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楮一看,正是一只羽毛如雪純粹的白鴿,此刻正低頭輕啄著羽翅,鳥架也隨著它的動作不斷晃動(椒房繁華夢已沉22章節手打)。
我隨即巧笑起來,凝視著那白鴿如血的細腿,道,「本宮料想,此鴿定是呂夫人心愛之物。」扭過頭,微笑注視著她。
果然惶恐不安,「娘娘好眼力,嬪妾佩服。」
「哪里是本宮眼里好…明明是這鴿子羽毛賽雪,眼眸墨黑,透露出不凡,不像是俗物。不過,這鴿子的確是靈性之物,呂夫人喜好與眾不同,難怪趙王寵愛。」說罷,在書案前坐下,拿起案上擺放著的書卷瞧了起來,余光掃過書架上混亂擺放著的竹簡和帛書。
「娘娘謬贊了,此鳥是嬪妾的陪嫁之物,家父知曉嬪妾喜愛鳥類,遂尋了這只不凡的鴿子給嬪妾為伴。」她在身後不敢懈怠。
我頷首,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書架,對月暮吩咐道,「本宮瞧著那卷書有些奇特,月暮,去取來給本宮瞧瞧…」
她應聲上前,將那系著明黃絲帶的竹簡取下,雙手呈上,遂接過鋪展在案上,看了起來。呂縈在一旁手足無措,慌了神,連呼吸也變得急促,我在心底暗笑,「這些都是養鳥之言,看來,呂夫人果真是愛鳥成痴之人,想必終日也樂的悠閑自在,心境淡泊、不諳世事了。」
「不過是宮中長日寂寥,尋些樂子罷了。嬪妾不才,哪里談得上淡泊,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惠澤四方,才是真正的淡泊。」
我大笑了一聲,月暮趁勢上前扶住我,凝視著那白鴿,開口說。「呂夫人端莊秀美,性子也是極好的,看來,趙王是個有福之人。說了這麼會兒話,身子竟有些乏了,呂夫人今日盛情本宮實難相忘。月暮,扶我回去吧。」
殿中宮人跪拜在地,呂縈忙恭送至殿門,「多謝皇後娘娘,嬪妾恭送娘娘。」
在殿中倒還不覺得。竟不知殿外天色暗沉,一陣夾雜著咸味兒的大風昭示著一場風雨的來臨,我側首問道。「方才在書架之上,看見了什麼可疑之物嗎?」。
月暮神色凝重,黑眸一轉,沉聲說,「可疑之物。奴婢倒不曾瞧見。只不過在書架的角落殘留了些暗紅絲線,斷斷續續不像是完好之物。」
听了她的話,我只是輕聲一笑,心情豁然開朗。風波暗涌,蒼穹如此,人心叵測,我還是盡快早些抉擇。前方龍潭,後方虎穴,左右不得徘徊不得。此刻若是還猶豫寡斷。喪命的不止韓嫣。甚至連南越東越也會落入奸人之手,我若是能保得住韓嫣,保得住南越、東越。劉徹會不會就此作罷,不再追究呢。
回到棲霞殿,韓嫣便和時宜的過來給我請病,他跪坐在榻前,看著我笑道,「娘娘整日外出,被有心的人瞧了去,不知是說我韓嫣的醫術精湛還是娘娘故作嬌態呢…」
雖一句玩笑,卻也提醒了我,「韓大人心思縝密,我疏忽了(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二十二章王後露馬腳內容)。」
「現下時日緊迫,娘娘萬事小心才是。我派出的探子,回來了…」他緩了緩,繼而開口,「路博德大軍已到達臨東越、南越接壤之境,駐扎而下,大軍正在修整,果真毫無出兵的跡象。」
「陛下的決策,有誰能變更呢,我們還是不要再等了。韓大人,我有一計,若是得逞,便可潛入東越,反之,則會…」
他緊蹙住眉頭,撩開了簾帳,凝視了我半晌,「冒險之策,我一直不贊同。」
「可現在什麼時候了,你我心知肚明,留在南越便是等死,韓嫣,到時候趙興狗急跳牆,難保不會做出什麼舉動。我未稟明皇上擅自離宮,便是死罪,既然冒險前來南越,必定不會就此罷休。直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陛下的心里,沒有你我,沒有昔日情分,只有這南越、東越之地的版圖!」
他頹然的垮下雙肩,像是被我狠狠戳住了痛楚,無力的開口,「如你所言…什麼計策?」
我掀開錦被,遂湊到他耳畔,低聲講述,殿內靜謐無聲,他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點了點頭。我們相顧無言,只是默默了對視了良久,那眼眸,包含了太多情感,「韓大人,這是唯一的辦法,若是能保住性命,助陛下奪回南越、東越,便是大功一件。」
「如今之計,也只能如此,娘娘保重,韓嫣明白了…」他替我合上簾帳,躬身退了出去。
內殿的沉水香有些發悶,突然覺得眼皮有些沉重,喚來月暮吩咐說任何人都不見,才熟睡了過去。想來這幾月也未曾睡個安穩覺,總是思量著南越和韓嫣的事情,整日夜里也不怎麼合眼。方才才陷入深眠,便被殿外一陣刺耳的吵鬧所驚醒,正欲掀開錦衾,便瞧見月暮的身影閃進殿內。
「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這麼鬧?」我揉了揉雙眼,問道。
「娘娘,王後在殿外吵著要見您,奴婢說了您正在休息,可她怎麼也不听,說是娘娘去見了呂夫人為何不見她,實在偏心…」
冷笑一聲,「既然她迫不及待要本宮召見,傳她進來吧。」
月暮領命出殿,召來侍女為我梳洗,片刻之際,瞧了瞧鏡中的自己才端身走了出去。淺蓮紅的縐葉荷裙造型雖精致,不過穿戴于她身上,我倒是覺得有些玷污,滿頭的珠翠,晃得我眼楮生疼,原是好奇那趙興為何獨寵于呂縈,今日一見,便明白其中的緣由了。
王後是樛太後的表佷女,所以才能登上王後寶座,但凡以她這樣的姿色才情,趙興是斷斷不會看上的。
她瞧見了我,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忙行叩首大禮,「嬪妾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長樂無極。」
「起來吧,月暮,賜坐…」淡淡的開口。
「多謝皇後娘娘。」行為大咧,好不端莊,若是以端柔嘉慧、恭順謙和聞遐王宮,怕也不至今日這般田地。
我揉了揉前額,輕蹙起眉問,「王後前來,可是有什麼急事兒?」
「皇後娘娘恕罪,嬪妾擾了娘娘清休,可實在茲事體大,嬪妾冒昧之舉,還望娘娘海涵。」她伏地叩首,緩緩抬頭望著我,繼續道,「南越臣民都知曉呂嘉叛國,其罪當誅,而他的女兒呂縈卻榮寵後宮,素日里都與大王黏在一起,既然與呂嘉老賊有血緣關聯,自然不會棄他于不顧…」
「王後到底想說什麼,不妨直言,莫非本宮是听你如此拐彎抹角嗎?」。我打斷她的話,有些不悅。
她微微一愣,臉色尷尬,遂垂首道,「諾…經嬪妾暗中調查,發現呂嘉那老賊是呂縈偷放出關,逃往東越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