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以多欺少,也不會憑著年長就來欺負你這不懂禮的小輩,尚書府不會和侍郎府一樣掉價,今日就讓我來會會你,定讓你輸得口服心服,乖乖地從這里離開!」林蕊上前一步道,並且給熊八戒遞了個臉色,告訴他不用擔心,自己自有分寸。「並且,一根頭發也不剩!」林蕊適時加了一句,這也不能怪她不是,誰叫這人長得和自己夜夜做夢都恨不得喝血啃肉的那個人長得那麼像!不整死她也得叫她月兌層皮!
李美美一听,什麼,什麼意思?憑什麼這樣說她侍郎府,她林蕊有什麼本事讓自己一根頭發也不剩的離開這里?!這簡直是笑話!但是看她的氣勢,確實有些駭人,那不怒自威的氣場讓她有種想要逃跑的沖動,再加上她身後那兩個人,其中一個俊美非凡,另外一個卻是丑惡無比,這樣怪異的搭配,她林蕊有什麼本事?!三人很默契地同時將冷冽的目光投向她,就像是要看穿她似的,她感覺自己站在他們面前就像是沒穿衣服似的,一陣陣的不自在。
林蕊身後那個長相凶惡,還惡狠狠地瞪著她的人究竟是誰?那眼神幾乎讓她無所遁形,只想要快步離開這里!
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可不能丟了侍郎府的臉面,做逃兵?早知道,她也就不逞一時口舌之快,來招惹這個瘟神了,現在那麼多人盯著她看呢!鼓足了勇氣,小臉已是憋得通紅,還是講不出大話來,只得暗示了一邊的女郎,她輕聲道︰「如夢姐,你來幫我應付她!」
秦如夢哪里見過這麼恐怖的人啊,不,這壓根兒就不是人,他是那來自地獄索魂的修羅!秦如夢膽寒地看著林蕊身後的熊八戒,讓她幫忙?她沒被嚇得趴下就不錯了!她秦如夢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不就是想討好討好侍郎家的千金,未來的璃王妃嗎?自己的父親只是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在這偌大的京城,什麼也算不上,只能由她來陪陪這些真正的達官顯貴的千金小姐們。若是和李小姐建立了良好的友誼關系,再由李小姐在李侍郎或者是璃王爺面前美言幾句,那麼自己的父親就能夠平步青雲了!而且听說璃王爺常年在外,自由自在,此次賜婚,也是事發突然,說不定根本就不認識什麼李美美,所以也就根本沒有感情,沒準兒還能看上自己,納為小妾,听說璃王爺還是個難得的美男子,若是自己嫁給他,那可就是三生有幸了!什麼百姓聯名上書,告他父親貪贓枉法,魚肉百姓,如果有了李侍郎和璃王爺做靠山,這些還算得了什麼?她當初也想來巴結林府千金的,可是這丫頭不識抬舉,竟然在皇帝賜婚之後跳湖自盡!于是她很果斷地放棄了林蕊,轉而投向李美美!可如今,她似乎看錯人了呢,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好吧,為了秦家的美好前程,秦夢如狠狠咬牙。
「什麼叫做掉價?!你胡說八道什麼呢!」秦夢如雙手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里,用劇痛來抵抗她內心的怯弱,「你不識抬舉,皇家的賜婚你不要,那可是太子妃的位置!如今落得被休的下場也是你自食惡果……」秦夢如說著,只覺得自己答非所問,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竟是如蚊吶一般,沒有人能夠听清。
秦如夢的小算盤,林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冷笑一聲,攀附權貴的人,尚且情有可原,但,因此而牽連到她,哼,她可不是什麼心懷寬廣的人!
