走了半刻,隱隱有人聲傳來,走近一看,卻是傲宇冰源和慕容言品茗對弈。慕容言後面站著滿面緊張神色的楊清雪,傲宇冰源後面站著些許得意的復如雨。見到那個討厭的小子,習羽汐小臉頓時抽成一團,一扭頭,抬腳就走!怎麼這麼背氣,半月余沒出門,一出門就撞上他!
「習姑娘,半月不見,身子可大好了?」身後傳來那小子抱著」關心」的糖衣藏著「調侃」毒藥的話語。
習羽汐猛地轉過身,本想大吼他一句,卻在轉身的剎那,硬是給堵了回去。這個家伙!他對她真是半點尊重也沒有的!復如雨,楊清雪,慕容言都已轉過頭看著她,只有那個混蛋小子,話明明是他說的,卻還在那攏緊眉頭,盯著棋盤好似正深陷在思考之中,無法自拔的死樣子,居然連瞧也沒瞧她一眼!
習羽汐努力地平靜了一下心情,心想,他拽他的,她生的什麼氣呀!以後他的人他的聲音對她來說就是空氣了!對!空氣!再次轉身,準備離去。
「汐兒——」慕容言叫住了她,「怎麼來了話也不說一聲就走呢?過來待會兒吧。」
「不了,看見某人心情不爽!」
「言大哥,你要輸了哦!」好死不死的,這時又傳來那小子的聲音!
習羽汐好不容易壓下的火焰又猛地串了起來,越竄越勇!轉頭,習羽汐幾個跨步就越到桌前,盯著那棋局看了一會兒,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看他還能拽到何時?
「源弟的棋藝果然一絕,為兄是萬萬也及不上的。」慕容言笑著贊道。
「大哥,棋尚未完,不便早下斷言,就讓小妹幫你扳回這一局!」
慕容言詫異的看了習羽汐一會兒,繼而哈哈大笑起來,站起身,道︰「好!今天就看看我這妹子的能耐!」
習羽汐瀟灑的坐下去,對上傲宇冰源些許笑意些許驚奇的眼眸,昂起頭,挑釁的瞪向他!
傲宇冰源輕笑,左頰上的酒窩淺淺浮出,道︰「姑娘,該你了。」
習羽汐也不看棋,猶自那樣的看著傲宇冰源,姿態高傲,縴手一挑,抓起一顆棋子就那麼一放,隨後嘴角現出得意的光芒,因為她很滿意的傲宇冰源軒眼底捕捉到一抹她所預期的驚訝,盡管那驚訝存在不過就那麼一瞬。
「妙!妙!汐這棋走的妙啊!」一邊的慕容言略顯激動的道。轉而又向傲宇冰源道︰「源弟,這下你可是遇到對手了,妹妹這一招已經把你之前創造出的優勢全全打了回去,現在兩人可謂是平分秋色,鹿死誰手尚不可知啊。」
習羽汐依舊得意趾高氣揚如同女皇,傲宇冰源依舊淡笑不語,凝神棋盤,眼里充滿了自信。「習姑娘,該你了!」傲宇冰源含笑放下一枚棋子,笑望著習羽汐道。
習羽汐保持高傲姿態,微垂眼眸,瞬間眼中也閃過一抹驚奇之色,這小子,果然還真不是泛泛之輩!依舊掛著得意的笑,縴手又是輕輕一挑,「啪」的又落了一顆棋子,傲宇冰源這次的震驚已經很明顯了,甚至似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習羽汐更加得意了,小尾巴就要翹起來了,得意的笑容已經很夸張,就差痛快的叫囂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