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酒氣迎面撲來,再走幾步,玲瑯院三個大字便出現在眼前。一灰衣小童行禮問道︰「師兄到此可有事?」
「師弟,我與青空道長之女柳逸芸,前來向洪管事領宅院。」那灰衣小童聞言將慧淪迎向院中,朝亭中一邋遢的老道喊道︰「師傅,有人來啦。」
那邋遢老道睜開醉眼,嘟嘟囔囔的說道︰「好酒……再來一壺!」
慧淪上前施了一禮,說道︰「洪管事,晚輩慧淪與青空道長之女柳逸芸,前來領宅院。」
那老道掃了逸芸一眼,擺了擺手,逸芸就不見了蹤影。
洪管事拉扯著慧淪說道︰「來,和我喝幾杯,這可是好酒……」慧淪知道這洪管事最最特別,連掌門都讓他三分,不敢推月兌,席地而坐,陪著喝了起來。
逸芸只記得那邋遢的老道揮了揮手,自己便睡了過去,再睜開眼時,已處于浩瀚的宇宙之中,不計其數的星辰環于身邊,逸芸看的心中稱奇。待伸手探向最近的亮光,景象陡然生變︰星光一片大亂,無數星光隱沒離去,無數星光相斗起來,耀眼光芒仿若刺瞎雙目,耳中響起煙花般的聲響,逸芸忙閉上刺痛流淚的雙目。不知多久,待周圍安靜下來,逸芸睜開眼楮,面前僅余下兩個光點,一青一個白,那白光似乎受了重傷,忽亮忽暗。而那青光卻漸變為一青色令牌,懸于上方,那白光似極不甘心,猛然爆出一陣耀眼的光彩沖向逸芸,剛剛貼上逸芸的指尖,就已不見了蹤影。一陣顫動,逸芸又出現在了亭中。
那灰衣小童抱起逸芸,朝邋遢老道走去,「師傅,宅院選好了。」
那老道從一旁的酒壇里拿出那青色令牌,交給慧淪,「這小女圭女圭頗得我緣,以後常來。呃……」
那灰衣小童嚷嚷道︰「師傅,這是個女乃女圭女圭,不能喝酒。」
慧淪本不勝酒力,聞言急忙接過逸芸,起身行禮告辭。乘飛劍逃一般的離去。
回到大殿,上位坐有一墨色中年男子,面色暗沉,看向逸芸目露不喜,明辰讓逸芸行禮,喚掌門師祖。墨色男子雖沉著臉,卻並未為難逸芸,點頭應下,說道︰「勤勉修行,不可懈怠。」逸芸施禮答應。接下來的眾位長老,雖不多言,但臉上也沒有好顏色。
逸芸不知場面為何如此,心中不痛快,索性打起了瞌睡。待再醒來時,已回了錦芸院。稍稍吃了些梅花糕,想起剛剛的測靈雕花,心中好奇,便嚷嚷著測靈好看,問明辰討要,明辰遂囑咐綠綺去管事那討要一支,交給了逸芸。待晚上,逸芸在房間把玩測靈,見五色達至最亮時,余下的四朵雕花閃過幾絲亮光,快的讓人難以察覺。逸芸不知道這是好是壞,遂暗暗記在心間,準備以後再行查閱。
接下來的日子,逸芸開始讀《引氣訣》。不及一年,字就基本認會了,明辰連連夸獎。遂又開始練習寫字,又過了半年,柳青決定讓逸芸進嫡系備選弟子講堂。此時逸芸不及三歲。
明辰得知要提早入學,準備時日已不足一月,便開始忙碌起來,準備六月的入學事宜,又和明空道長商量,是否需要配些人手,自己與其它四人都是柳青之婢,現在還能幫襯著教一下新人,以便逸芸將來使喚不便。
青空點頭應允。
明辰回來後忙遣綠綺喚來管事,給逸芸按例分配人手。
逸芸此時正在亭中練字,明辰待逸芸放筆休整時,說道︰「小姐,我們是青空道長的婢子,終不能伴小姐長久,現在要給小姐選自己的僕人,小姐一會喜歡哪個,就挑哪個。」
不多時。綠綺領來一中年男子。只見這男子面帶七分笑,精光眼中藏。一襲白袍藍甲,手上提著一紅漆百寶箱,頗有幾分俗世富戶的模樣。身後領著十幾位年輕貌美的青年男女。
離亭中還有五步遠,便領這十幾位年輕貌美的青年男女向逸芸明辰施禮道︰「人事堂百景先見過逸芸小姐,明辰師姐。」
明辰回禮後,問道︰「百師兄你今天帶來的人怎麼這麼少?」
百景先笑容滿面,恭維了明辰一番,說道︰「明辰師妹有所不知,前幾日澹台和水丘家的剛剛要去十幾人,剩下的人中我又給小小姐選了又選,才選出這十幾個來,不是我自夸,這十幾個孩子可都是個頂個的好。」
明辰笑著說道︰「百師兄挑出來的人從沒听過有不好的,我自然信得過。就是不知嫡系弟子的服侍人手是多少?」
「築基之前是四人,築基之後再添四人。金丹期之後可添十六人,元嬰期就不受限制了。」
明辰笑了笑,問道︰「他們會些什麼?」
百景先說道︰「各有擅長,都是下了功夫教的。」
明辰思索一番,說道︰「小小姐年齡小,需有個辦事穩妥之人。百師兄可有好人選?」
百景先喚出三人出來說道︰「這三人中,阿羅理家辦事最是穩妥。裁衣下廚也是最好的,就是性子沉悶些。阿霞阿芙卻很是伶俐健談,樂器也小有成就」說完,便讓三人各自回稟,借機表現一番。
一綠衣少女回道︰「奴婢阿霞,擅長古琴和琵琶。」
一粉衣少女回道︰「奴婢阿芙,擅長吹笛,也會舞劍。」
