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小語19年的青春中,從來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人家說什麼,青春是藍色的,是夢幻的,是美好的,什麼青蔥的,對夢小語來說,都是無稽之談,她的青春就沒有過美好,沒有談戀愛,沒有花前月下,,沒有什麼浪漫之約,甚至所有有關美好的詞她都不沾邊。
苦逼的19年生活和學習幾乎已經磨去她所有的稜角,她的貪玩之心,她的冷漠眼神,和她所有的忍耐力,她已經再沒有可以去揮霍的了。青春,時間,金錢,還有她所珍惜的友情……
只是在她的青春里,在她繁忙的日子里還是有她想念的,不能靠近,讓她想起就心痛的人,那個笑容明媚的男孩。他,曾是她的美好,她的夢。
那一年,復習,他坐她後面。
和他的相遇就是在那樣的日子里,就是在那段挫折的時光中,不是最美的遇見,卻是最難忘的。
那是在一個炎熱的夏天吧,夢小語還清楚的記得是8月8號,那天她還在吃早飯,姑姑急匆匆下樓來,喊著,「小語,小語,快點,人家車在等著呢,快快」。
小語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但是已經也慌慌張張的收拾好東西,吐咽了最後一口飯,跟著姑姑跑了出去。
短暫的路途上姑姑已經和她交代好,夢小語大概也清楚了怎麼回事,她心里有尖銳的疼,無法言說的傷。
黑色的轎車停在一個十字路口,看到她們走過去,車里下來一個人,夢小語仔細打量了一下,他是一個很斯文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言談舉止間不失禮貌,想必,這便是那個老師吧,夢小語心想。
姑姑說過,這個老師是a中的老師,教物理。a中,就是她即將就讀的學校了,它是一所重點高中,去那里的讀書的學生,都是成績非常頂尖的,出類拔萃,只是,可惜,她不是。
夢小語輕輕的打開車門,她愣了一下,沒想到里面還有人,還以為只有她一個呢。她尷尬的坐了進去,沒有多話。
那是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男生,長得很是清秀,坐他旁邊的中年男人大概就是他的爸爸了。看到夢小語進來,那個男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立馬撇過眼去,夢小語心里默默嘀咕著,拽什麼拽。
姑姑和中年老師談了一會便走了,那個老師上了車,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問夢小語,「你就是夢小語吧,我是你姑父的同學」,看著他挺溫和的。
「嗯」夢小語簡單的答到,她不熟悉,便也不好多話。
中年老師開著車子,很穩,車里是一陣沉默。
大概是這氣氛尷尬,中年老師說著「其實你們這樣挺好的,勇敢,復習一年如果真的認真努力的話可以漲很多分的,至少是100分,想想,都可以上重點的,大有前途喔」。
男生的爸爸感興趣了,看得出來他很高興,對旁邊的男生囑咐著要好好學習,都說有用的。
然後夢小語就特無奈,看得出來那個男生也一臉無奈的樣子。漲100分啊,貌似好難,那是什麼人都可以的麼,哪有那麼輕松的呢。
夢小語正心煩中,中年老師又來一句,「一年的時間漲100分很容易的」。
夢小語听完,滿臉黑線,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欲哭不能。
看著車窗外倒退的風景,夢小語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車子就這樣穩穩的向學校靠近,帶著滿車人或喜或悲的心情。
男孩爸爸和中年老師在聊著租房子的事,而夢小語和那個男孩倒是都沒說話,幾乎沉默不語,想來誰攤上這事也不會有啥好心情的。
車子緩緩的停在校門口,夢小語一行人走下車向教學樓走去,隨著中年老師辦理入學手續。
陌生的學校,陌生的人群,壓抑的心情,夢小語悶悶不樂。
自從高考完,夢小語就沒再笑過,她甚至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還有什麼資格去哭,還能對著誰哭,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還能怪誰呢。
當听到分數的那一霎那,夢小語覺得一切都完了,她的天,塌了,她,敗了,徹底的敗了,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難道這麼多年的努力沒有回報嗎?難道她真的這麼差,差到連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嗎?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不甘心,不甘心。
