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卻在一邊打起了小算盤︰瞧他那一身打扮,想必是很有錢的,要是能跟他一塊兒走……嘿嘿~這一路說不定能混幾頓吃喝,或許還能跟著住幾回客棧,少露幾回街頭……想到這兒,他便面帶微笑,緩緩說道︰「正好在下也想去南陽城游玩一番,如兄台不嫌棄,或可結伴而行。」言罷,小文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嘿嘿一笑︰「只是這一身行頭……怕是要辱了兄台您……」
雖說其實也並不是到處游山逛水,但所到之處,皆是滿目瘡痍,一路更是沒個有知識的才子可以談今論古,共述天下分勢,卜珞自是感覺百無聊賴。如今巧遇這般有趣又深藏不露的,自是多了一份收獲,恰好對方又有結伴同行之意,更是出乎意料,卜珞不僅喜形于色,但听完後面這兩句話,他便呵呵一笑︰「兄台如此之說倒叫在下汗顏,衣服光鮮亦或是襤褸與神魂無關。穿著再好又怎樣,如果人品卑劣,華裳貴服也掩飾不住他的膚淺,只要一心向善,擁有自己神魂,縱然是流浪街頭,也是值得世人尊敬的。」他頓了一下,又道︰「如若兄台看得起在下,肯與在下結交,那邊是在下的榮幸。還請兄台不要把自己看的卑賤,也千萬不要妄自抬高了在下。」
想不到這翩翩公子哥兒還是個蠻有正義的好孩子呢,只是這樣……用不著這麼激動麼。小文赧然一笑︰「實是想不到兄台還有如此廣闊的胸襟,不尊富貴,不鄙貧窮,大不同于那些只知道炫耀自己金銀珠寶的凡夫俗子。在下受教、受教啦!既然如此……」小文從包袱里掏出一個水囊遞給卜珞︰「實不相瞞,在下這會兒還真的是饑渴難耐,煩勞兄台跑一趟,討碗水喝……」看著卜珞啞然的表情,小文在心里吃吃的笑了︰嘿嘿~說的倒是天花亂墜,不過誰信吶?唬我這小孩子呢?誰不會說啊,我也能整幾句酸死人的義憤填膺或者是海誓山盟。可這些光說不做,跟放屁有啥區別?放屁還有個臭呢,這空話大話說了能頂屁用啊!不過話又說回來,踫見我這號寵辱不驚的是沒用,不過說不定那些愚人會感動得痛哭流涕呢。可惜呀,愚人今天不在,在這兒的是聰明絕頂、智商頂呱呱的古文是也!
貧窮卻不俗,有點兒小聰明卻如此坦蕩,的確不錯……「好!」卜珞從小文手里接過來水囊,一臉的慷慨就義︰「兄台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這回輪到小文瞠目結舌了,看著卜珞堅定帶著一股子倔強的後背,小文笑了,這孩子……有毅力。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這兒等著吧。小文直起小腰板兒伸了個懶腰,舒服地呼了口氣。看來,這外面的世界很有趣麼,有勢利小人如茶館小二,也有謙謙君子如卜珞,不過……這小子是不是裝的還不一定呢~不會是一個喜好男色的變態吧?!小文越想越激動,甚至仿佛看到了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他的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黑影躡手躡腳色向熟睡的自己走來,猛然撲了過來……「哎呀!」小文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叫聲喚醒了自己,他趕忙捂住嘴,眼神里劃過一抹恐懼。
這時,卜珞已經將水囊裝滿又買了一點兒點心準備在路上給小文吃。正往回走呢,突然听到小文的驚叫,他嚇了一跳,趕忙加快了腳步,小跑到樹下,關切地問道︰「古兄,發生何事?」小文抬頭一看是卜珞,警鈴立刻大作,連忙搖頭說︰「沒事沒事、我剛才小憩了片刻,卻夢到一只狼,咬了我一口。」听到是這個原因,卜珞松了口氣,隨即笑道︰「原來如此,看來古兄是很怕狼的,在夢中都可將兄台嚇得如此慌張,只是夢畢竟是夢,何必為此煩惱?還望兄台放開心胸為好。」
小文心中大是不滿︰用得著你教訓?不過我就是怕狼,而且還是你這只大。
「卜兄說的大有道理,狼嗎,也只是一種牲畜,與人卻是不可比的。狐狸以狡猾而聞于世,但比之獵戶又如何?所以狼這東西,倒也不足為懼。」
「哈哈哈哈哈!」卜珞听了小文的辯論,呵呵笑起來,臉上似乎是神光異彩,不過誰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他肯定想不到小文是在默默地罵他。
看到卜珞哈哈哈大笑又帶著一臉趣味看著自己,小文的心 的跳起來︰唉喲壞呀壞了,完了完了,這頭真看上我了,這下怎麼辦?
