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露營之處的山下有一個民風淳樸的小鎮,至少在這個各種文化漸趨同化的現代社會算是難得了,大概是因為信息閉塞,再加上景點少,利潤空間不大,導致很少有旅游團會組織游客過來,另一方面,少數民族的特有風情卻因此被保護得很好。
這一天的行程是游歷小鎮,因為朗晴他們這一個團本就是沖著原始的民族風情和那里沒有被太多游人破壞的靜僻去的,導游和旅行社不必在意團員會因為不購買指定店家的貨品而拿不到回扣,因為他們所交的團費就高的出奇。
他們晚上會在一戶當地人家入住,這戶人家和朗晴所在的旅行團近些年才開始合作的,前幾年除了零零散散有一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做老喜歡滿世界亂扎的老外過來,現在的生意才算是好了起來。
這戶人家本就是大戶,所以里頭房間也多,旅行社也是看上了這點,感覺他們會有裝修和接待的能力才會與他們合作,而這家主人與旅行社合作賺了些錢之後,房間也應旅行社的要求一點點修整得盡量趕得上低檔賓館的水平,至少要讓游客的日常生活不至于太過不適應。要知道,要知道光是當地人家的廁所質量就夠這幫沒事喜歡燒錢買罪的主哭一晚上了。問題是他們在奪路而逃,哭天搶地之後還得在快憋得靈魂出竅的時候乖乖地靠那令人發指的廁所解決問題(如果它還可以算是廁所而不被說成露天敞篷沼氣池的話)。更不要說是住宿之處的衛生條件了,有一床沒有黑得看不出原色的被褥就可以謝天謝地了。所以,白天體驗生活享受原始是一回事,晚上有個正常的住所能解決他們基本需要又是另外一回事。沒多少人會傻到為了所謂的體驗新環境而放棄擁有基本的生活條件。
他們先到了晚上要住的地方,把一些不需要隨身攜帶的東西先放下,因為只有一間房間的門用的是鎖,其他的都只配有普通的門閂,所以那一間就被讓給了團里唯一的女生——蘇夏,出門之前大家為了安全起見也將東西放在了蘇夏的房中。不過,蕭子清除外,他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東西會不會丟的樣子,便把大背囊隨意丟在了自己房里。
大家上街原本是走在一塊兒的,那一天恰巧是趕集的日子,所以路上的人特別多。
蘇夏一直都跟在蕭子清身後,可突然有一群戴著女圭女圭面具的孩子沖了過來,蘇夏與他們是逆向,卻生生被他們推擠著向反方向走出好遠,而蕭子清也些許放松了些警惕,畢竟這是熱鬧的集市,又適逢艷陽天,想那些個鬼魅邪神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來這個人氣如此旺的地方。
待蘇夏終于站定,卻發現再看不見他們的蹤影。
她拿出手機,才發現這個地方居然沒有一點信號?!
好吧,現在蘇夏只能按照原來那個方向去追他們了。不過作為一個資深的路痴,她很不負眾望地走岔了。
忽然,蘇夏听見身後某處傳來一聲尖利的叫聲,分不清是人還是動物傳來的,帶她轉身小跑了幾步,發現聲音的來處就是眼前這條幽暗小巷的深處。陰沉的氣氛和那聲尖叫讓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火車上的那一夜。
她隱約看見小巷深處聚著些什麼人,從身形看應該是年齡只比自己小一點的少年。蘇夏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現在的她需要的是一個冷靜的大腦,慌亂和恐懼都必須作為多余的情感排除出去。她深呼一口氣,鼓起勇氣向小巷深處走去……
時間推至前五分鐘,孟凡和健力寶注意到了一個穿著民族服飾,坐在門檻上唱歌的老太,歌聲很是奇特。雖然是同其他少數民族一樣,要讓人把歌詞听出來還不如讓他去剖月復,但是卻沒有那些民族來得粗獷,調子也新奇的很,就好像基本在用鋼琴上的黑鍵彈奏一樣。老太雖然看起來年紀很大了,但嗓音卻如少女一般,這著實讓兩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孟凡回過神來,趕忙在包里火急火燎地翻了起來。
「狗子你干嘛呢?」健力寶用手肘頂了頂他。
「別吵,我找錄音筆呢!」孟凡一邊回應一邊不耐煩地將健力寶的手甩開,「呀!完蛋!先前為了錄上午的鳥聲懶得一直拿著,就放在那個大背囊旁邊的袋子里了!我去!我好像還忘記關了……」
「唉,」健力寶嘆了口氣,「兄弟你哪天可以不這麼二,我都不好意思站你旁邊了,你周身的二氣讓爺不敢靠近啊。」
「看見蘇夏了嗎?」。朗晴有些擔憂地看向四周,都沒找見她。
「誒?,妹子剛剛不是一直跟在蕭子清身後嗎?」。听朗晴一說,健力寶這才發現身邊沒了蘇夏的蹤影。
蕭子清眉心緊顰,明明身後一直有蘇夏的氣息,她究竟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不好,那氣息定是偽裝出來迷惑他的,他們居然真的會在這種時候下手,是自己大意了!