那個不安的暑假,夢小語不快樂,那個灰色的六月,在夢小語的記憶里鐫刻成永恆,在夢小語的心里像一根刺,時刻扎得她疼痛難忍。
無數次的絕望,無數個流淚的夜晚,無數的茫然,還有整晚整晚的噩夢,這些灰暗的場面,零碎的記憶都構成了夢小語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每回首,雖然心頭還是隱隱的泛疼,但夢小語已經學會了微笑,再回首,已是另一番光景,另一段流年;再回首,雲淡風輕。
來報道的人很多,這就是高考制度的迫害,似乎只有跨過高考才能理所當然的前行,否則就低人一等,只是某些言論也對,高考制度還是相對公平的,如果沒有了高考,我們更拼不過富二代。
夢小語只覺得辛酸和無奈。
中年老師帶著她們報了名,要不然還不知道得啥時候弄完,果然這社會還是有關系好辦事,想至此,夢小語不由得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後面的男生一直沒說話,就跟在後面照著辦手續,沉默得讓人生氣,本來還以為他會是個很陽光的男生呢,夢小語不禁為自己的錯誤判斷懊惱。
待一切搞定,中年老師去有事了,讓她們坐會等他,夢小語環顧下四周便在第三排稍靠前的位置坐下,而那父子倆則在第一排的中間坐下了。
等人的時間往往是無聊的,夢小語此時就覺得無聊至極,四處觀望,階梯教室里滿滿的人,還有人們手上大把的鈔票,看得讓人心疼。
「你好,我叫肖瑤。請問你也是來復習的嗎」觀望間,夢小語沒注意到身邊坐著的一個女孩。
其實也不是沒注意,而是開始那女孩伏在桌子上,好像在睡覺的樣子,所以夢小語靜靜的坐著,沒敢打擾。
「你好,我叫夢小語,嗯,來復習的,你也是」。夢小語微笑著溫和的答道。
「不是,我陪我男朋友來的」女孩淡淡的。
顯然她的這個答案是夢小語所始料未及的,不過她當然知道高中談戀愛也是很普遍的事,所以她也只淡淡的報之以一笑。
「你多少分」
「480」夢小語冒汗,這樣的分數實在讓人汗顏,就一三流學校的分數。
「我比你少,呵呵」女孩很自然,看不出悲傷的樣子。
「那你不復習嗎」夢小語不禁多話起來。
女孩瘦瘦小小的,長得不算很漂亮,卻也很耐看,白襯衫,短牛仔褲,更顯得整個人小家碧玉,看得出來,她很開朗,愛笑。
「家里窮啊,還讀啥,走一個專科算了」
夢小語再一次震驚,錢,又是錢嗎。累,不是嗎?
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個問題一直圍繞在夢小語的腦海里,可是她卻始終不曾弄明白。
「打了一暑假工,終于把學費賺得差不多了,到大學好好念也有用的不是嗎」女孩依然微笑著,在她的身上有很多讓人欽佩的東西,她的樂觀,她的堅強,她的豁達,她的不認命,不服輸。面對生活的困境依然堅強,依然微笑。說來都是現在的夢小語所欠缺的東西,需要學習的。
說話間,女孩的男朋友走過來了,沖夢小語點頭微笑了一下,倒是挺禮貌的,于是夢小語頓時覺得她們挺般配的,夢小語就喜歡禮貌的人。
她男朋友長得很順眼,很好看,只是有微微的胖了,穿著夢小語喜歡的白襯衫,和休閑的牛仔褲,這使得他看起來更有魅力,簡單卻不失內涵。
女孩向他介紹到夢小語,語氣很輕柔,眼神中是難掩的興奮。
「你好」男孩對夢小語客氣的打招呼,嘴角上一直掛著微笑。
「你好」夢小語也對他點頭,心里很開心又認識了兩個朋友。
「小瑤,走吧」男孩轉向肖瑤溫柔的說道。
「你手續都辦好了嗎」肖瑤問。
「嗯,行了」
「夢小語,我們先走了,很高興認識你喔,再見」肖瑤和夢小語告別。
「嗯,我也是,很高興,再見」
看著他們兩個並肩手挽著手走了,夢小語站了一會回過神來,突然心里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他們,好幸福啊。希望他們能一直幸福下去。
夢小語祝福他們,真心的。
在肖瑤走後,中年老師正好回來了,一切都已處理好,于是他們一行四人離開了學校。在出校園的時候夢小語又看見了肖瑤和兩個男孩在一起,一個是他男朋友,另一個就不認識了。正是夏天很熱的時候,肖瑤打著一把太陽傘,他們在一起高興的邊走邊聊著。
夢小語上了車,中年老師熱情的問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夢小語微笑著拒絕了。于是中年老師打算把夢小語先送回去。
透過車窗看看天,灰蒙蒙的天空沒有一點亮麗的色彩,仿佛一切都那麼遙不可及。夢小語知道,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