「哪里來的跳梁小丑,長得一張嘴怎麼不像是人嘴,竟說鬼話!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被休了?」林蕊說著取出聖旨,眼楮死死地盯住秦夢如,冷哼一聲,繼續道︰「難道你沒听到嗎,是因為八字不合才取消婚約的,以後雙方嫁娶絲毫沒有關聯!」林蕊故意加重了「八字不合」四個字,言罷又將冷冽的目光投向李美美,輕蔑地說︰「以後李小姐交朋友時可要慎重了,可一定要慧眼識人,別交些有腦子不懂思考,有耳朵听不懂人話,長張人嘴又不會說人話的變態,丟盡了李小姐的臉啊!」
一旁的李美美被氣得小臉一陣青一陣白,瞪大的丹鳳眼死死盯住身邊緊張得低著頭的秦夢如,半天只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沒用的東西,離本小姐遠點,真是丟人!」
原本就緊張得不行的秦夢如听到這番話,更是急得一張臉通紅,心里面早就將林蕊和李美美的祖宗八百八十八代都問候過了。不就是兩個官家小姐嗎,她也是官家的小姐,若不是因為爹爹貪贓的罪證已經被當地百姓偷偷轉移到了京城,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到這里來受這種委屈的!
林府府門里面,兩個小人縮頭縮腦地觀察著外面的一切,最後相視,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嘴角露出一抹與實際年齡毫不相稱的奸詐的笑容。對拍了三次手掌,兩人默契的點了點頭。
門外,人聲鼎沸,喧鬧無比,人們都還在討論著適才的八卦。
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何時現場已經多出了兩個人。
「喜鵲姐姐,你說這是哪里來的丑八怪,敢跑到尚書府門前來撒野?活膩歪了不是?!小饅頭眨巴著靈動的大眼楮,極為不滿地鼓起腮幫子,左手叉腰,伸出右手,肥嘟嘟的食指直直指向李美美。話說,這小乞丐怎麼穿什麼像什麼,換了一身干淨的新衣服,那里還看得出一點小乞丐的影子!
听到小饅頭的話,本就已經氣急的李美美這下更是臉上有著無法掩飾的憤怒。什麼,說她丑?!這個世上還沒有人這樣說過她呢,也顧不得自己正在林府門前,旁邊圍觀的人群已經將他們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張嘴就要大罵。
此時,喜鵲清脆卻又綿軟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小孩子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呢?」李美美听到這話,心中便又得意起來,瞧吧,還不是得給她道歉,不過是個林府的下人而已,她收斂起怒容,好整以暇等著喜鵲繼續說下去。
「你已經七歲了,要尊老愛幼懂不懂?見了長輩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快,快給婆婆認個錯,說你以後不會了!」
于是小饅頭便在李美美驚詫又憤怒的目光中,皺巴著一張小臉,極不情願地說道︰「婆婆,請原諒小饅頭,小饅頭以後不會這樣說婆婆了,因為我已經知道了,其實婆婆年輕時
一定是個大美人的,對不對?畢竟歲月不饒人,變丑了這也不能怪你!」
什麼?長輩?婆婆?老?她才只有二十歲呢!雖說這個年齡才成親確實顯得有些大,可是自己好歹還是未嫁的閨女,離老這個詞還有些遠吧!
圍觀的人們頓時安靜下來,都看著這個前來鬧事兒李大小姐要怎麼應付這樣的挖苦,而林蕊、鳳凌羽、熊八戒三人則是叫下人端了桌子凳子來,坐在府門前愜意地品著糕點。
李美美鳳目圓睜,恨不得過去掐死這個不知尊卑的小丫頭,雙唇顫抖著,最後才惡狠狠地道︰「這是誰家的丫鬟,這麼不知尊卑禮儀,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喜鵲姐姐,婆婆罵我,我不是已經道歉了嗎?」。小饅頭委屈地扯了扯喜鵲的衣袖。
「呃,小饅頭啊,並不是每個老人都值得人尊重的,有的呢就是喜歡倚老賣老,仗著自己年齡大,總是欺負小輩!」喜鵲耐心解釋。
「喜鵲姐姐你說錯了,這個女人只是年齡比我大,長得比我丑罷了,但是論資排輩起來,我可是她的姑女乃女乃了呢!剛才我為了不掃她面子,才叫了她一聲婆婆,她卻不識好歹,現在,她必須叫我一聲姑女乃女乃!」
「我哪里老了?你倒是說說看!」李美美已經氣到不行了,而旁邊的秦夢如則顯得很高興,誰叫你剛才這麼說我來著,真是活該!
