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懸空,熙熙攘攘的星辰不甘寂寞的並排在墨色天際,整個王宮被黑暗所籠罩,仿佛是一張深不見底的無底洞(椒房繁華夢已沉27章節)。白日里看起來的宮殿閣樓,在此刻都已經燭火盡滅,只剩下幾處的宮燈在發出幽幽淡淡的光芒。
我虛著眼,伸出右手抵擋著迎面而來的晚風,但是青燈燭火還是有些搖晃,看著腳下的平整的小路,也不知在朝著什麼地方走著。
只是這王宮我也想探個究竟,突然想起木犀告訴我所謂的地宮,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帶著疑惑的心情,腳上的步伐甚至有些加快,游移在各個宮殿之間,偶爾見到結伴的婢女和太監,除此之外,這王宮里一片靜謐,甚至連自己的腳步聲都清晰無比(椒房繁華夢已沉27章節)。
絲絲的夜風吹隨起我長垂在兩邊的青絲,胡亂的穿行著,卻見到不遠處一個偏殿處的燈火通明。
濃重的好奇心驅使我邁步,那偏殿散出微弱的光芒讓我覺得事情有些詭異,照理來說,此刻應是正常的歇寢時間,恐怕已經是二更天了。我不自覺的將腳步放輕,緊握著的青燈似乎也要燃燒殆盡,我邁過連接著偏殿的回廊,吹滅了手里的燭火。銀白的月光照耀著地上的路徑,越發的靠近,心底越發的緊張。
朱紅色的木漆大門緊閉,一小步一小步的踏上石階,高高懸掛在殿檐的大紅色燈籠,在夜里隨風舞動。還未完全靠近緊閉的木漆大門,一個滄桑而沉穩的聲音飄散在我的耳邊,我將燈盞輕放于地上,雙手伏在窗欞之處。
待我仔細的听清里面傳來的聲音之時,卻大為一驚。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劉安的聲音!
秀眉緊縮在一起,伏在窗扉上的十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糾纏在一起,劉安的字字句句刻印在我的心間。偏殿之內,隱約是兩個人的身影,質地淳厚的絲綢織布緊緊包裹著窗欞,無奈看不真切里面的情況。
「哥哥可是決意要反于朝廷了?」另外一個老成的嗓音,我揣測著此人定然是與劉安同宗的弟弟,衡山王劉賜。
過了一會兒,才听到劉安開口,「寡人早已受不慣朝廷的那一套,什麼《推恩令》,不過是間歇的削藩罷了。如今的皇帝都當你我是好欺之輩,如若不給他震懾一番,只怕你我今後再也無活路可走了!」
我的手心微微發出一層細密的汗水,卻集中著精力仔細的听著二人的談話。
劉賜笑了一笑,又說,「只怕,你我卻是有心無力。朝廷早前派下來的國相、內史、中尉難道都是吃素的?哥哥未曾想過?」
「國相內史?寡人若是除去他們簡直易如反掌(椒房繁華夢已沉27章節)!衡山王莫非是懼怕了?你我本是一條血脈相承,理應結盟,兄弟之間有福同享有禍同當,他日成就大業之時,也就是你我兄弟輝煌之日。那皇帝年輕氣盛,好大喜功,寡人看著依靠你我之力,也未嘗不可。」劉安字字錚錚,句句鏗鏘,絕沒有一絲回轉的余地。
劉賜的回答卻是我意料之中,「哥哥既然這麼說,小弟決意追隨。只是諸侯的軍隊本就被削弱,朝廷派駐的命官已經下達命令……」
「寡人早已料到劉徹有此一招!所以在王宮南面的宮殿之下修建了地宮以操練衛隊,如今也是時候讓他們效命了。朝廷雖派駐了命官,只是真正的實權還在你我的手中,弟弟若是決意起兵反抗,還愁此事不好解決?」他語氣雖然淺淡,里面包含著的意義卻不言而喻。
王宮的南面修建的地宮,看來木犀並未胡說,的確有此事!
想來劉安謀反之心已不是一日兩日,修建地宮耗時耗力,還要操練衛隊,這樣算來絕不是一兩年能完成的。也就是說,早前劉陵進宮,就已經凸顯出端倪。我的心里燃起了一股怒火,沉默著,劉徹若是听到他們此番大逆不道的話,會作何感想?都是劉姓的諸侯王,說起來還都是王室宗親,卻時時刻刻想著謀反顛覆,爾虞我詐,實在讓人寒心。
「原來如此,未曾想到哥哥竟然還有這致命的一招,弟弟誠心佩服!如此,不知哥哥的計劃到底如何?」劉賜不住的稱贊著,詢問著劉安具體的計劃。
「至于準確的決議,寡人想于賢弟一同商議,王宮之中心月復不多,卻還是足矣。伍被,雷被之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奇才。此事明日亥時在此商議吧,今夜時間不早,你就先歇下。」劉安的聲音似乎有些靠近窗欞,我听著他們對話的聲音,已經听到窸窸窣窣起身的聲音了。
驚覺著想要離開,只是轉身的瞬間卻一不留神踫倒了腳邊的燈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那是青銅的質地,現下夜深人靜,這聲音絕對可以傳入他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