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別人來說,重新回到母校是懷著雀躍和感慨的心,對童顏來說,卻是充滿著怯意,六年前離開的時候,她曾經發過誓不再回來,卻沒想到竟然因為盛楓瑾而重新回來兩次。
童顏趕來的時候打電話告訴了盛楓瑾地址,而且要求他不開車,所以,估算著時間到了她便站在公交站牌底下等著,果然,十幾分鐘之後,盛楓瑾慵懶的邁下公交車,看來有些人天生就注定了要發光發亮,就像此刻,盡管盛楓瑾只是很隨意的穿著街道上大眾的衣服,甚至還用鴨舌帽蓋住自己精致的臉,但是人們的眼光似乎還是會落到他身上。
「還好吧?」知道他肯定沒再做過公交車,怕他不太習慣,童顏上前問道,順道遞給他一瓶剛才買好的礦泉水。
「恩。」盛楓瑾並沒有說過多的話,其實他坐公交對他來說並沒什麼,在英國的時候他還經常拋下自己的名牌跑車專門跑去坐公交,因為童顏特別喜歡坐公交,尤其是不知道目的地的公交車,只是,此刻,他完全顧不上這些,從童顏告訴他要來這里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思考為什麼,這個地方對她來說並不是值得回憶的地方,以童顏的性格,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是不會回來的,但
「吃過早飯來的嗎?」。童顏似乎已經忘了前一天還對他冷眼相對的情況,此刻竟然像是見到老朋友一樣了。
「沒。」
「正好,我也沒吃早飯來的,現在已經快到中午了,我們先去吃飯吧,我真的很餓。」
童顏抬腳往前走,只是沒走幾步就發現後面沒有腳步聲,果然,盛楓瑾還是站在原地不肯往前,反而雙手抱臂看著童顏,似乎要找出什麼破綻,童顏穩了穩心神,撇開與盛楓瑾對視的雙眼,甜甜的笑了笑,走過去拉住盛楓瑾的手就往前走,不去看被拉的人因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微微吃驚的表情。
因為走在前頭,童顏才可以微微吐氣,讓握著盛楓瑾的那只手不要顫抖,天知道當握住他手的那一刻,那久違了電流直直的打進她心里,讓她差一點就甩開逃走了。
童顏輕車熟路的帶著盛楓瑾來到一條小吃街,這里對他們兩個來說一點都不陌生,甚至是熟悉到就像是自己家的一樣,童顏放開盛楓瑾,表情樂呵呵的看著他「什麼都不要問,可以嗎?」。
盛楓瑾只是看著童顏水靈靈的大眼楮一眨一眨,臉上的笑容讓他好像又看見六年前的那個她「你怎麼確定這里還在?」既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麼,那就陪著她,就像以前一樣。
「其實我也不確定,所以在你來之前跑過來看了一下,沒想到真的還在啊,而且,除了比以前干淨以外,好像都沒有什麼變化,對吧?」
「希望你沒以前那麼能吃。」盛楓瑾看著童顏快要流口水的樣子,打趣道,她這愛吃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什麼呀」童顏不滿的瞪他一眼「我哪有很能吃啊,只不過是比一般的女生吃得多了一點而已嘛。」
「還是全吃嗎?」。
一提到吃,童顏的兩眼立馬放光「當然了,我要確定這里的東西是不是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吃,當然要每個都吃一遍了,以後說不定就吃不到了。」
「以後想吃我就帶你來。」
盛楓瑾認真的表情讓童顏不忍去看,只好趕緊轉移話題「哎呀,好餓好餓啊,快走吧,你準備好錢包,我要開吃了。」
似乎已經是很多年的習慣,只要是遇到好吃的,童顏絕對是本著吃不到肚子撐絕對不罷休,了解她的人對她的這種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吃完了飯,童顏帶著盛楓瑾來到校門口,然後指著不遠處的幾處建築物說道「咱們就從這里開始,從最近的這棟樓往里面走,怎麼樣?」
