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里燃著的盤香讓整個屋子有些迷蒙,他待我還是如往常(椒房繁華夢已沉34章節)。此刻已經是初冬的夜晚,陰冷的皓月掛在天際,雖然瞧不見它的整個銀盤,但是月色依舊流水似地傾瀉,我喚來玉勒伺候劉徹洗漱之後,遂熄滅了殿內的燭火。
殿外呼嘯而過的冷風,還夾雜著一些細小的雨點,飄灑在天際。敞開的黃梨木雕花窗子布滿了點點雨珠,我連忙起身關上了窗欞,但還是讓雨水吹拂打濕了臉龐。再次回到榻上時,劉徹竟睜開了眼楮,透過月色才看清他的神色,「臣妾吵醒陛下了嗎?」。
「沒有,只是許久未和你這麼親近了,我覺得開心。」他側過身長臂摟住我的縴腰,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眼簾處,是他特有的安穩氣息。
整個內殿只是空蕩蕩的剩下我們兩人,那些守夜的宮娥都被我屏退了下去。看著錦被上精致菡萏亭立圖案,想起了劉徹送給我的荷花戒指,安靜的躺在枕邊,泛著幽幽的光芒。轉過身摟抱著他堅實的腰上,他的大掌撫上我柔弱無骨的素手,卻在無名指多停留了一陣,「可是我贈與你的戒指?」
我微笑著點頭,他喉見散發出來的笑意讓我的小臉微紅,扳過我的腦袋,凝視著眼眸,月光總是把他顯得更加的撲朔迷離。外面原本細小的雨點混雜著風,變得豆大,砸在窗台上發出‘嗒嗒’的聲音,荷花錦被更顯得妖嬈。烏黑的發絲在劉徹的手中一瀉而下,他捧著我的臉頰,小心翼翼的吻著我的朱唇,我微微的閉上雙眼。
「挽吟,再為我生個孩子,好嗎?這樣,菡漪也不會孤獨了……」他柔聲的說道。
我後背的傷口似乎開始燥熱起來,遂伸出玉臂挽住他的頸項,「臣妾,願意給陛下再生個孩子。」
他輕笑著,卸去了我的里衣,一件淡紫色的肚兜包裹著我無暇的身子,衛挽吟的身子越發的成熟更具有魅力,飽滿的胸和縴細的腰,修長的雙腿,這樣和他緊密的貼合在一起,從未覺得自己和他靠的這麼近,就好像我深住在他的心間一般。
我和他緊緊的交織在一起,身後的傷口有很明顯的疼痛感覺,但是我卻覺得這樣的痛苦竟然還夾雜著一絲的歡愉(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三十四回長卿獻琴技內容)。
窗外的狂風暴雨還在拼命的捶打著窗欞,我的前額已經因為疼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緊緊的抓著身下的床褥,劉徹似乎痴迷于我的身子,竟然一刻也不停息。料想那傷口一定是再次的裂開了,所以才會這麼的痛。這仿佛是夢境,又仿佛是現實,愉悅和疼痛襲擊著我的神經,听著外面的雨聲,心底逐漸的平靜,似火似水的境遇讓我有些無力招架,劉徹溫存的吻去了我眉眼之間的淚珠,那一刻我見到他的臉龐,竟然覺得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雨夜,糾纏,我們彼此貼合得很近,心與心之間沒有距離。
經過玉勒的細心調養,還有劉徹每日都堅持不懈的為我換藥,原本裂開的傷口已經再次的復原,冬季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來到,望著外面就是一整日,起身來到前院,這些日子心里有很多的不安,青桐的樹葉已經開始緩緩的下墜,微微的吐氣眼前便出現了一團白色的霧氣,虛無縹緲又像天空中的一朵雲…
拉緊了肩上的孔雀毛氅衣,這寒冷刺痛了我手指上的關節,正欲進殿,卻听到外面一陣的吵鬧之聲,再當我仔細的分辨時,卻見到了韓嫣已經出現在我的眼前。他就像初次見到我的那個神情,微微一愣之後便是迷人的笑容。只是他的身邊還站立了另外一位男子,我見他的樣貌十分的熟悉,好似在哪里踫過面,溫潤儒雅的面容,雙手反背在身後,一身青色寬大的大氅罩在他的身上,整個人看上去都是格外的靜默。
「嫂子,別來無恙。」韓嫣回頭對身邊的男子點頭之後便朝前院走來。
我嫣然一笑,「韓大人,你我多日未見,不知道可是陛下最近政事繁忙呢?玉勒,快去倒茶,有客人來了。」
我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韓嫣一臉笑意,他身邊的男子和我對視一眼,眸子里就像是一灘碧**瀾不驚,素雅得很。不過,當他經過我的身邊時,我腦海中突然放映了一個畫面,劉徹宴請群臣的那晚,在建章宮的飛闕大殿之中,他是隨韓嫣坐在身側的,我能確定他就是那個男子(椒房繁華夢已沉34章節)!
