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一生 番外三

作者 ︰

︰之郝桑二---是生活,從容,優雅

大二那年的暑假,同學們都回家了,只有我留在學校。只有張淼知道,我留下是因為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是我和那群孩子的緣分吧,那次的志願者活動內容就是暑期陪陽光孤兒院的孩子們。輔導員問我去不去的時候,我幾乎沒有思考太多就答應了。我被陽光兩個字吸引,被這樣一群孩子吸引,我想見見他們。

第一次去的時候,我總有那麼些害怕,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反而是孩子們很熱情,他們叫我漂亮姐姐,他們好像特別喜歡我。漸漸地我不再害怕,因為他們完全接受我的加入。

那時候我還沒有學會彈鋼琴,只能教他們唱歌。好像音樂真的有種神奇的力量,孩子們很喜歡也很融入。有多久沒有在乎過一個人了呢,從女乃女乃離開起,我就藏起了所有的愛,我每天都平靜地生活,沒有太多情緒。可是這群孩子讓我的心起了波瀾,看見他們的笑,我很開心,那是多麼久違的感覺。

每天我都從學校乘公交去看他們。有時候教他們唱歌跳舞,有時候教他們畫畫和手工,有時候也會背背古詩詞。一群四、五歲的孩童,還沒有經歷生活的處理,最傷感的問題不過是「郝姐姐,我的爸爸媽媽呢」隨即又會被其他新鮮事吸引而忘了要答案。彼時那樣單純簡單的歲月啊。

當然這群天真的孩子中也有一個特別獨特的存在---安安。安安是最小的那個孩子,最初認識的時候應該只有三歲的樣子。他和別的小孩不一樣,他幾乎不出聲,也不和別人交流,或者說他害怕和別人交流。他總是一個人躲在一角,安安靜靜地看著別的孩子嬉戲玩耍。也有大一點的孩子想帶他一起玩,他只是防備地看著,沒有回答。久了之後就真的沒有人再去找他,他便越發孤僻了。

初見我時他一副防備的樣子,我輕輕地和他說話,他不回答我。我有些尷尬,可是就是不忍心走,我怎麼就產生不忍心的感覺呢?總之我沒有走,就坐在他旁邊,抬頭看天,我習慣的動作。許久以後,安安說了第一句話︰「姐姐,我覺得你很親切。」我當是就笑了,就好像一份特別的榮譽。

後來我從院長那里知道,安安是最近被送過來的孩子,有輕微的自閉癥。所以會這樣吧,把自己與所有人隔開,織一個繭留給自己孤獨。我突然特別地傷感,那樣小小的一個生命卻已經仿佛歷盡滄桑,要多傷才會想要拋棄一整個世界呢?我不敢想。

我因此常常關注安安,他看到我的笑總會愣愣地,至少換掉了眼里防備的顏色不是嗎?我想這樣就很好吧。漸漸地久了之後,安安和我熟識起來。他的自閉癥看起來好多了,院長因此特別高興。我知道院長把每個孩子都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這讓我覺得很溫暖很親切。

就這樣和他們相處了兩個月,新學期開始了。我們都舍不得,于是我答應他們每個周六都去陪他們。這個習慣後來一直持續到我畢業、工作,直到後來結婚又多一個人加入。當然這是後話了。

新學期里,我顯然有了些改變。因為不再是一個人,還有那樣一群孩子想要去照顧,我有了更多的目標。我開始期待每個周六的到來。很久沒有這樣擁有期待的感覺了,那是我很充實的一段時光。也因為這個固定的期待,我更加努力的學習,開始泡圖書館。這個習慣後來也改變了我之後的選擇。

每次在圖書館泡整天的時候,午飯就用面包解決,偶爾也去圖書館的咖啡館吃碗最便宜的面。總有那麼一次是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場景的吧。

那一次沒有帶面包,所以想著去一樓吃面,可是身上居然只有一張五元鈔。很舊很舊的一張,就好像刻意要渲染一下淒涼的氛圍一樣。我嘆了口氣,點了碗面,剛好五元。

那時候,坐我後面那桌的同學好像是在討論什麼比賽安排。他們是多麼青春激昂的一群人啊,越聊越激動,我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們的談話。有個男聲響起︰「有工作是基本的啊,我們應該做的是把生活過的優雅從容起來。」

這句話從此留在了我心里。那一刻我想起安安,想起那群可愛的孩子,想起女乃女乃。于是我想,是生活,從容,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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