盛楓瑾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今天要走完嗎?會很累。」
「不會,一定要走完,要不然」
「要不然什麼?」盛楓瑾直覺童顏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沒有,要不然下次來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我們快走吧。」為了掩飾心中的慌張,童顏只好悶起頭拉起著盛楓瑾往前走。
他們學校的設計雖然沒什麼特色,但是很有規律,正對校門的中央是教學樓,個年紀都在一幢樓上分布,左邊是行政樓,行政樓後面是圖書館,而右邊則是操場和體育館,童顏的路線是從行政樓開始,一路參觀到操場,然後結束。
「哇,這里面都沒怎麼變耶,還跟六年前一樣,對吧?」童顏和盛楓瑾走在行政樓的走廊上,因為是周內,老師都在上班,所以童顏盡量放輕腳步,放低聲音,一層一層參觀著,還不時和走在他旁邊的盛楓瑾交談兩句。
「喂,你說以前的老師還在不在這里啊?如果」童顏突然不懷好意的望著盛楓瑾笑。
似乎是料到她會說什麼,盛楓瑾輕輕的拍拍她的頭「會嚇死他們的。」
「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嚇死,也許他們還盼望著呢,能教出一個大明星學生是多麼光榮的事情啊。」
「那就直接去見校長不是更好。」
盛楓瑾只是一句玩笑,可童顏听到卻微微變了臉色,再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居然走到了校長室門口,往事涌上心口,還是會很痛。
「怎麼了?」盛楓瑾發現童顏不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校長室緊閉的大門。
童顏搖搖頭,伸手握住門把手使勁一轉,鎖著的,只是現在應該是因為沒人吧「我就是在這里被強迫退學的,當時校長只跟我說了一句你被退學了就關上門不再跟我說一句話,就算我在外面怎麼喊怎麼鬧,這扇門始終都緊閉著,就像現在這樣。」要不是努力克制著,童顏真想趴在這里大哭一場。
盛楓瑾走上前將童顏緊緊地抱在懷中,悔恨的心情越來越重「顏顏,我該怎麼做才能贖罪,才能讓你不那麼痛。」
童顏吸吸鼻子,從盛楓瑾懷里鑽出來,笑笑「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只是站在這里突然想到了而已,走吧,去其他地方,萬一校長真的是在里面,突然出來會嚇死人的。」
盛楓瑾還沒來得及適應懷中突然失去的溫度,童顏已經像小蚯蚓一樣跑走了,他只好緊跟上去。
一個行政樓走出來童顏已經耗了大半個力氣「哇,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幢樓居然有這麼大。」
「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不行,要是休息了時間就不夠了,不過,你怎麼連氣都不喘一下的,太不公平了吧。」
「我平時就有鍛煉。」
提到鍛煉,童顏立馬黑了臉,裝作沒听到「好了,圖書館進不去就算了,去教學樓吧,不知道有沒有變化呢。」
盛楓瑾對他轉移話題的功力早就領教過,每次只要提到鍛煉兩個字她就會拿出殺手 轉移話題,他也只好由著她去。
「哇,換新課桌了耶,瑾,你快看,他們的課桌全換成那種的了。」童顏偷偷的把頭從後門伸進去探視教室里的情況,看到教室里的課桌煥然一新忍不住叫起來,盛楓瑾趕緊把她的頭扯回來,怕一個不小心就成了擾亂課堂秩序分子了。
「你別拽我啊,讓我看看嘛,你看他們的新課桌,一人一套,真舒服,哪像我們那個時候,兩個人還要經常為了桌子板凳吵架。」
「那是你吧。」
