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先前的老婦人,她見小貝的繩子解開了,臉上露出懷疑的樣子。卻也沒有多說,只把小貝一把拽起來,往外走去,動作敏捷,不似尋常的老婦。
「這是去哪兒?」小貝不解。
「帶你去交代你的罪行,若不老實交代,有你好受的!」老婦人威嚇道。
小貝被拉著在庭院里左拐右拐,這家真大,小貝心里暗暗地想,剛才若是逃,怕要迷路。不多時,小貝被帶到了一間大廳里,廳內金碧輝煌,極盡奢華,不過小沒有心思去看這些,因為廳內坐著許多人,似乎正在等著小貝。
見到小貝進來,一人忽的從座位上站起。小貝一看,竟是藍瑟護法,心中頓時安心了不少,藍瑟的身後站著紀斐。
「大護法,你看看,這人沒有什麼吧?我夫人也只是請她來問問情況的,再說我家孩子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他殺死了,還得您做主。」說話之人是曾楊的父親,年齡比其母大許多,想是中年得子,才把曾楊驕縱得厲害,既是莫名其妙地死了,可曾父卻指著紀斐,顯然他們已經認定此人就是凶手。
他外表謙恭,可語氣里卻透出些專橫,小貝不喜歡這個人。
「小貝,你沒什麼吧?」藍瑟沒有理會曾老爺,只擔心地看向小貝︰「就算是懷疑紀斐所為,為何將她也綁來?」看著小貝憔悴的小臉,藍瑟打心眼里心疼,平時小貝精靈活潑的樣子,早讓藍瑟把她當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
「我沒事,就是有些餓了。」小貝笑笑,看到藍瑟老師來了,她就覺得暖暖的,就像小時候闖了禍,總會有哥哥給自己背黑鍋一樣。
「飯桶!去拿吃的來!」曾夫人對著一旁的丫頭罵道,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小貝覺得她更像是在罵自己。
藍瑟開始問起,事情的前因後果。和曾夫人說的一樣,曾楊和另外一人前兩天便相約早到山中祭壇,可兩人莫名地死在了離朗楠山不遠的山道邊,有人認出了曾楊便將其抬了回來,送來的人還說,先前見一黑高個男子正手持短劍在逃跑。
而曾楊正是死于短劍。短劍,黑高個,加之前面的嫌隙,所有的矛頭都指向紀斐。
于是曾家派人去抓夏小貝和紀斐,小貝倒是輕易地得手了,只是紀斐卻被隨後趕來的紀家的二管家給救了回去,管家派人通知了護法,便帶著紀斐趕來曾家看看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不論出了什麼樣的事,理應先告知我,你這樣抓人,可是不把我們放在眼里麼?若是紀斐也被擒,那你們是要私自了斷了?」藍瑟語氣緩慢,看似漫不經心,說話的時候始終皺著眉頭。
「不敢,不敢,只是我夫人被氣糊涂了,是想找了兩位來問問而已。」這老頭倒也乖覺,只把事情推在夫人身上,並說只是氣糊涂了,帶人來也是問話。
「曾楊的尸體呢?帶我去看看。」藍瑟不理會老頭的話,吩咐道。
小貝瞪大了眼楮,看著眼前的人,不,是尸體,前一個月他還理直氣壯地找自己拿吃的給他,可此時他依然躺在那,毫無生氣,臉部有些浮腫,嘴角耷拉,小貝不敢看了。
小貝想起哥哥也是這樣躺著,可哥哥像是睡著了,面色紅潤,她從未如此近地接觸過死亡,可現在看了眼前的尸體,讓小貝覺得死亡其實就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很近很近,似乎觸手可及,死亡帶給人的更多的是恐懼。小貝只看了兩眼,便扭過頭不再看了。
脖子處確實是劍痕,一劍斃命,干淨利落,傷口處有些血痂。藍瑟蹲,仔細地看了看傷口,扭頭說︰「紀斐,把你的短劍拿出來。」
紀斐遞出短劍,也默默地看著曾楊,他的心情此刻也十分復雜。
「是短劍所傷,傷口和劍的切口相吻合。紀斐,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藍瑟站起身來。
「還問什麼!還用問麼?事實擺在眼前,劉媽,我讓你去找的人找了麼?讓他來認認這殺人的凶手!」曾夫人沉不住氣了,對著先前的老婦人吼道。小貝記起適才听說的有人在見到曾楊的尸體前看到過一個黑大個子。想必曾夫人是派人去找他了。
「不得無禮!」曾老爺斥責妻子,可語氣中沒有斥責之意。
正說著,便來了一人,正是昨日送尸體來的那人。自報說是家住這附近,昨日去訪友,經過朗楠山的山道,發現有兩人躺在路邊草叢,叫了不應,發現已經死了,仔細一看,其中一人正是曾家少爺,于是叫上人把尸體抬了回來,並說在發現尸體前,在山道中曾逢著一個黑大個子。
「你看看!可是這人?」曾夫人哆嗦著指著紀斐。
那人一抬頭朝著曾夫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仔細地端詳了片刻,眾人都安靜下來,靜靜地等著他辨認,一時間鴉雀無聲。
那人看了半晌,開口說︰「當時天未大亮,看得不真,再說,只見過一面,不敢十分篤定。」
「什麼?你沒看得仔細?你再仔細看看,定然是他錯不了的!」曾夫人言語急切,言辭間就想給紀斐定了罪。
「好像……」那人有些遲疑了。
「曾夫人,你這是想栽贓麼?」說話之人站在紀斐的旁邊,看樣子年齡不大,卻滿臉心事重重,之前一直沒有開口,因此小貝倒把他忽略了,此時受不了曾夫人教唆證人,他這才開口︰「紀斐是我禮城紀家的公子,可不是隨便什麼髒東西都能往他身上潑的,今日之事,最好查明,若是有人亂冤枉人,那怕是要為自己招來大禍的!」這幾句話一說,看似在說要查明真相,但一方面給了曾夫人一個下馬威,也讓有些糊涂的證人再次清醒過來,當真是言簡意賅。
「仗著自己是禮城紀家的人,就能亂殺人了麼?我兒可是三階的神侍,可不是隨便說殺便殺的!就是到了王族的面前,我也要為我兒討個公道。」曾夫人繼續說。
「我真的沒有看清楚,只看見個黑大個子,至于是不是眼前這位紀公子,卻是不敢肯定。」證人口齒伶俐地道,他很清楚,今天要在這里說了是紀斐,曾夫人那倒是過關了,而這禮城紀家的人定然是不會放過自己了,禮城的紀家,可不是自己這種小角色所能得罪得起的,所以這個時候就難得糊涂了。
大廳里一時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