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回憶錄 chapter 14 夏至未至

作者 ︰

窗前庭院內的花又開敗了,花瓣一片一片的零落下來,灑在樹根處,肥沃一方泥土。

學校旁的池塘里,第一朵荷花開了,大片大片的荷葉鋪滿了整個水面,映襯著那第一朵荷花的裊娜多姿。

寂靜的中午,同學們都在忙著做作業,筆尖與紙張摩擦發出輕輕地沙沙聲。吱——第一聲蟬的鳴叫劃過所有人的耳畔。原來,不可避免的,夏天來了,來的悄無聲息,來的時候我們正忙碌,真是不經意。

來到這個學校的第一年,也是最後一年,就要過去了。本來麼,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普普通通的參加中考,升學,高考,升學,工作,享受一點平凡的生活。只是,現在,日常規劃又要改了。那神奇的日記本,注定我要踏上復仇的道路了。

不管怎麼樣,眼前的中考要對付掉。

黑板上的倒計時排終于變成了1天,我暗自可惜,在看到它變成零之前,它就要被下一屆新生給擦了,心中不免有些遺憾。

下午去考場試坐。獨自一人來到喧喧嚷嚷的考點,無數的家長開著車帶著孩子。這是他們人生中第一次正規的考試,不免有些緊張,如臨大敵。據說有人還因為某個失誤想要跳樓自殺。我不屑的笑了,中考算什麼,像我一樣經歷了生與死的邊緣,就不會再有任何畏懼了,何況是一個叫做考試的東西。

完全放松了自己,我走進了休息室。全班同學在那兒集合的。

我和同桌潘琳有說有笑,王筱璇趴在桌子上一聲不吭。

傻孩子,太緊張了。我笑笑。

鈴聲打響了,示意我們可以進入各自的考場。我經過王筱璇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努力的笑了一下,然後流露出意味深長的感覺。王筱璇看了我一眼,表情淡漠,一言不發。我想,她又耍脾氣了,正常的。

考場的環境好得很,打開窗戶能看見很遠的地方。加上天氣晴朗,視野也更加開闊。藍天,白雲,我真想跳到操場上,放肆的呼吸。可我不能這麼做,否則會嚇死所有的老師和同學的。

試坐也就是短短的幾分鐘,老師們不會讓我們多待一分一秒。又一次回到休息室,同學們依然有說有笑的,仿佛一點沒把中考當回事。我想,他們只是在極力的掩飾,心中的不安。我懂,我也曾這麼做過。

散學的鐘聲敲響了。它沉沉的敲在每一個人的心里。

筱璇,明天中考了,加油哦。我趕上王筱璇的步伐,說道。

我有點不舒服,小舞。

我想你太緊張了吧。我前一陣子就是太緊張了之後中午不斷的拉肚子。

不,我今天吐了三四回了。

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看書看的太晚啊。

什麼看書看的太晚!我在發燒!今天晚上我媽媽還要帶我去醫院打點滴呢!

什麼?我頭腦里轟的一聲,趕緊伸手撩開她的劉海模她的額頭——滾燙!起碼燒到了三十九度!

我不知該說什麼好,望著王筱璇變得沒有焦距的眼楮,我感覺心髒被什麼東西不斷的啃噬著。思緒一下子凌亂了起來,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整理了一下話語,我安慰她道,你今天到了醫院抓緊睡覺。明天,一切會好的。有我在。別怕。

※※※※※※※※※※

心中的擔憂不減反增。天氣漸漸變熱,我的心似乎隨著溫度急躁起來。在中考的節骨眼兒上發燒,不論是誰都會慌了手腳。何況,王筱璇還必須堅持考到中考結束,不然,她這些日子的努力就徹底失去了意義。

胡亂的翻著接下來要考的科目的課本,我的眼楮不斷的瞥向王筱璇的位置。她面前放著一只保溫杯,她從杯中倒一點到杯蓋中,一點一點慢慢吹著喝,不時還咳嗽幾聲。桌上散放著好幾張用過的餐巾紙。她今天是班上穿的最多的,我們都穿著短袖,而她在外面還披著一件外套。她的劉海向兩邊分開,也許是額頭被無數次模過,無數次期望退燒,卻一次次失望。

我擔心,這次,她會考的一塌糊涂。一年的努力,我不會讓它白費。可,我能做什麼?

