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天曲隱 第三十二章、密令

作者 ︰

溫柔的笑容又回到了雷霆鈞的臉上。他撩起這小寵物柔軟的發絲,在指間細細摩挲,「我更加相信,你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濯汐,你知不知道我想了你好久。每天閉上眼楮,我都會想到你。我看見你站在我園子里的花樹下,穿著白色的長裙,象極了一朵需要呵護的含苞的花兒,就和我時時珍藏在懷里的花兒一樣啊。」

他從貼身的衣襟上取下一直珍藏的鳶尾。時光一晃已過大半年,這花不見半點枯萎,越發鮮澤嬌媚。

「你悄然短暫的來去,讓我常常以為我們的相見是個幻覺,它的存在卻又總是提醒我你的確來過。它還和你送我那時一樣美,美得賽過我收羅的任何奇珍異草。你也沒有變。不,你更美了,眼楮里擷取了這世上所有的輝光,就算是神也要為你沉迷。」

「你,還保留著它嗎?」。濯汐覺得了難為情。當時為什麼要送他這樣的花呢?而他,看慣了稀世珍寶的他,竟然也還留著這很普通的花。

雷霆鈞把她擁進懷里,悄聲耳語,「我留著它,是因為我一直在等待。我曾經以為,我對你不過是一時的興趣。現在,我只想要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非常非常喜歡。當我從驪蛟的游記本上得知你受了那麼多折難,最後還中了惑夜天使的劇毒而生命垂危,我心里有多悔啊,後悔放松了警惕,讓傲凌霄那個混蛋拐走了你。不,就算現在也來得及。濯汐,成為我的人,跟我回天煜宮。」

濯汐心中狂跳不已,想要推開雷霆鈞的擁抱。可是掙不過他有力的臂膀,連冗長的黑發也在他手指間無奈地糾纏著。

「我不要在這里。」她可憐地啜泣著,「我不是你們追捕的犯人嗎?我不是冒犯了您,被您責罰的嗎?讓我去阿瓏他們那里。」

「濯汐,你和他們是不同的啊。我唯一的念頭,就是要你只屬于我一個人。忘了他們,忘掉過去的一切,專心愛著我一人。」

他不容她有丁點的退縮和抗議,用滾燙熱烈的吻蓋住了她的嘴唇。他著她,輕手拉開她腰帶系成的蝴蝶結。立即,寬松的睡衣敞開,露出她包裹在小貼身內衣下的嬌小軀體。光潔如玉的肌膚幽幽散發芳香,因為戰栗而起伏,令他從未有過的意亂情迷。

濯汐,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嘴唇從她的嘴唇上滑開,一寸寸渴望而又憐惜地吮吸著她的下巴、耳垂、脖子。

捉住她手腕的手指觸及到了枕頭上的冰涼,這令他瘋狂燃燒著的熱情稍稍冷卻了下來。可憐的孩子,她是真的在哭泣了,哭得是那麼傷心無助。

雷霆鈞放開了她,注意到她眼眸里閃爍著的令人心碎的淚光。想要給予她最多寵愛的女孩子,她是在恨自己嗎?蒂珞維族的上層的女性,誰不以與王室男子交往為榮。充斥**的淑女貴婦不計其數,每個人對自己都是曲意奉承,不敢有半點違逆的啊。為什麼,這女孩……

是因為翊昕,那個和自己同等地位的男人佔去了少女的心靈?

他懊惱憤恨,再次握住她抵觸的小手。他的手指觸踫到樣堅硬的東西,那是枚戒指。

「哦,是代表瑟拉修族至高王權的戒指啊,只有王、王妃或王位第一繼承人才可以佩戴的東西。」他冷然瞥一眼那個與自己戒指相似的飾物,「看來翊昕為你下的工夫的確不小。」

手一帶,將掌握中的小手拖到自己眼皮底下。

「你要做什麼?」濯汐驚恐萬狀地看他。

「代表王權的戒指,若非主人願意是取不下的。在你回天煜宮之前,留有這個東西也沒關系。不過麼,我希望它也僅僅只是枚戒指而已。」

強硬的意念籠罩著濯汐,戒指寶石上的柔和光芒逐漸微弱,直至它變得象塊普通石頭那麼灰淡。

「好啦,我的寶貝,別指望戒指里的妖怪還可以跑出來幫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自己取下它的。」

