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回憶錄 chapter 23 何時戀

作者 ︰

淡淡的星光——星星環繞在我身旁,晶瑩的閃爍。我也是第一次來到張開的完全封印結界,由自己掌控的世界,竟然是充滿了未知。

完全封印是一種最特殊的封印,是以施法者自身為媒介為物質施展的,只有施法者可以決定撤除封印還是維持封印,如果施法者拒絕撤除封印,那被封印者僅有兩條出路,一,等死,二,強行破除封印。當然,強行破除也會毀壞施法者的肉身,所以,這也是此法不被常用的原因。

我冷冷的看著眼前的自然法則的七位魔法師,以及臉上強掩飾著驚惶的諾斯五世。是否能殺死他們,還是個未知數。我不想拖延時間,我已經等的夠久了。既然我已經向伊貝拉帝國宣戰,那麼,我就應該沒有任何疑惑的相信,諾斯五世,以及整個統治集團,都不會放過我。可是,他們來到人界,這可能性太小太小,恐怕他們還不知道平行世界的通道已經被悄悄打開了一條。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牽制住在場的人,讓我,一心一意的,去應用那顛倒乾坤的復活術。

可是,牽制住,談何容易。

自然法則的七位魔法師已迅速的恢復了鎮定,站成了一個圈,將諾斯五世保護在中央。以我對亞特蘭魔法的了解,這種封印,應該已經完全斷絕了與外界物質的聯系。自然的法則,借助不了自然之力,便是紙老虎一只。

可,這畢竟是橫掃千軍的自然法則啊……

身著紅色法袍的魔法師忽然揮舞起了法杖,腳下瞬間出現了一顆火紅的六芒星,旋轉,升騰,爾後,他們的杖尖又恢復了先前的靈動光澤,我感到又是一股強勢的能量暗暗地涌動。

我的瞳孔急劇放大。為什麼,他們還有這麼強的力量,這是為什麼!

諾斯五世陰陰地笑了,煜燼,你知道嗎?自然法則,並不是為自然所約束的,他們,還儲存了大量的自然之力,以備不時之需——

我咬咬牙,虛空中,我的衣袍無風自動,不是我的力量,而是他們,自然。

果然,我預料的還不夠準確啊。他們到底還是自然,自然的代言者。

抿緊嘴唇,我揮舞紅蓮。烈焰的紋路在劍身上又一次閃現。我顧忌,這是我的身體,這個封印,是以我為容器的。

煜燼,你會不顧一切的向前拼麼。

眼神忽然松弛下來,喃喃地,問自己。

我是你們的化學老師,我姓楊。我希望你們準備一本厚一點的化學筆記本,在扉頁上寫上你對化學學習的寄語。這個很重要哦,只要你們跟著我好好學,沒有誰學不好!

葉舞,有問題?快進來,外面冷。

葉舞,這道題,你的思路大體上是對的,可是你看,它在這一步,偏離了主線。你應該這麼想,如果整塊合金都是鐵,都是鋁,那麼和過量鹽酸反應分別生成多少克的氫氣?

葉舞,你要相信自己,你化學絕對是學得好的,老師相信你!

葉舞,你們班除了你以外還有哪些同學被校長推薦了重點高中?

娟,我喜歡你,喜歡你的化學課,喜歡你的為人。

我曾經想親昵的稱你為娟姐,可是我覺得還是叫嚴老師比較好!

娟!

呵,葉舞,你還記得,曾經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沖動嗎?記得將硫酸銅晶體送給她時,她的欣喜與那一句句歡喜的「謝謝你」嗎?記得第一次發現在她家做家教時的驚愕,轉而的喜悅嗎?記得大學校園內上課的作為導師的她嗎?記得燃燒的圖書館中,你奮不顧身,不怕被發現真實身份,救下了她嗎?

還記得,當她為第五使徒所殺時,你憤怒的一劍嗎!

葉舞,就算為了她,你有什麼可以畏懼的呢?你難道不會不顧一切的向前拼嗎?!

葉舞,勇氣呢?

葉舞,執著呢?

葉舞,你的愛呢!

