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卿愁 第四十六章 前往軍營(2)

作者 ︰

想起就在附近的少辰,無奈的勾了唇角,苦笑無言,秋霜滲涼,回了馬車取下一副絨毯擱在火堆旁,而我則返回馬車上,垂眸睡去。

待醒來,朝陽透過格窗投影在車內,不禁微蹙了眉頭,聞見一股香氣,而肚子也萬分應景的‘咕咕’兩聲,我捂了捂肚子,打開格窗看去,卻是少辰正在火堆上翻烤了什麼,仔細聞著,才覺有淡淡魚香,不禁眉眼俱笑,下了馬車徑直走去,「你這是在何處尋的魚兒?」

他轉首指了指南方,我隨他所指之處行去,果然就在林坳處尋的一條小溪,水面上薄霧朦朦,七色彩虹在霧中散逸著,伸手捧起清水覆于臉上,涼爽沁心,不由一笑,側坐石階上,小心梳洗著。

未幾,返身回了林中,「想不到這樹林之中還有如此美景,若無戰事紛擾,多停留幾日應屬美事。」

他頭也未抬,抿唇不語,將手中魚兒又翻了個。

我不禁啞然,卻不知他這莫名的冷漠所為哪出,只道,「似乎自出安城後,我們就未有再聊過?」

他抬眸略視了我一眼,又頷首專注于眼前的魚兒,就在我以為他依舊沉默不言時,無喜無怒的聲音響起「公主是主,屬下是奴,沒什麼好聊的。」

「……」我不禁啞然,在我心底,不論他是封少辰還是邵華,都只會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我的奴才。

他將其中一條魚交給我,漠然語道︰「好了。」

我接過串魚的木枝,沉默無言,吹了兩口氣,輕輕咬了一小塊魚肉,想不到味道鮮美不說,魚身更是外焦內女敕,我不禁莞爾一笑,直視著他︰「想不到你竟有這般手藝。」

他未有抬眸,沉聲道︰「若你是我,也會如此。」

我微覺酸澀,流亡數年,如今的邵家獨子還有什麼磨難是沒經歷過的麼?心下暗暗下了決意,我一定要助他重為邵家家主之位!

一席無言,滅了火叢,收拾一二便回了馬車,少辰駕車穩穩行著,我雖幾度欲出聲與之交談,可看著那挺直的肩身,便想到他緊抿著唇,垂眸漠視的神情,不由得又噤了聲。

行了約莫一個使臣,已能遠遠瞧見靖乾軍營的行帳,看著一片白色帳篷外黑壓壓排著的士兵,此刻正是晨練,陣陣喊殺聲遙遙傳來,心中不免為這磅礡氣勢所震撼。

列陣而立的軍士們訓練有素,長矛所指處「殺」聲陣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猶如天雷。不禁生嘆,若是棲子也有這樣的軍隊,即使有一日天險不再,也能捍衛家國了。

我回首看了一眼少辰,尚未言語,卻已見他了然的隱去了蹤影,笑意微淺,將馬車束在近營林中,只身向軍營外圍攔守衛出入口,心中的波瀾漸漸淡去,這樣的雄師用來搶劫錢財,再多的驚嘆之情也化為烏有。

「站住!什麼人!」守衛士兵立刻將劍弩對準了我,長矛之光也近在眼前。

「我是你們三皇子妃的妹妹,棲子九公主尤依莫。」我含笑語道。

在我報明棲子皇族的身份後,守衛的臉色變的隨和了許多,臉上雖不見笑容,但眼中的戾氣漸漸消散,「既然是棲子的貴客,請在此稍後片刻,待我稟明將軍之後再請您進去。」說完對著我抱拳一禮後轉身進了圍欄內。

我瞧著他向營中心走去,身影被帳篷遮住,看來那座較大的亮黃色圍帳就是燕行恪的所在了。

不一會,那守衛便從帳中出來,面色慌亂,匆忙語道︰「我家將軍請您進去,請吧」守衛向我做了個請的手勢,我看了看另外一名守衛,「我的馬車就在不遠處歇著,到無需刻意照顧,只是切莫叫人偷去就好。」語著淺淺一笑,「尤其不可化為他人盤中之餐。」

那守衛先是愕然一愣,而後面色微紅,「公主請放心。」

我勾了唇角略微頷首示意,而後跟著適才那人向著那亮黃行帳走去。

進了帳內,心下一驚,此間帳內十數人在座,上座那人自是那燕行恪,而在帳內兩側列坐著幾位將軍,均是身著戎裝,身材魁梧,正嘆這靖乾人果然驃悍時,入目的卻又是幾位俊逸之士,不禁一笑,對著上座欠身一禮,「依莫見過三殿下。」