他已失去了歡娛的興致,更重要的是他不屑于強迫誰,從來都只有女人爭相討好他。但他仍然毫不放松地親吻她的小手,以作為一種懲戒——你逃不掉的。

她並不明白他心態的變化,只是在他的掌握中愈加恐懼和絕望。好在這時緊閉的門被打開了。

雷霆鈞的手也松開了,濯汐如釋重負松了口氣,用力掙月兌開,拉上滑落到臂彎的睡衣裹住發抖的軀體。

昭若煌出現在門邊。他冷冷地看了看蜷縮在王身邊衣衫不整的女孩,再看看地毯上那堆碎玻璃和散亂的花,哼了一聲,「陛下,我好象打擾您的雅興了。我听侍衛說剛剛這里出了點意外。」

「那些多嘴的家伙!」雷霆鈞悻悻然起身,理理凌亂發皺的衣衫,「忙了一夜,大人辛苦了。不知情況有什麼進展?」

「這正是我要稟告陛下的。」

「好吧,叫允賀一起到我的房間。」

昭若煌低低頭,退出門。

春宵佳人,就這麼放手多叫人不甘。雷霆鈞吩咐讓兩個侍女過來收拾房間,再次戀戀不舍親吻了濯汐,「睡個好覺吧,早點把身體養好。如果覺得寂寞,可以隨時讓我過來陪你。」

緊緊抓住被子發抖的濯汐連大氣都不敢出,巴不得他快點出門。

王回到自己房間,昭若煌與允賀都已等候在那里。

「怎麼樣,翊昕找到了嗎?」。

「還沒有。」

「怎麼可能?懸崖並不高,跳下去不會要了他的命。而且他還受了那麼重的傷,可以說已失去了自由行動的能力,咱們下去這麼多人怎會找不到?」

「現場的確沒有發現他一點的痕跡,只有混戰中跌落到下面的叛亂者的尸體,以及亂七八糟的兵器。」

這個匯報開始讓雷霆鈞覺得窩火了,他不得不質疑自己下屬的辦事效率了,「那麼你們是不是打算告訴我,掉下去的叛亂者中還有幸存下來的,是他們弄走了翊昕?」

允賀諾諾地說︰「這個,應該是有此可能的。懸崖下往前幾十米就是河水,他們動作快一點的話,可以在我們繞道下去之前溜走。」

昭若煌反駁說︰「這樣的可能很小。依當時的情景,那些野蠻人唯一的念頭就是減少損失,盡量逃出去。有僥幸活著跳下去的,哪有不趕緊逃命的道理?誰還能顧得上救個不相干的人。」

「那大人認為?」雷霆鈞的臉色稍許緩和了。

「這正是問題嚴重的地方。翊昕不是莽撞的人,蠢到僅僅為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同伴就要孤身犯險,不惜把命搭上。他來前應該做了充足準備,除了那個花靈同行,完全可能布置有若干心月復在莊園外面做接應。如此,我們要應對的問題會更加棘手。」

「哦?接應的人直到王以寡抵眾身受重傷都還不肯亮相?」

「我的話僅僅是猜測,其中的真相正需要我們去調查。」

「照大人的說法,翊昕此來朵梅崍,懷著和我們同樣的目的?」

「翊昕對朵梅崍聖女的遺物感興趣,證明他也有可能想染指我們的那件大事,別忘了他是與您齊名的瑟拉修王,前任瑟拉修王和我們的先王恰恰又是同一時候失蹤的。誰能說當年前任瑟拉修王沒給他兒子留下什麼交代?」

雷霆鈞背了手站起,撫摩他心愛的梟神槍輕聲吟念︰「神兵‘粹魂’,天地絕尊。」

比梟神槍更厲害的兵器,世上真有這樣的神兵嗎?擁有了它,不止可以傲視天下,就是那滄溟山之上不可一世的神族也要向蒂珞維族臣服嗎?