「你還不老?」小饅頭不可思議地道︰「在你說來,尚書大人不是年長嗎?尚書大人今年才三十幾歲,只比你大十多歲吧,你也比我大十多歲,你說,在我看來,你不老麼?你可別想以老欺少!快叫姑女乃女乃,否則你姑女乃女乃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這下李美美徹底無言以對了,只是雙唇不停顫抖著,心底暗罵著林蕊是妖女,她的丫鬟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再也顧不得什麼臉面,抬腳就想走人,再待下去的話,更大的臉都會丟沒了!可是這個地盤的主人豈會那麼容易就放過她?
不知何時,林蕊已經站在了李美美面前。一看到這張臉,林蕊氣不打一處來,抬手便賞了她一巴掌。李美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這麼怔怔地望著她。
林蕊一字一頓地說︰「什麼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帶著人到這里鬧事,我的人難道就不可以反抗嗎?!立刻,馬上,給我道歉!」
李美美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這才想起吩咐秦夢如去搬救兵,可是,她的反應也確實太慢了,事到如今,林蕊又豈會給她這樣的機會?
熊八戒和鳳凌羽已經站到她們的身後,雙手環抱,鷹隼般的目光直射向她們。意思很明確,不按照林蕊的說法做,休想離開!
李美美哪里被這樣威脅過?什麼自尊,地位之類的想法早就沒了,她相信,林蕊絕對不會害怕殺了她!林家有免死金牌的事,她可是清楚得很啊!
罷了,以後再來找她算賬!小臉一憋,小聲地道︰「對不起。」
「什麼?我听不清!」林蕊玩心四起,可不想就這麼放過她。
「你你你!!!」李美美大怒,可一看到身後那兩個全身帶著危險訊息的男人,不由得又軟了下來,放大聲音︰「對不起!」說著兩眼已經通紅,眼淚吧嗒吧嗒流了下來。
在站的許多觀眾都被李美美的眼淚給感染了,首先,這里站著的大多數是雄性,見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哭泣,誰能不心軟呢?其次,弱者總是能夠博得同情的,而顯然,現在的情形是林蕊在以多欺少,李美美是那個被同情的弱者。
人群中頓時鬧開了花,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無一不是在指責林蕊的。
「林小姐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李小姐吧,她已經認錯了!」
「對啊,在你林府門前,她能鬧得出什麼?就放過她這一次吧!」
……
林蕊面不改色,淡淡地道︰「不是我林蕊欺負人,今天,是有人找茬兒都找上門了!大家想想,現在是我不畏懼璃王府,若是我怕了,不敢對她怎麼樣,可想而知,我的名聲會被她們毀成什麼樣?」
這個,好像也在理,誰叫這李家小姐這麼刁蠻任性呢?人群中的喧囂頓時減了幾分,林蕊滿意地點點頭,繼續說︰
「今天,看在各位父老鄉親的面子上,我林府可以饒他這一次,但是,單是一句對不起,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的!之前我說過了,要讓她一根頭發也不剩地離開這里,我不能言而無信!」林蕊俯首淡淡的看了看下面的人群,繼續講︰「可是鄉親們既然已經求情,這點,我可以不做,但是,她侮辱我的名聲,扭曲事實在先,借我的妹妹,指桑罵槐在後,她須得付出一定的代價!我要她,就依我的妹妹的說法,叫我妹妹一聲‘姑女乃女乃’,此事方能作罷!」
人群中頓時又熱鬧起來。
「那個不是林小姐的丫鬟嗎?林小姐竟然說是她的妹妹,林小姐真是與人為善,待人親切啊,哪里像那個刁蠻不識大體的李小姐!」
「這件事本就是李小姐的錯,現在林小姐卻做了這樣的讓步,真不愧是天元皇朝所有女子的楷模啊!太子沒能娶到林小姐,真是一大損失啊!」
……
而這邊,李美美早就想離開這里了,見林蕊這樣說,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了。緊閉雙眼,大聲喊道︰「姑女乃女乃!」說罷哭著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林蕊,今日之辱,他日,我一定十倍奉上!一直站在一旁的秦夢如見狀也趕緊追了過去,跟在李美美身邊,雖然會讓自己受辱,但是可以保證自己全家錦衣玉食,值!
望著李美美離開的方向,林蕊嘴角漸漸勾起一抹冷笑。
從今日開始,尚書府林小姐待人寬厚,與人為善的美名不脛而走,很快便傳遍了整個京師,甚至有傳遍整個天元皇朝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