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三生祭紅顏 第六章 黑衣小毛賊

作者 ︰

「第一撥黑衣人中,那出言相斥的人帶著刻意的粗獷的北方腔調,可細听之下又有些蹩腳,帶著些僵硬,好似不慣說漢話。」跟在衛狄身前的小子,未七撓著頭發很有一番絞盡腦汁的感覺。

主座的衛狄點頭贊道︰「不錯,阿七觀察的很仔細。」

未七聞言咧著嘴笑起來,歡喜的像個大過年得了個大紅包的小孩。呃,好吧,他確實還是個小孩。

在座的幾人除了未七,其余都是衛狄的幕僚,看到未七的反應,捋著胡子,忍著笑意微微搖頭,現在的他居多只是個劍術上的神童,其他方面還是從長計議,慢慢來吧。

「諸位以為?」衛狄瞟了他一眼,在經歷那樣的事還能保持童真,這也是種奇跡。「魯公以為?」

左側的蓄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捋著胡須回話︰「現今五國,多用漢話,然而又各有特色,我懸中居五國中部,是其余四國的交通樞紐,漢話最是標準。其余四國中東冥與我國相近頗多,暫且不提。而其余三國皆有蠻夷之民,且部分地區還不通漢話。」隨著這人話落,分列兩側的人在這個基礎展開討論。

「南昌彭蠡的蠻夷性狡,擅毒蠱。北嶺陽關之外的蠻夷嗜殺,擅騎射。西陵曲塞的蠻夷爛漫,擅歌舞。」

「北嶺與西陵有宿仇。那人刻意用北方的腔調,可能是在事情敗露之後嫁禍北嶺。」

「曲巨以為如何?」主座上的衛狄,向著右側首位不曾發言的年青男子問道。

那男子思忖片刻,答道︰「北嶺與西陵有宿仇世人皆知,這種嫁禍露的破綻太大。而且我覺得東冥也有嫌疑,五國內流通的珍珠海鮮幾乎全是由東冥提供,經濟與我國幾乎不相上下。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也許是用錢收買了一批外族蠻夷也未可知。南昌陽關之外的蠻夷倚靠游牧,生活拮據。我看了《京中舊志》,大越未沒之前,私兵和佣兵的最大來源正是此處。西陵曲塞的蠻夷,除了性格爛漫,擅歌舞。他們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喜劫掠。《京中舊志》也提到大越未沒之前,就數曲塞盜匪猖獗。所以他們也有嫌疑。」

此話一出,屋中一默,良久,一人嘆道︰「我等不如曲巨多矣!」

那有名叫曲巨的男子持手直身︰「公過矣,曲巨只說嫌疑者,未曾想到辦法啊。」

衛狄聞言也是一笑︰「陳公何出此言,指有長短,諸位都是各有所長罷了。未七,且去派人仔細翻查那批人的身體特征。」

「是。」

魯公馬上領會到衛狄的意思,捋著胡子,嘆服的說道︰「一個人掩飾的再好,可他生活的印跡卻掩飾不了。我主英明啊。想必稍後便有結果。」

眾人點頭的同時又提出新問題︰「那第二撥和第三撥人……」

衛狄揮手打斷,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這兩撥人是同一伙人。」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眯起那狹長的鳳目掃視列下眾人,「我也知道是何人派出。」

下列兩人聞言一僵,相顧一視,隨即低頭掩飾眼中掠過的一束精光。然而早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衛狄,眯起鳳目微微一笑。

原本打算第二天就走的。被未七那麼一說,真有那麼點羞愧,要是這時候走了,肯定會被未七指著脊梁骨罵她忘恩負義。

其實她公儀酒做人一向標榜心胸寬廣,偶爾被人指著脊梁骨罵上那麼一回兩回的,也沒什麼大的干系,只當人生多些際遇和體會。

只是‘忘恩負義’這罪名對于公儀酒這等自負江湖中的人來說,實在不那麼好背。別說讓旁人鄙視了,她自己那顆碩大的羞愧心啊,都能讓她羞于見西柳巷的父老鄉親。總的來說,她還是比較有羞恥心的。

可是,她還是很疑惑,他的傷好的快慢與她留不留下有什麼關系呢?她一不會醫術,二不會巫術,留她還多一個吃白飯的。

伸著懶腰,然後在榻上正滾側翻以舒展筋骨。呃,今天過得可真充實。

以前也就是過家家,或許是因著這個基礎,沒覺得害怕。或許是下意識里還是覺得是場無所謂的游戲,那些死了的人還能三十秒復活。總而言之,作為百年都與嗜血兵器交道的公儀家族一員,她沒給祖宗丟臉。

在亂世如浮萍沉浮的人們為了生存道德,倫理,良心通通都能拋棄。

當大多人都選擇逃避,且隨波逐流的時候,劍客們卻站出來引領正義。劍在他們的手里,是正義的審判,他們用手中的劍維系著動蕩社會的道德秩序。

公儀酒撫著隨身帶著的精巧小劍,臉上有少見的從小就見形形色色的劍客來往鑄劍房,他們或困頓不已,或功成名就,卻從沒見過哪個劍客因為榮譽或利益就將拋棄。

最堅硬的事物,和最柔軟的生命以血結盟。他們作為最親密的戰友,不離不棄,榮辱與共。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貴的事情,尤其是在這涼薄的亂世。所以她從小就渴慕劍客,就算不能當個劍客也要嫁個劍客。

「刑二,刑二,你在不在?」公儀酒趴在後窗上,沖著天空就是一陣亂叫。哎呀,刑二,是住在天上的麼?