旁邊的書桌上,堆滿了由不同文字編著的書卷以及近期才整理出的的文案。他從中抽出一冊謄寫工整的譯文,隨手翻開,輕聲吟道︰「神兵出世之日,‘天地崩絕,日月晦淡,生靈泣血,神鬼退避。’根據近兩年四處搜集的線索,粹魂就出自朵梅崍,而且很可能與當年帶領民眾迎擊外來入侵者的聖女碧藺紗有關。我曾經想過,經歷這麼長的時間,粹魂或許早已流失他鄉。但傲凌宵選擇把朵梅崍作為對付我的地方,又讓我相信粹魂依然留在這片土地上。」

他目光換了個方向,「允賀,你怎麼看?」

「的確如昭若煌大人所說,情況發展到現在更加錯綜復雜。傲凌宵王子殿下與瑟拉修王的先後出現也很可疑。恕屬下直言,難免殿下與瑟拉修王有勾結。他們現在又都不知所蹤,會給我們的工作帶來很大麻煩。」

「我們原本的計劃大概有些失算,把線放得太長,給了傲凌宵太多自由,事態的發展又頻頻出現意外。如果不能盡快控制傲凌宵,我們的設想完全可能成為泡影。」

「陛下,根據王子說的情況,在您這里還有樣至關重要的東西,必須有那樣東西才能得到‘粹魂’。所以,殿下一定還會再次出現。」

「那個狡猾的東西,要他自己送上門來可不容易。」

「殿下行事的確是老謀深算。」昭若煌接過話說道︰「昨天一整天,我已去過數處可能有關系的地方,莫不是被洗劫一空。他是步步防著有後來人打神兵‘粹魂’的主意啊。」

「算他還有些頭腦。不過,那蠢貨一輩子也別想牽著我的鼻子走。那怕是一絲一毫殘留的線索,我都要去把它找出來。」

「陛下,您的意思?」

「我們分頭行動。昭若煌大人,您要做的有兩件事,一是搜查朵梅崍所有的圖書館,把所有的古文獻弄到這里。二是繼續尋找研究古文字的專家。不說別的,就是我手里這堆現成的古籍里恐怕都還藏有若干玄機。」

「是!」

「那屬下呢,可以為陛下效力做什麼?」允賀請命。

「掘地三尺,一定要找到傲凌宵和翊昕。他們都受了傷,又都懷著某種目的,不可能跑太遠。還有,」

雷霆鈞的眼中射出冷厲的光芒,「神秘的世傳守衛們也開始現身了。那些信誓旦旦要保護碧藺紗和朵梅崍的人,遠不象傳聞中的厲害。不過,不可不防他們可能造成的阻撓,接下來的游戲主角很可能會是他們呢。」

「陛下明鑒。」

「我們後續的人馬什麼時候到?」

「順利的話,今天晚上我的執天營禁衛隊五百人會趕到,允賀的輝天營五百精銳最遲後天到達。」

雷霆鈞滿意地點頭。為了不打草驚蛇,答應捷卡辛來朵梅崍欣賞神泉時,他隨身只帶了二十名扈從。不過,朵梅崍似乎比原來想象過的還要有趣,僅僅增派一千人恐怕還不夠。

「很好,兩人大人去吧。」

兩員大將單膝下跪領命,告退出門。

快要到門邊時,昭若煌又折轉來,彎了彎腰,「陛下,也許我年紀是大了,多慮又羅嗦。不過,陛下應該相信,除了對您的服從,我也象朋友和父親那樣愛著您,不希望任何對您不利的事發生。」

將軍的聲音少了許多平常的直硬,多了幾分殷切和期待。從一個錚錚男兒口中說出這樣的話,特別地動人心扉。從父王時代就在為蒂珞維族效忠的昭若煌,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忠誠的部下了。

「大人,有什麼話您請說吧。」雷霆鈞和顏悅色地吩咐他。

「不要為狡詐低劣的異族女子迷惑,我的王。您的**中已經有無數侍奉您的女子,她們出身世家,父兄都是品行高尚值得信賴的紳士。王,您應該在她們中挑選一個適合的,當您的王妃。」

