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屬于我的床上,胸口悶悶的。衣服換了干淨的,頭發也沒有原來那麼凌亂,被誰梳過了。房間里有希亞來過的痕跡。我坐直了,將窗戶打開一條縫,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覺得人舒服了許多。
自從中心陵墓回來以後,我就很少外出了,不是在木屋內研究劍術,就是趴在窗口,望著外面發呆。
日升又落,月圓又缺,院子里的花開了又免不了化作春泥的落敗。我的劍術有了些長進,這是值得高興的。同時,不難發現,外面的"靈",多了起來。現在,總能看到成群結隊的靈從院落外面走過,這是從前絕不可能見到過的。
沒過多少天,就听說了在泰拉的東城區出現了大批的靈的傷亡,一打听才明白是發生了類似人類世界的聚眾斗毆的行為,在魔界被稱為聖戰,因為斗毆者是代表不同的流派不同的勢力參戰的。這時,我就會听到希亞輕輕地嘆了口氣,我的泰拉什麼時候才能建成呢?
于是,我外出的次數更少了。
希亞似乎漸漸忙了起來,居然能夠幾天看不見她的影子,就算是回來,也是匆匆的休憩,房子里還未彌漫開她的氣息,她就已離開。
泰拉,開始傳來這樣一個名字,第二使徒,流淚之心希亞。
我不知道希亞為什麼要流淚,而且還是她的心在流淚,過于她一直都是這麼憂傷,在溫和的背後流露著淺淺的藍色,我竟然到現在才發覺。
我發現我沒事可做,日子一天天閑置著,我在想著我到底要不要回去。
回去?這是我來到魔界以來第一次有這個念頭。我是喜新厭舊嗎?當初一句話都沒說就跟著希亞來到魔界,沒有任何懷疑,沒有任何擔心,甚至不害怕自己的生命安全。
斗爭了一個下午,我最終決定,回去這件事兒,是必然的,畢竟我還是人類,但它還是緩緩吧。
毫無征兆的,我遇到了五個僕。在泰拉的陵園路上。
這個陵園路,不是指我去過的中心陵園里的路,它是泰拉市區里的一條街道的名字,只不過它是通向中心陵園的,但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的。我在路上徘徊,猶豫著到底是前進還是後退,到底是在去陵園看看以解除我心中的不甘,還是回到我的小木屋躲避那個奪命的是非之地。就是在這時,五個靈包圍了我。
不對,不是靈。他們沒有普通的靈的氣息,我能感受到他們身上也有著什麼東西禁錮著他們。我想,應該就是和使徒的契約。
不出我所料,他們介紹說他們是第四使徒的僕。在我驚訝第四使徒有這麼多僕的時候,他們問我是不是第二使徒的僕。我說是。他們又笑了,但這笑並不友好,仿佛有千萬根針在射向我,它太刺耳。
原來,你就是第二使徒的僕啊。這個僕看起來好弱不禁風啊。他們說的時候,故意將「二」字念的很重。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起碼我向希亞學習了四年,她也教會了我許多東西,我對她的感激也是不用說的,面對這樣故意的刻薄的侮辱,我無法忍受。
對,我是第二使徒,流淚之心希亞的僕煜燼。至于是不是弱不禁風,試試就知道了。說著,我拔出了紅蓮,點燃了劍身上的火焰。劍身上的紋路被紅色的線條依次描繪,繪成了一幅美麗的圖案。他們排成五角星的形狀將我包圍,我被困在最中間的一點。我知道我必須以一當五,我獲勝的幾率很小很小,但我必須以此證明,證明使徒的尊嚴與榮譽。
我,別無選擇。
我,背水一戰。
他們中的一個笑的意氣風發,今天,我們就是來取你性命的。
沒有任何理由,便直攻上來。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是一場惡戰。戰的昏天黑地,戰的飛沙走石。
我不甘心的倚著紅蓮勉強的站著,衣服早已破碎不堪,那五人也分別受了點傷,但絕沒有我那樣似強弩之末。他們似勝券在握的樣子,依舊布好陣勢,冷冷的看著我。
我想到了絕望,我看到街邊的斷垣殘壁,我想我的命運會不會也像它們一樣。
只是,我真的不甘。
風揚起了漫天的飛沙,也沒有什麼長袍可以隨風舞動了。我眯起眼楮,沙塵進入雙眼鑽心的疼我也不去顧及。發梢又一次變紅了,但這一次不是火焰,是血將其染紅。
我抬起狂野的眼楮。
身體里的力量似乎在向右手的手心噴薄,就像從九天落下的銀河那樣氣勢恢弘。火藥,又一次被點燃了,這一次,是最熱烈的紅。
在最後一刻,讓我,煜燼,或者,葉舞,來一場最華麗的舞蹈吧!
劍尖輕指地面。
絕世紅蓮!
在紅蓮綻放的那一剎那,我從空中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