燕行恪笑道,「哈哈,都是一家人無需多禮,來人,賜座!」

「謝過姐夫。」既然他說是一家人我便也順著說下去,此行本就另有所圖,套些親近倒也無妨。

他像是極為滿足,笑紅了臉。眾人見狀,也都紛紛向我抱拳一禮。

我含笑回視眾人,微福著身子,雖說這些人我本不必施禮,可眼下我來此的目的恐怕並不討喜,此禮就算先表歉意吧。

待到坐定,便以余光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堂中眾人,目光行至最接近燕行恪的位子,卻是一女子靜坐其上,月白長裙上繡著雲霧紋路,交襟領口處銀絲精繡麒麟圖騰,腰間系著一條淡綠色腰帶,特有的靖乾收口袖裝,平添出一股子英氣,青絲如瀑,以一月白綢帶輕綰發尾,顯得大方又失女兒氣質。

待視其面容,我不由得微愣,棲子盛出美人,宮中更是聚美容芳,可我所見過的人中,竟無一人能與此女相媲美,精致的玉面上時而雙目微闔,時而眼波流轉,卻見得一股傲然之意,紅潤豐盈的唇瓣輕抿,嘴角微不可見的下沉,像是心下為事所擾。

那眸中似乎稍顯空靈,雙眼猶如海納百川,卻又似空無一物,睥睨眾生不顯喜怒。見她微不可見的輕蹙眉梢,我心下微滯,忙收回目光,看向燕行恪,「依莫近日行至天裳邊境,听聞姐夫在此帶兵,便前來探望。」我含笑語道,「傳聞靖乾兵多將廣,士多勇猛善斗,依莫這才算見識了。」

燕行恪大笑言道,「哈哈,這倒是句大實話,我靖乾將士誰人不是萬夫莫敵,哈哈」

我听得他言辭中的傲慢之意,心里不由得輕嘆,可憐依毓竟嫁于如此莽夫,我說他兵多將廣,勇猛善斗,褒中含貶,可他是一分也未听出。

雖心底對此人毫無欣賞,可臉上卻不得不浮了笑,「姐夫說的是。」

「不過依莫適才都只是在遠處瞧見兵士們操練,雖深感靖乾將士驍勇但卻印象並不深刻,不知姐夫可否派人指引依莫前去看個真切呢?」我笑彎著眼,語道,若叫我在此听著他們討論如何搶奪天裳的城池,別說他們嫌我礙眼,我自己也沒法保證能夠心態平和,而此行目的重在勸退,即便不能勸退,至少也將這靖乾軍情打探一二才不枉此行。

燕行恪笑道,「當然可以,」隨後又指著下座這些個將士問道,「你們,誰去陪我這妹子走一趟?」

我隨之視向這些將士,他們對上我的眼神,眼中閃過一絲紅熱,卻終是無人應下。

「我去。」一聲冷漠卻細潤的聲音傳來。

我轉首看向那說話之人,正是適才那名女子,她此時正定定的看著燕行恪,言辭雖算不得高傲,但卻給人無法拒絕的威懾力。

我心下不禁存疑,從這些將士的眼神可以看出,對著女子他們比起傾慕更多的是敬佩,能讓粗魯狂妄的靖乾將領流露出這樣的神情,這個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只見燕行恪在與她對視時眼中有著一閃而過的憤恨卻又不敢爆發的隱忍,我心底更是疑惑不解,是什麼人竟能讓身為三殿下的燕行恪怒不敢言?

除非……她就是大祭司……

靖乾大祭司,靖乾人信奉麒麟,而大祭司則是麒麟神的使者,難怪她衣衫上就著麒麟圖騰,我早該想到的,麒麟圖騰如此聖物,豈是尋常人能夠穿戴的?

可一向魯莽好斗恃強凌弱的靖乾,怎會由一弱女子擔任大祭司?

正思索間听著燕行恪冷笑一聲,「既然大祭司都這麼說了,那本殿下就準了。」

那女子緩緩起身,對著上座虛拜一禮便轉身朝帳外走去。

我連忙向燕行恪欠身一禮,轉身提步跟上,雖不知這大祭司楚堯有何能耐,但卻是此行的關鍵人物,我不得不多加留意。

她不急不緩的走著,遇著路過的士兵時,輕抿的唇瓣微微揚起一個淺笑,而那些士兵則均是彎身行了大禮,臉上掩飾不住對她的敬仰之情。

我緊隨其後,一陣微風拂過,楚堯的薄衫輕飄,衣袂飛舞間傳來淡淡的異香,我不禁皺了眉頭,這背影這香氣,好是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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