刑二曾是個劍術高明的劍客,王室貴冑的人頭想取便取。

高手因為高于些許人,容易變得目中無人,清高驕傲。因此所謂的‘高手’一般會有兩種結果︰要麼凌于眾人之上,要麼被人踩于腳下。

很明顯刑二屬于後者。被幾大高手圍攻,最後受傷劍斷,逃奔于西柳巷。巧了,讓出門的公儀酒的給踫上了。然後上演了一出︰小美救英雄。

等了半天,刑二沒來,倒來一個黑衣人。

公儀酒瞪眼瞅著站在窗戶上,與她大眼瞪小眼躬身做靈猴狀的黑衣小毛賊。介是劫財還是劫色?

今早她劫了別人,現在別人接二連三給約好了似的,一個勁的要劫她。莫非是看出了她深藏不露的土匪潛質,好挖過去做技術總監,繼而為劫匪建設一個隨意打劫的美好明天?

好吧。她更願意相信這是報應。介賊老天~「誒?怎地還沒睡呢?本打算悄悄劫走的。」那小毛賊瞅著公儀酒低聲嘟囔,「還是色誘吧!」

公儀酒聞言沖屋頂翻了個青蔥白眼。介毛賊腦子進水了吧。

但她看到那張除去面罩的臉,還是呆了一呆。

那黑衣小毛賊,看著公儀酒的呆樣,眯起狐狸般的眼楮,跳下窗微微一笑,那容光好像照亮了整個房間。

不過,好在有小宋、衛狄等人在色相上,給她打了些許不甚牢穩的基礎,美成這樣的禍害也只是讓她呆了那麼一呆。

拈起才跟丫鬟學的蘭花指,指著那人剛想說話,就見那個黑衣小毛賊笑容可掬的拿出一根燃著的香。我又不是你祖宗,好端端的給我上什麼香呢?公儀酒斜視小毛賊,一臉你腦子進水的表情。

「三。」黑衣小毛賊一邊歪著頭渾不在意看著公儀酒,一邊伸著指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二。」

噯?有點暈啊,抬頭瞄了下藏進雲層里的月亮,這時間是該睡了。

揉眼推著黑衣小毛賊往窗外攆,臭孩子半夜三更瞎鬧什麼。

小毛賊神色不變,依舊笑眯眯的看著公儀酒︰「一。」「撲通。」公儀酒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黑衣小毛賊瞅了瞅地上睡的給死豬似的公儀酒,又瞅了瞅手上的那根香,感嘆道︰「這迷香果然是居家旅行,打劫必備的好東西!」

這時又窗外閃進一個人,刀眉利眼,挺鼻薄唇,一身粗衣褐履不見落魄,反而令那種如手中利劍的冷然氣質更加突出,此人正是刑二。

黑衣小毛賊扛起公儀酒,沖那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多謝通融。」

刑二握劍一攔,皺起眉毛冷聲說道︰「只這一次。」然後看了眼掛在他身上睡的給死豬一樣的公儀酒,「而且你只有這一夜的時間,明天我就會把她接走。"黑衣小毛賊聞言眉毛一挑,不甚在意的回道︰「只要你有這個能耐。」不再理刑二,從窗戶飛身就走。可之前寂靜漆黑的後院突然燈火通明,眾人握著弓箭嚴陣以待。

而早應歇息的衛狄此時一身銀色寬袍,在燈火的照耀下愈加俊雅月兌俗。仰首對黑衣小毛賊溫和的說道︰「小郎何至于星夜來訪,去時又腳步匆匆?怪衛狄待客不周否?」

刑二見狀,贊許一笑,這衛狄還有些腦筋。趁著注意力都在黑衣小毛賊身上,不動聲色以極快的速度跳出窗子,幾個起落就遁入夜色。因速度太快,黑影一掠而過時,眾人只覺得自己眼花了,也不太在意。只有跟在衛狄身邊的小子未七臉帶興奮之色,真真的盯著那個黑影逃入夜色。黑衣小毛賊顯然沒想到會這樣,對著那人臉上礙眼的微笑,咬牙暗恨,都說中原人狡詐,這話果然不假。

側首看著掛在自己身上正酣眠的公儀酒,心知這次不可能將人帶走將,索性將人一丟,摔了顆煙霧彈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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