玉勒接過韓嫣手中的大麾,擺放在木制的桁架上,下面是暖暖的火爐可以將麾衣上的濕氣烘干。
「上次在宴會上見到嫂子受傷了,韓嫣也未及時前來探望,希望嫂子莫怪才好,不知道傷好些了麼?」韓嫣手里端握著茶碗,開口問道。
「已經好了許多了,不過終日在這殿中沒什麼樂事兒,也快憋出病來了。」我打趣兒的說著,時不時的望向他身旁的男子。
韓嫣見到我的神色,連忙驚聲一拍大腿說道,「瞧我,還忘了給嫂子介紹!」他的臉上露出了難堪之色,又笑了笑說,「記得我曾和嫂子提過一個人,他不僅精通韻律而且詩詞的詞藻瑰麗,氣韻非凡,嫂子可曾記得?」
我放下茶碗,睜大了雙眼,「莫非,這位…就是司馬先生?」
「司馬相如見過衛夫人。」那男子見我呼出了他的姓名,微微的頷頜,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對我說道。他似乎不太習慣臉上有過多的表情,但是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能感受得出他的與眾不同,仿佛是一株幽蘭,不同于世俗之人,那麼的超凡淡然,連整個人給我的感覺便是仙風道骨的。
「司馬先生客氣了…久聞先生的大名,我也十分的仰慕。其實,早在陛下宴請群臣的晚宴之上,我就已經見過先生了,今日一見便全然的想起來了。韓大人向我提及過先生是一位曠世奇才!連陛下也十分的倚重。」我對他說話顯得很平淡,但是心里卻是激動的。
他听到我這麼一番的稱贊,居然臉上有些泛紅,我覺得他比我想象之中有些意思,「夫人謬贊了,不過是些淺薄技藝,倒是讓韓嫣兄如此的夸贊,實在是愧不敢當!」
韓嫣見他如此的客氣,連忙笑著說,「司馬兄,你何必在嫂子面前這麼客氣?既然如此有緣和嫂子相見,擇日不如撞日,司馬兄的琴藝可是讓人如痴如醉,流連忘返的……」
「韓嫣兄怎麼取笑起我來了?夫人,在下琴藝淺薄,怕是辱沒了夫人(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三十四回長卿獻琴技內容)。」他說的誠惶誠恐,我不願意他對我如此的小心翼翼,何況韓嫣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竟讓他慌忙著推辭。我也未曾想過讓他如此,但是卻激起了內心的一絲不悅。
我睨了他一眼才素冷開口,「司馬大人如此客氣,可是覺得本夫人不配麼?」
「夫人嚴重了…」
「既然如此,司馬先生還是不要推辭的好!真是湊巧了,我這里也有一張古琴,還望大人不要嫌棄。玉勒,去書房把琴取出來。」我回頭對玉勒吩咐道。
那張古琴還是原本就擺放在書房之中,我時常的擦拭它,所以還是十分嶄新的。玉勒隨侍女進書房端出了琴幾,又將古琴擺放在琴幾上面,才款身退了下去。我微微側身,看著司馬相如說道,「先生請吧,我與韓大人洗耳恭听。」
他的臉上帶著些無奈之色,起身來到古琴旁,調試了一下琴弦的音韻之後,雙手開始在細密的琴弦上撫弄。這架古琴似乎已經有了很久的歷史,古琴的琴頭上雕刻的是繁花似錦的春季,我深愛音律,所以對這些樂器也是愛不釋手的,琴面倒是潔淨如初,上等的金絲楠木制成,音質也很好。
他修長的手指在細小的弦上如行雲流水般的滑動,但是撥弄出來的聲音卻是帶著萬般的柔情蜜意。手指的骨節處格外的分明,與他優雅的氣質正好相符,雖然他方才的推遲讓我心里不悅,但是他彈奏得入情入心,很是沉醉。時而歡快時而哀傷,這樣急速緩慢和突然的加速,讓整首曲子變得扣人心弦。他眼里的神色透露出的更多的是柔情和回憶。
韓嫣和我都听得分外的入神,一首曲畢,他起身頷首清然說道,「夫人受驚了…」
但是那音樂卻似人間仙樂蕩滌在我的心間,久久不能忘懷(椒房繁華夢已沉34章節)。仿佛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我才從他的聲音中回還過來,有點失禮,「司馬先生琴藝如此的精湛為何還要推月兌?今日若不是韓大人說起,我竟然不知先生有此等的仙樂!不知道先生方才彈奏的曲子叫做什麼名兒?」
「正是在下的淺作《鳳求凰》。」他恭敬的答道,我這才知道,這竟然是歷史上的名曲《鳳求凰》,「今日有幸親耳听聞先生彈奏,先生真是過謙了。看來陛下對先生的一片倚重之情並不是無道理,若是先生不嫌棄,我倒是願意與先生結為朋友。」
我本以為他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我,但是他只是思忖了一會兒就點頭答應了,「承蒙夫人厚愛了。」
「看來今日二位一見,倒像我是外人了,不過司馬兄若是能識得嫂子這樣的知己也算三生有幸了。」韓嫣在一旁笑著說道,他總是如此的放蕩不羈,雖然我佩服于他的聰慧和敏銳的洞察力,但是他這般的開我的玩笑,我臉色故意的一沉,對他說,「韓大人這是什麼話?今日若不是听聞司馬先生一曲,我竟還不知什麼為人間仙樂,你這麼說倒是讓我情何以堪?」
「嫂子莫要生氣了…我也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他嬉笑著對我說道又轉過頭對司馬相如說,「司馬兄不是還有事兒嗎?」。
「哦?韓大人怎麼不早先說?若是誤了大事兒可不好!司馬先生,若是得空,我倒是期待再次與先生相遇…」我對他說著,也難怪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回答我的話也是分外的陌生和客氣,經韓嫣這麼說,遂才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
他听到我這麼說,眼里流轉著和先前不一樣的神色,「多謝夫人諒解,在下告辭!「說罷,起身朝殿外匆忙的離去。
我看著他消失在殿外飄渺的身影,眼底里竟然浮現出他溫潤的面頰和和煦的微笑,司馬相如這個謎一樣的男子,在我的心底漾起了一絲的漣漪。他的琴藝和幽幽如訴的琴聲都讓我格外的痴迷,但是他卻是不苟言笑的,雖不那麼的嚴肅但是也不時常微笑,也許,他原本就不願意在這俗世凡塵之中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