臨進考場,我牽著王筱璇的手,和她一起慢慢地走上樓。我可以感受到她手心的炙熱從我的掌心傳來,那里面摻雜著一個晚上的焦慮與不安。她一定哭過,甚至絕望過,但還是選擇來到屬于她的戰場。

我的考場比她高一層樓。她輕輕地和我說再見。

我說,筱璇,不要擔心,李白醉酒能寫詩百篇,你發高燒,在混沌的狀態下一定能夠超常發揮。祝你成功!

※※※※※※※

奇跡般的,在中考倒數第二場的時候,王筱璇的燒退了,以至于她可以以一個清醒的頭腦面對理科的考試。

在最後一門考完的時候,我和她對視著笑了。

出了考區,她媽媽不由分說,給我倆拍了一張合影,意外的留下了那微笑的瞬間。

※※※※※※※

考完試總是很輕松。我和王筱璇坐在電影院里,一把一把的吃著爆米花,同時討論著,等待電影的開始。

你冷不冷啊。

我不冷。你煩死啦!

我哪里煩啊。你才退燒的要不要加一件衣服啊?

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我很熱你懂不懂?

干嘛這麼對我啊。我和你說,我做了兩個好東西,你要不要看?

什麼好東西?你不是完全沒有藝術細胞的麼?

這和美術沒關系!給你看,別踫壞了。

啊啊啊,這是?

我用硫酸銅做的晶體,漂亮吧?

你做兩個干嘛?

送一個給你啊。

還有一個呢?

我神秘的笑了。腦海里浮現出某個人的身影。

小舞,我看到……顧黎了!

顧黎?我還想看到楊娟呢。不過話說顧黎在哪兒?

在楊娟旁邊!

我停止了吃爆米花的動作,一臉驚訝的看向王筱璇所指的方向。果然,楊娟、顧黎,以及若干位老師聚在放映廳門口。

舞兒,我們專心看電影吧。

……

筱璇,他們坐在了我們後一排!我壓低嗓門兒。

小聲點……

……

咯吱——

筱璇,什麼聲音啊?

從我包里發出的,我看看——啊,我的水杯壓著硫酸銅了!

什麼?!我失聲喊了出來︰這可是我花了一個多月才做出來的啊!說完,我後悔了,後排的老師們正齊刷刷的瞪著我們。其他老師我可以裝作不認識,但楊娟……我不敢看她的眼楮。

小舞你叫什麼!又沒壓壞!好了,我看你怎麼收場!

既然是無法避免的相遇,我身子一口氣,順其自然。

楊老師,原來您也來看電影啊。哦,我正好想要送您一件禮物。這個硫酸銅晶體是我做的,送給您。我拿出另一個的晶體,雙手托舉交給楊娟。

楊娟顯得很意外,但還是很欣喜的說,做的很漂亮,花了不少功夫吧。謝謝你,葉舞!

那場電影我已不記得講述的是什麼故事,我只知道那天,我在電影院遇到了楊娟,親手把晶體送給她,傾听她叫葉舞的道謝。

總之,一年的初中結束了,對我來說是一年,對王筱璇和其他的學生來講是三年的寒窗苦讀,而對楊娟和顧黎等老師來講,便是又一個生命的循環。後來,錄取通知書發下來了,我和王筱璇一同考進了市重點高中。她激動地打電話給我,小舞,我們又可以做同學了!

是啊,又可以做同學了。雖然我不知道我在這個世界還會存在多長的時間,但我一定會好好珍惜與王筱璇的相遇。我相信,在我們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們會彼此信任,否則,我們不會那麼幼稚的向對方傾訴對老師的「喜愛」之情;就注定了會遇到那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遇到楊娟和顧黎,遇到那本日記本,以及後面的全部秘密;就注定了我的一個重要的選擇。這個世界太美好,太溫暖,有太多的人懂得去愛和感動。我絕不允許再有魔界的靈來到這片土地肆意屠殺。這一切的淵源與生活在普通世界的人是無關的。所以,我選擇要保護王筱璇,保護楊娟,保護這整個世界。

新的生活又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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