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嘴角勾出個好看的弧度,「可以,我替你回了就是。」
「不必,」我輕呼一聲,見他臉上略有疑惑,我淡淡一笑,道︰「既然大哥發了請柬,不去總歸有些不妥。」
「可是大哥府上的宴會,依毓……」
「我知道毓姐姐一定回去,六哥請放心吧,我與毓姐姐還算無虞。」
「是麼……」
「呵,自然是,只要皇後娘娘不再為難,依莫和誰都能平和度過,六哥覺得呢?」
「……莫兒」
「六哥還有事嗎?」。
「……」
「如果沒事,六哥請回吧,依莫有些疲倦,就不陪六哥話聊了。」言罷便欲錯身往屋內走去。
「等等!」伴隨著一聲急呼,手腕突的被他扼住。
我疑惑的看著璟,他連忙松開手來,微垂的眼上長睫輕顫,掩下眸中點點悲傷,淺淺勾起的唇角,彌漫著無奈的苦澀,「我總覺得,你在躲我?」
「六哥說笑了,依莫能安度此生多虧了六哥照拂,又怎麼躲著六哥呢?」
「莫兒,我知道母妃的舉動有些讓你不悅,可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這次,你就原諒她吧?」
我知他說的朝鳳宮罰跪之事,微微一笑,「呵呵,六哥越說越離譜了,依莫何曾怨怪過皇後娘娘,六哥此言若是叫別人听去了,還不知要如何中傷依莫呢。」
「這附近有沒有旁人我很清楚,在我面前你無需掩飾,我只與你說實話,也希望,你能與我說實話……」
「依莫說的一直都是實話,**誰人不知皇後娘娘仁德寬厚,依莫又怎麼有何怨言……」
「你當真不怨?」
我笑彎了眉眼,「不怨。」怨誰呢,下毒的是錦嬪可下旨的卻是父皇,更有甚者,**之中誰不是在後面推了一把,若要怨怪,恐怕這宮里的妃嬪們都得怨個遍……
「莫兒……」璟唇角微動,眼中卻是濃濃的擔憂。
我打斷他的話,急切說道,「只有一事,依莫希望六哥能夠應允。」
「你說。」
「六哥既已封王出宮,日後還是少來這暮霞宮的好,若能保持不親不疏的距離最好,這樣,皇後娘娘才不會煩心。」
「……」
「再者,依莫見到六哥時,總免不了想起六年前的事,而六哥看到依莫時也會如此吧?這麼多年過去,六哥為依莫和珺做的已經夠了,不需要再因為愧疚而彌補什麼,我知道六哥的無可奈何,也明白六哥的迫不得已,就請六哥放過自己,也放過我,好麼?」
璟定定的看著我,良久,重重的閉上雙眼,揚起額頭,許久,雙眼睜開的那刻,我似乎看到了還未完全散去的淚光,他禁抿的唇角終是化作一絲苦笑,「是我不夠善解人意……既然如此,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這就走了……」
「……不送……」
璟沉視我一眼,終是側身大步離去,衣袂飛揚間帶來微風拂面,那被淚浸濕的臉頰傳來絲絲涼意。
采煙輕步從屋內而出,「王爺怎麼走了?」
「嗯。」我無力的應她一聲,回屋躺上床榻。
「公主?您這是……?」
「累了,想休息會。」
「那晚上祥王府的宴會,您還去麼?」
是了,還有宴會一事,回想大哥的祥王府,當年遷府之日我也未曾前往看過,如今依毓即將離去,他心底,定是不舍的吧……
單手覆上額際,閉目掩下眼眶中的濕潤,道︰「一會等珺回來了,吩咐弗霜為他整裝,你去庫房找幾件物什包好,晚上,珺和我一道赴宴。」
「十四殿下也要去麼?」
「以他的性子,怎會放過這出宮游玩的大好時機。」
「可公主您……」
「我沒事,你去準備吧……」
「是……」
疲憊的雙眼沉沉的垂下,我蜷縮著側躺在床榻上,漸漸睡去。
待到采煙將我喚醒時,珺已然準備妥當,正一臉不願的看著我,「想睡就睡唄,干嘛非要去什麼宴會啊。」
我無奈的笑笑,並不理會他的抱怨,「采煙,梳妝。」
「吶,你真要去麼?」珺蹙眉不解的看著我。
我看著鏡中的他,不合年紀的擔憂重重壓在他的眉間,略微勾唇,「為何不去呢?」
「哼…不想去就不去,反正今個人多也不缺你一個。」他輕哼語著,側首避過我的目光。
「你以為我想去湊這熱鬧?」已經及笄的我隨時都有被指婚的可能,他如今不過十歲,若還不知與諸人交好,我如何能放心?心下微嘆,這小子究竟知不知道我為了誰才這般的,還敢訓我……看他一臉的無謂,千般憂慮終是化做無奈,在已經梳理妥當的發髻上別入一支墨蘭玉簪,「……走吧。」
一個時辰之後,馬車停在了祥王府門前,看著寂靜的府門,不禁蹙眉疑惑,王府不該是門庭若市麼,為何竟這般的寂靜。
「你真的要進去?」珺略帶憂色語著。
我無奈笑道,「都到這了還能不去?」稍有一頓,「小心留意著,不可造次。」
「唔」小珺撇嘴輕哼應下,踏步走了進去。
剛進府門,守門小廝接過見禮,便引著我們一路朝里走著,瞧這外院竟空無一人,想來都聚在內院熱鬧去了,可見這祥王府之宴比我想象得要‘有趣’得多。
果真在庭外便听著庭內鬧哄哄的,可隨著一聲「十四殿下,九公主到!」,眾人的爭論聲便停了下來,我笑意微淺,只能嘆一聲來得不是時候。
「呵呵,」珺一臉好奇而略帶嘲諷的笑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原該是絲竹滿室歌舞飄逸的宴會,怎地這般安靜的恍若無人的樣子?」
我心下無奈,只能拉過他的衣袖走到大哥跟前略見一禮,微笑言道,「依莫與弟弟來的似乎不是時候,打擾了各位,還望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