一青衣少女回道︰「奴婢阿羅,懂一些養生之道,會女紅和廚藝。」
「小小姐,您看您喜歡哪個?」
逸芸仔細看了番,雖然那三位少女神色舉止相同,低眉順目,態度恭謹,但那綠衣少女卻隱隱有不甘之色,遂說道︰「阿芙阿羅,明辰認為如何?」
明辰微微一笑︰「阿芙阿羅我也覺得不錯,一個性子沉穩,一個伶俐活潑,就他們二人吧。」又對白景先說道︰「男子也就跑跑腿干干粗活,百師兄幫小小姐挑幾個好的?」
百景先幾乎不假思索的說道︰「我這恰好有兩個人選,阿牛不愛說話,打理庭院很是不錯。阿金腦袋瓜卻好使的厲害,跑腿買東西不再話下,時常也替我跑跑腿。」
明辰點點頭,說道︰「修行難免得靠丹藥,你這有會種藥材的嗎?」。
「師妹,凡人壽命本就不多,這煉丹的藥材哪個不是靈氣十足,進不了練氣期,誰也不會種啊。不過,阿牛也會些種植之術,就是……」
明辰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百景先,便說道︰「是我糊涂了。」就讓百景先品嘗今年的靈茶,不再言語。
百景先忐忑的喝著靈茶,心中琢磨︰前些日子青思道長送了自己一份萬年難遇的火髓,暗示自己給柳家使些絆子;這青思道長隸屬水丘家族,又是千年難遇的火系天靈根,與青空道長相斗已有兩百余年,雖然之前一直處于下風,但這幾十年不知得了什麼奇緣,突破了元嬰,如今在門派中頗有勢力。
自己考慮逸芸是過繼之女,靈根又繁雜,嫡系份例更是從未領過,推斷其不受青空道長重視。但如今明辰的態度,與料想中截然不同。逸芸分明很受青空道長的看顧。這青空道長年紀雖輕,卻已修煉至金丹大圓滿境界,一直頗被門派看重,突破元嬰亦是遲早的事;又是火木雙靈根,所煉制的丹藥出現上品的幾率要高于常人,門中都與之交好;亦與青空道長和青玄道長稱兄道弟,是萬萬不能得罪的。想到此處,頓覺儲物袋里的火髓變得燙手起來,暗自後悔。忙說道︰「我這還有一個木偶,是青明道長煉制的,靈巧著呢……」
明辰笑著打斷︰「百師兄糊涂了,青明道長和青空道長關系那樣好,逸芸小姐還能沒了機關木偶。」
百景先笑著稱是,這時王總管領著一十歲左右的少年進來,對百景先行禮,說道︰「百師兄,這少年說是人事堂的,我不敢耽擱,就親自給您送過來了。」
百景先笑著牙都疼了,說道︰「多謝王總管,我就等著他呢。」
這少年是罪族之後中種植靈藥方面最拔尖的一個,百景先原想再多留幾年,這回不知被王總管用什麼法子喚了過來。只好堆起討好的笑容向明辰介紹道︰「師妹,這是罪族之後,喚順子,是五靈根,已經被灌了困靈水了,當個種草藥的男僕正好。」
「那明辰就謝過百師兄了,那阿金師兄既然用著也順手,我也就不奪人所好了,就順子和阿牛吧。」
百景先又將百寶箱奉上,討好的對逸芸說道︰「家具物什都在單子里,哪日得空挑個時間去領就成。這箱里是小小姐的靈石和靈藥等物,積攢了將近三年的物資著實不少,我就添了個儲物箱,望小小姐別嫌棄。」
逸芸乖巧的回禮,笑著說道︰「百管事太客氣了,送我東西,幫我挑人手服侍,我謝謝還來不及,如何敢嫌棄呢。」
百景先忙到不敢,將賬薄儲物袋還有百寶箱遞給綠綺。「家具物什就在庫房放著,明辰師妹什麼時候選都成,這衣裳布匹我都已準備好了。就在小小姐的儲物袋里,全是最新的款式面料。」
明辰點點頭,讓綠綺和綠鍛將東西歸置安放,又請百景先稍等了片刻。待綠綺和綠緞再回來時拿了一小瓷盆魚缸,明辰向百景先說道︰「恭喜百師兄喜得貴子,這幾尾小魚就當討個稀奇罷了。」說完,綠綺將魚缸遞了過去。
百景先看到那幾尾金絲紅鱗小魚已是合不攏嘴,連連稱謝,又想到此回有驚無險,未得罪青空道長,青思道長那里也可推月兌過去,火髓也能留住,心中歡快,討喜的話不停的往外冒,再寒暄一陣,方告辭離去。
明辰看向下面四人,對青衣少女說道︰「綠綺負責小姐吃食衣物,你先跟著綠綺。」對粉衣少女說道,「你跟著綠緞罷。」又向底下站著的阿牛順子說道︰「逸芸小姐只是暫住這錦芸院,一應景物都照原樣打理,就跟著王總管吧。」
四人齊聲應了,就跟著綠綺等人退下。
明辰轉頭對逸芸說道︰「小小姐暫時先讓綠綺姐妹教一番,等小小姐的宅院出來了,小小姐得給宅院起名,按自己的喜好布置,還得給這四人重新賜名呢。」
逸芸不解的問道︰「為什麼要重新賜名?」
明辰笑著說道︰「這賜名可大有學問,奴僕的名字越是與宅院名相合,越是表示這奴僕受主子看中,別人也會高看其三分。所以,等到小小姐起名時,可得多加考慮才是。」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