王妃,這個讓人頭疼的話題。昭若煌的確上年紀了,開始象母後那樣時不時念叨選妃的事。二十二歲的年紀,成婚顯得迫在眉睫。然而在眾多寵幸的女人中間,有哪一個特別值得欣賞呢?今天覺得這個不錯,明天覺得那個也還行,時間一久,都索然無味。只有濯汐,那樣一個出自清山綠林的女孩,驚鴻一瞥的邂逅,便再也抹不去她的身影。

「陛下,」昭若煌覺察到了王的猶疑,不失時機跟進一步,「選妃大婚的事,並不止是陛下一個人的喜好,還關系到我族的命運興衰,請慎重。」

雷霆鈞踱步走到窗前,「現在提到選妃,還不適宜。等這趟子事忙過,我會慎重考慮。」

「瑟拉修王喜愛的女孩,請恕我直言,她居然擁有那麼可怕的力量,在天煜宮時也曾爆發過。什麼來自仙境的純淨生命體,我寧願相信她是個妖邪!您把她留在身邊……」

「暫時放著吧。我會以大事為重,兒女私情的雜念都且放開。等回到天煜宮,我會妥善處置她。」

雷霆鈞的聲音已經懶懶的了。昭若煌素知他的脾氣,知他如此說已是做了很大讓步,過分相逼倒是不好。也罷,在王陷進更深的迷戀之前,總有機會做些舉措的。

出了王的房間,昭若煌很快召集兩三個親信,分派好最近兩天的出行任務,便讓他們速去準備。

幾人一起下樓,剛到樓梯拐角,迎面撞上個端著餐盤的侍女。那侍女躲之不及,慌慌張張將餐盤撞到樓梯扶手,杯碟碗盞乒乒乓乓摔了一地。

「該死!」士兵們厲聲喝責。

那侍女嚇得一個哆嗦,絞著手站住,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罷了,」昭若煌揮揮手讓親信們先去,腳尖挑了挑摔破的餐盤,問那侍女,「這是給誰送去的?」

「給,給新來的濯汐小姐。」那姑娘縮作一團,都快哭出來了。

「你叫什麼名字?」

「娑眉妮。」

昭若煌點點頭,「去吧,重新把濯汐小姐的早餐送過去。」再叫住另一個經過的侍女,讓她把樓梯收拾好。

娑眉妮如蒙大赦,趕緊小跑著出了主樓,往廚房那邊去。

拐進林蔭掩蓋下的小徑,听到後面有人叫她,回過頭,竟是昭若煌又跟上來了。

老天,娑眉妮暗暗叫著屈,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被這個厲害角色盯上了。

「娑眉妮,」昭若煌背著手,目無表情,「以後你當值的時候,都由你負責照料濯汐小姐的起居飲食。」

「是。」她溫順地表示接受安排。

他卻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圍著她慢慢踱步,審視的目光不離她分毫。

她被他瞧得直冒冷汗,鼓起勇氣說︰「大人,我可以走了嗎?」。

「還有件事,我希望你做得非常妥當。」

「是。」

「把這個小瓶子拿好,待會兒把里面的東西滴一滴在濯汐小姐的早餐里。記住,只放一滴。」

「啊?」她詫異地張大嘴。

「你不必問為什麼,我也不希望有一天有誰來問我為什麼。你懂我的意思嗎?」。這末一句話,聲調已分外嚴厲。

「是,是。」她躲避著他銳利的目光,小心翼翼回答︰「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做的時候也絕不敢讓任何人看到。」

昭若煌滿意地點頭,這個膽小謹慎的侍女應該還算可靠。「去吧,盡量讓小姐多吃點東西。」

恭送昭若煌的背影消失在小徑盡頭,娑眉妮捂著怦怦亂跳的胸口長舒了口氣。走到無人處,輕輕把手中小瓶的蓋子打開,嗅了嗅,有著股極淡極淡的血腥味。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放在那位小姐的食物種。

唉,不必管那些外鄉人的糾紛,照做吧。好不容易才得到這份工作,千萬別出任何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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