空中,迷幻的自然之力交織著向我席卷而來。我釋然,微笑,握著劍柄的手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然後,憤然,向前劈去。

醞釀已久的爆發。

口中,傳來只有我能听見的咒語的低吟︰

七元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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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熟悉的場景。主殿,殘破的支柱,殿外喧囂的人聲。嘈雜的腳步聲似乎在向主殿逼近,帶著不可遏制的憤怒之氣。

我閃進偏殿的一扇暗門,躲避風頭。

不記得是怎樣在完全封印里與自然法則兩敗俱傷,怎樣用盡最後的力量,從封印里掙月兌出來,將那八個人,裝入另一個結界。

只是,那個結界,有點脆弱了。我真的沒有力氣,編織那麼強大牢固的封印了。

暗門的背後是盤旋而下的螺絲狀的樓梯,兩邊是幽幽燃燒的火把,照應出地面。潮濕,長著斑駁的青苔。

我順著台階走下,一步步,噠噠的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我不知道這里是用作什麼的,既然設在殿內,一定有它自己的秘密了。

一扇門,橫在我的面前。

門上有厚厚的一層灰塵,應該許多年沒有被打開過了。不,應該是這間密室,很久沒有人來過了。不過,總覺得眼前的這扇門有什麼不協調的地方。

嗯,我都承認這是一間密室了。我自言自語道。嘴角肌肉的移動又牽扯到之前傷到的神經,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疼。

我不是來找那本奇書的麼。

那就進去看看好了。

手放在把手的位置,才發現,這扇門,沒有把手,只有一個墨綠的鎖眼,  發亮。

眼楮眯起,細細打量著門,在幽幽的火把的光亮下,墨綠的鎖眼折射出詭異的反光。

轉過身,警覺的看向四周。依舊空洞,依舊冷清。沒有其他人。

忽然,我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忘記了疼痛,情不自禁的笑起來。

原來,那不協調,就在這兒啊。

劍起,劍落。門應聲而開。

里面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線。牆壁上倒是隱隱約約有火把的影子。

稍稍一點劍尖,幾簇火苗飛躍至牆壁上,點燃了絢爛的火花,室內頓時亮堂起來。

愕然映入眼簾的,是室內的正中央,一張古樸的四角方桌。

室內沒有我想象中的破敗,一副多年沒有人來過的樣子。相反,物件擺放的井井有條,體現出主人細心的一面。密室的四周擺放著木質的書櫥,木頭不是潮濕腐朽,倒是挺精致的,不像放久了的樣子。

也許這里就是傳說中的藏書閣了。只是,為什麼要設在這麼隱蔽的地方?這完全不符合皇家藏書閣的地位啊。

難道,我要的書就在這里?

理智漸漸失去,右腳抬起,踏入了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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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

在里面已經呆了足足半小時了。可是,沒有任何新發現。甚至,出口,都沒有發現。

我不能從原路返回。主殿里,一定有重兵把守。

我就要被困在這兒了嗎?

模了模心口,深呼吸。

書架上是有關伊貝拉帝國歷史的書,我是實在沒有心思看的。那四角方桌上,也是空空如也。

噠——噠——噠——

遙遠的腳步聲,從與我來時相反的方向,傳來。

環顧四周,竟然沒有藏身之處。

可是,畢竟,這證明了有另外一個出口!

我迅速把這里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熄滅所有的火把。冒險的站在一架書櫥後,隱身。

說冒險,是因為,隱身術,實在是,太容易被魔法師發現了。

唉,真不知道陛下怎麼想的,復活小王子,他沒考慮到群臣和百姓積攢已久的憤怒嗎。傳來一陣嘆息。

從我進來的相反的方向,原本沒有任何痕跡的牆上閃現出門的形狀,描繪出了門的邊緣,熠熠發光。我張大了嘴,原來,還有一個陣法布著呢。

一位魔法師,一位我見過的魔法師。

綠衣魔法師,自然法則的生命的代表,林。

他將手中的書放在中央的那張方桌上。熟悉的式樣,熟悉的一切。

就是那本書,我第一個拿到的書,被福公爵奪走,被諾斯五世奪走,被伊貝拉帝國奪走的書。

可以復活楊娟的書!

我感覺到熱血在沸騰,我又有些抑制不住自己。

忍住,煜燼,忍住!

林打開書頁。

復活已死之人,需要極大的勇氣,奉獻至愛之人的壽命。

林看著書頁,幽幽的念道。

陛下喜歡小王子,有幾分是真心呢。全國上下,有幾個人是至愛著小王子的呢。

那又有誰能復活這小王子呢。

誰!林忽然轉身,法杖指向我的方向。

最終,還是被發現了啊。

我無聲息的,走出。

林見是我,臉上露出了淡淡的驚訝,同時,又有了恐慌。

林,是不是,你們所有人,都出來了?