當大家正因蘇夏的意外月兌隊而擔憂,蕭子清卻似乎是突然感應到了蘇夏的不安和恐懼,也沒知會他們一句就徑自跑開了,朗晴見狀也跟了上去,健力寶和孟凡則是不明所以地追在最後。
待蘇夏走近了才漸漸看清楚,他們的確是一群十四五歲的少年,每個人都對著他們包圍著的對象拳腳相加,還用手中攢的石子丟他,一邊丟一邊用方言罵著什麼。而他們圍著的,似乎是另一個已經沒有反抗能力的孩子。
「住手!」
蘇夏見狀趕緊推開他們,跑了進去,一把抱住了那個蜷在地上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疼痛而瑟瑟發抖的孩子,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他。
「你能站起來跟我走麼?」蘇夏想要扶起趴在地上的小孩,可他卻好像已經暈過去了。
那些人一看有人來幫,好像更加生氣,其中有一個操著極不標準的普通話說︰「你是漢人吧?漢人就不要管我們的事情!你走開!我們要把不祥的東西趕走!」
「你們不能這麼欺負人!怎麼可以因為一些封建迷信就這麼糟蹋別人?」蘇夏帶不走他,只能用身體護住那個孩子。
那個領頭的少年用方言惡狠狠地甩出一句話,緊接著其他人都將石子用力地砸了過來,想給她個教訓,讓她知難而退。
因為是夏天,穿著短袖的蘇夏被尖銳的石子劃破了皮,卻還是將那個孩子緊緊護在身下。那些人見她這樣,便上來想把蘇夏拖起來,拉扯了幾下見她依舊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竟一起惱羞成怒地對著二人猛踢起來。
蘇夏伏在地上,整個人因疼痛繃得緊緊的,手肘和膝蓋抵在地面上,幾乎支撐著身子的全部重量,被他們踹得左右搖晃使她膝蓋和手肘的皮都蹭破了一塊,鮮血很快暈染了貼著皮膚的沙土。
忽然,那個領頭的少年被摔到了一邊,余下的人也都嚇得停了手。
蕭子清站在蘇夏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滿身是傷的她,眼眸中不知藏著什麼樣的情感。
蘇夏只覺得好像是有人來了,那些少年似乎也停手了,但因為意識有些模糊,沒有即刻起身,還死死得護著那個孩子。
「喂!你們在干什麼?」朗晴見狀又急又氣。
「混蛋!」健力寶他們一會兒也趕了上來,孟凡看見伏在地上全身是傷的蘇夏張口就罵,「有種的跟爺打啊!欺負女生算什麼本事!」說罷還一副要干架的樣子向他們沖過去,那些少年見這陣勢,加上自己的老大已經被摔到了一邊,原本氣勢就煞了一半,而且的確是自己理虧,一看他們這麼多人,就都慌忙逃走了。孟凡原想追上去好好給他們幾拳頭,卻被健力寶拉了回來。
蘇夏听到他們的聲音,才掙扎著起身,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朗晴要上來扶她,可當他剛一踫到她,蘇夏就跟觸了電一般向後一縮,然後後退了幾步。
「蘇夏,我扶你回去吧,把傷處理一下,」朗晴滿臉擔憂。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麻煩幫我照顧一下那個孩子,我,可能,現在,幫不了他了,」蘇夏虛弱地笑笑,她不能讓別人看見自己的傷口,趁現在回去包扎好就好了,絕對不能讓別人發現!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