卜珞看到小文一臉的不知所措,以為是他誤會自己的笑了,便連忙斂了笑聲,將水囊點心放下,微笑著道︰「古兄不要誤會,在下是听到您有趣的辯論,便忍不住喝彩,驚擾了古兄,還望古兄諒解。」
听到卜珞一口一個古兄,小文便懷疑了他是故意的,就越發惱怒。卜珞看見小文滿臉怒色,以為是剛才的笑惹他生氣了,便趕忙把水囊拿起來遞到她手里︰「天干物燥,古兄你喝點兒水消消火兒……」
小文心里一橫︰去他娘的,憑他能到哪兒去,誰怕誰呀!我就不信憑我的智商還對付不了他,小子,你就放馬過來吧!想到這里,小文換上了一張笑臉,從卜珞手里接過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抹了一下嘴巴,笑吟吟道︰「卜兄見外了,只是烈日炎炎,曬得人不免有些萎靡之意,並不是怪罪卜兄,到讓卜兄難堪了,還請卜兄勿怪才是啊!」
卜珞松了口氣︰「如此原來,無事便好,無事便好。」小文在一旁陪著笑︰「道路雖有兩旁樹木遮陽,卻依舊是酷熱難當。」
卜珞站起身來︰「既然如此,古兄,不若繼續前行,前邊縱然未有街市,小村莊也可歇腳,我們在那里休息片刻也好。」
「卜兄言之有理,那麼,我們就出發吧。」小文也站起來了,不料,因坐的時間太久,血液循環不暢,兩條腿又酸又麻,幾乎摔倒。
「唉喲!」听到呼聲,卜珞回過身來,正好扶住趔趄的小文。雖說男人通常要比女人瘦一點兒,但是這位古兄的身子委實是太瘦弱了一點兒~肯定是風餐露宿,有了上頓沒下頓的,四處流浪、居無定所…卜珞暗暗嘆息。-腦海里顯示出一幅畫面︰小文拄著一根拐杖踽踽獨行,時而狂風暴雨,時而電閃雷鳴……小文在泥濘中跌跌撞撞,在風雨中迷失了方向……
「額、卜珞兄?」小文看著卜珞悲憫天人的表情,忍不住輕聲呼喚,這孩子,臉咋變這麼快囁?見到我瘦弱的小身板不忍心害我了吧。不過臉變得快了不屬于她管,可是如果胳膊被他抓腫了就管她的事兒了,而且是大事。
「恩恩?哦哦哦哦……」卜珞順著小文示意的眼光看到自己的手緊緊抓著小文的胳膊,衣服都抓得褶得跟包子一樣,猛然發現自己有點兒反應過激,便趕忙松了手抱拳道歉︰「在下失神,弄疼了古文兄,失禮失禮!還請古文兄勿怪、勿怪。」
真是文人,酸不溜秋的,饒是我是個女的也受不了這股子酸味兒。弄疼了古文兄?啊呸!男子漢大丈夫,抓疼了胳膊又如何?別說抓疼了胳膊,就算是把胳膊拿刀砍了,也不用說這些弄疼了之類的話。丟不丟?……小文心里暗暗翻了若干個白眼,便換上笑臉︰「哪里哪里,卜珞兄多心了,這點兒疼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像關雲長一樣刮骨療傷,起碼也要有個男子漢的樣子才行,可別被別人恥笑了去才好。」
有男子漢氣概,卜珞心里暗道。
話不再多說,他們便上路了。
「在下居無定所,四海為家,已是走慣了的,看兄台這身打扮,跟在下大不相同,分明是家中殷實之態,為何也是孤身一人,卻不帶家中小廝,路上沒個照應?」小文問道。
卜珞聞言,嘿嘿笑了笑︰「實不相瞞,在下家中確實比平常百姓充實一些,雖算不上玉宇瓊樓,卻也是有幾處小院子可供茶余飯後消遣,也有幾個小廝丫鬟可供使喚,但外出游玩,自是尋找快樂去了,是去放松,觀遍天下名山大川,陶冶情操,如若帶一些不相干的小廝丫鬟,反倒失去了這份情趣。」
這話說得也是,要是我,我也不會帶什麼小廝丫鬟,走也走不快,淨是拖慢行程,再說了,帶上他們,花銷不是更大嘛,有這些錢還不如自己花了呢。沒事兒了喝個小酒,買幾本書,樂得逍遙自在。
「話是這麼說哦,卜兄,有了小廝就可以使喚,想吃飯了,想洗澡了說一聲就有人給你備好了,多自在呀。」
卜珞一臉正色︰「話卻不是如此說,洗衣吃飯這些小事自己做就可以了,哪里用得著處處讓人照顧,自己四肢健全,若再日日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跟一個廢人也相差無幾了。」
這話說的也不錯,那意思也就是說這孩子不是那種平常富家公子哥兒了?這個還行。不過要算正人嘛、君子嘛……等等,他到底是干什麼的?算命先生?獵艷高手?富家子弟?這個問題,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