我們七個人破除這麼一個脆弱的封印不是問題。

你把書給我吧。我直接開口索取了。之前的他的張狂,和現在的不為人知的悲涼,一定,一定是有原因的,而這原因,肯定與諾斯五世,與伊貝拉的歷史,有關。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既然小王子被復活的幾率不大,還不如給我呢。

就算你不給我,我也會拿的。紅蓮毫無聲音的出現在林的脖頸。諾斯五世激起臣民的公憤你們不會不知道,而且,我已經發現了,這是一塊重地,那麼破舊的門,卻有一個不協調的閃著亮光的鎖眼,這足以證明經常有人來。而環境的破敗,只是一個假象罷了。我以自以為冷酷的目光看著他,殊不知,我的目光里,充滿了熱切,充滿了瘋狂的渴望。

林沉默了良久,眸子中的慌亂漸漸褪去。半晌,他給我了一個驚人的答復︰

好。我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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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森林,傷心穴外。

手捧復活奇書。書上的文字我早已習得,過程也不復雜,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材料。

其實,所有人都被這本書騙了。它所講述的,都是最簡單不過的方法︰將自己的能量,將自己的精力和壽命,分給已死的一方。但,這份精力要純,只有最誠摯的感情,才能做到沒有一絲雜念。唯一特別的是貢獻壽命的方法,是類似中國的針灸穴位之理,可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深信,我可以做到。

可是,我卻遲疑,遲遲不敢進去。

復活之後,她會怎麼想呢。

她會怪我嗎?還是,會感謝我?

她真的會離我越來越遠嗎?

可是,又有曾經的點點滴滴。近些日子的委屈和傾盡全力。

想著想著,嘴角微微上揚。

煜燼,該來的還是要來。我轉身,向著傷心穴的方向。隱隱約約看見了她的輪廓。

哦不,是葉舞。我笑著糾正自己︰在娟面前,我永遠是,葉舞。

今日的火焰似乎沒有了往日的熾烈,變得溫和了許多。四壁的火焰灼灼的燃燒,營造了最安全的保護結界。

她依舊靜靜地躺在冰床上,沒有喜,沒有憂。

我執著紅蓮,走到她面前,喃喃道,娟,很快,就好了。

以吾命為契,貢出歲月之精華,換取亡者之新生。

古老的咒語,在我的口中、舌尖盤旋,在嘴唇間傾瀉,在耳邊縈繞。

我的右輕輕握住楊娟的雙手,左手觸踫她的太陽穴。

快了。

上古秘術,復……

嗖——

一口熱血從我口中噴出。我轉過身,看見,是林。

林!

我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憤怒,不顧重傷,祭起紅蓮,大大小小的火焰飛馳而出。我忘記了一切,只是瘋狂的攻擊著,我想要他消失,我想要一切阻礙我的人消失!

我要他消失!

我要復活楊娟!

我要復活楊娟!

我要復活楊娟!

指關節已經變得鐵青,我毫不在意,眼楮里充滿了紅色的血絲——

林,你——給——我——去——死!

——————————————————————

方圓百里,沒有一條生命。憤怒的火焰熊熊的燃燒著。

我終于得以,再次,

俯身,握住她的手。

娟。

我感覺磅礡的能量從我的指尖傾瀉,可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發現,娟的體溫正在漸漸回升。

呼吸。

輕輕的,呼吸聲。

手指用力握緊的力道。

眼簾悄悄睜開。

啊,葉舞……這里,是哪兒?這是一句蒼白的問話,凝結了生與死瞬間的永恆,余音在洞穴里,久久沒有消失。

多少個日日夜夜,期盼的人兒啊。

曾幾何時,我對你傾心。曾幾何時,我對你痴狂。我知道,我只是一個局外人,我只是你的學生,我不可能走進你的生命。可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願望啊,我希望你能記住我。明知不可能有結局,我還是沒有放棄吶。當我知道你也是魔法師的時候,我的整個世界都改變了。我不知道結果如何,是否會像秘術的創始者一樣落個悲慘淒涼的結局。可是,我願意!

這份感情,不再是懵懂少年的那份簡簡單單的喜歡了。這個世界,因我而亂。你的世界,因我而動蕩。所以,娟,我要守護你,守護我們共同的世界。

娟。我的嘴角上揚,咧開,笑了,笑的徹底,笑的痛心。愛與痛交織在一起,就在一瞬間,情意兩茫茫,夢回青春韶華,問,還記得吾否?

緊接著,我就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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