童顏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喂,你很沒意思耶,干嘛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況且我也只是那麼一次,你怎麼就記得這麼準啊。」
「你才大點聲就要被老師請進去了。」
童顏驚訝的往里看,果然教室里的同學因為這突然而來的吵鬧聲紛紛朝這邊看來,童顏趕緊低下頭,拉起盛楓瑾跑遠了。
「呼,好累啊。」
「你跑得太遠了。」只不過被發現了,居然一口氣從第一層跑到了第六層,不累才怪。
「我怕被抓住啊,呀,這個班怎麼這麼少人啊,你看後面好對位子都是空的耶。」
「應該是高三,差不多都逃課。」
「哦,這樣啊那我們去幫忙好不好?」
「幫忙?」盛楓瑾知道童顏的腦袋里又出了新花招。
「恩,就像以前我老是跑去你們班偷偷听課一樣,我們也進去听課啊。」以前他們兩個的班離的很近,老師也一樣,童顏就經常跑去盛楓瑾的班听課,上課的老師都一直以為他們是一個班的呢。
「我太高。」那個時候童顏的個子低,直接溜進去也不會被發現「會被認出來。」
「哎呀,你就盡量往低的蹲一下,不會被發現的,我們乘著那老師轉身的時候進去,快點。」不給盛楓瑾任何辯駁的機會,童顏直接蹲往里邊溜了。
「好險啊,差點被發現了。」童顏膽戰心驚的拍拍胸口,剛才進來的時候老師突然轉了身,害她差點撞上桌子,要不是盛楓瑾在後面拉著她,這會肯定被發現了。
「你再說就真的被發現了。」
「啊」童顏往講台上一看,我的天哪,老師直接看著他們的位置,童顏嚇的趕緊拿起桌上的書本假裝很認真的看起來,過了好久才敢抬起頭,再看盛楓瑾,居然認真的翻起書看了起來。
「都是你,帶的帽子那麼顯眼,差點被發現。」童顏壓低聲音忍不住埋怨。
「我要拿掉嗎?」。盛楓瑾作勢要拿掉帽子,趕緊被童顏給擋住了。
「你是故意的?」
「這個題的答案應該是0。」大概是被她影響了,盛楓瑾也學會了轉移話題。
「什麼啊,是0嗎?為什麼這個小孩寫的是1啊,你不會就不要亂說。」童顏果然把所有的精力又轉移到那道題上來,盛楓瑾笑了笑,開始一板一眼的當起老師來。
看著童顏趴在桌子上熟睡的面容,盛楓瑾習慣性的用不會把她吵醒的動作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那柔軟的觸感跟六年前的感覺還是一樣,六年來心中的那片空白終于被滿滿的幸福感包圍,只是在他做了那麼多傷害童顏的事情之後他已經不確定童顏是否會回到他身邊,就算是今天童顏主動和他來這里,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從前,他心中還是有種不安,希望,希望他只是太敏感了。
一個人不管怎麼變化,性格是不會怎麼變的,就像童顏愛睡覺的毛病怎麼也改不掉一樣,盛楓瑾雖然不忍叫醒她,但她害怕下課之後會被有些同學認出來,所以只好打斷童顏的好夢。
童顏一直到除了教學樓也還沒覺得怎麼清醒,暈暈乎乎的直捂著嘴打哈哈,看得一旁的盛楓瑾不斷的在笑。
「你笑什麼?你還好意思笑,要不是你這麼早把我叫醒,我也不會這麼難受啊,哈~」
「我要是再不叫醒你,估計你就走不了了。」
童顏鼓起腮幫子瞪他一眼不再說話。
兩人從教學樓出來又繞著附近走了一圈,看看時間,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
「吃飯的時間到了。」
「是嗎?好快啊。」
「要不要回去再吃?」
「不用了,就在這里吃吧,還有很重要的地方沒去呢。」
「你今天似乎很著急把所有的地方都走遍,是有什麼事嗎?」。盛楓瑾終于問出了自己從一開始就有疑問的事情。
「啊,沒有啊,我只是怕以後工作太忙沒什麼時間過來,再說,你好容易才騰出時間過來,以後要過來也不容易請假啊。」童顏心虛的低頭不敢去看盛楓瑾,心里暗暗驚訝他居然這麼敏感。
「你要過來我隨時有時間。」工作對他來說是可有可無的。
「好啊,走了走了,快去吃飯吧,我好餓。」童顏說完率先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