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風華卷 第六章︰一枝梨花壓海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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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道的那一端連著謠風的書房,一盞屏風掩著那門洞,輕羽小心翼翼的推開屏風,探出腦袋,這一探,驚得她慌忙又將腦袋縮了回去,書桌前一對男女正熱吻纏綿得緊,那紅衣女子高高的坐在書桌上,那男子擁著她曼妙的腰身,輕羽自是識得那男子正是公子謠風。背抵著冰涼的石壁,輕羽的鼻血又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心嘆道︰好歹我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三番兩次探到別人閨房樂事,要是公子覺著我有這偷窺的癖好,這這這…。

輕羽正胡斯亂想之際,只听得公子謠風波瀾不驚的語調向起︰「看夠了,便出來」,輕羽一窒,果然是被發現了,正想著轉身逃之夭夭,剛踱了兩步又想不行,公子想來豁達,若此番落荒而逃,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橫下心抹了一把鼻血,硬著頭皮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往某個角落里一站,便嗅到了空氣中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那紅衣女子坐在謠風的書桌前的紅木椅子上,正低頭品茗,絲毫不介意剛才被輕羽撞見這事,輕羽自然是認得她,逐月城恐怕已經無人不識這個與陸還影在酒樓斗酒斗了整整一天的秦疏月,見輕羽正打量著她,疏月抬起頭來沖她微微一笑,盈盈眉眼處噙著一灣秋月,按輕羽的話來說,挺性感的。確是一位曼妙可人兒,只是那一身的嫣紅裝束著實有些岔眼,總之看得輕羽心里不怎麼舒坦。

謠風並未將輕羽作外人,便罔顧了她的存在,對那女子道︰「四妹離家出走便是這麼些年,此番突然回來,卻又是個什麼說法」

「掛念三哥,這便又不管不顧的回來了」慕疏月嘆了一聲。

「若是念我,便早該回家,父親身體一直不大好」

輕羽听得些端倪,敢情這秦疏月竟是謠風的親妹妹,那那那剛才又是唱的哪一出,難不成這公子家的出的都是些豁達人,互訴兄妹情誼是要要親嘴的…輕羽扶額,額間沁出滴滴汗珠。

疏月不接她的話茬,一灣秋月眉眼落到了輕羽身上,道︰「我識得這丫頭,多年不見,卻出落得越發水靈,難怪跟個扇墜子似得三哥去哪都隨身帶著」話語中難免有些酸意

輕羽極力思索著自己是啥時候見過這位四小姐,那時候在公子府通共所見不過幾個侍從幾個婢女,從未識過這一身紅成一朵花兒的四姑女乃女乃,多年不見卻又是從何說起啊。

見輕羽一臉茫然和痛苦,秦疏月便提點道︰「那日你葵水初至,暈倒在了三哥房前,我出門時恰好撞見,便將你理了干淨扔在三哥床榻上,噗~否則你以為三哥一個大男人怎地給你換衣裳」

「夠了」謠風喝止道。

輕羽「啪」的一個霹靂砍下,五雷轟頂,那日的記憶何曾鮮明,門縫間的乍泄春光,床榻上的顛鸞倒鳳,謠風身下那通體赤果的美妙女子眉眼間不正餃著一灣秋月嗎…輕羽被這個驚雷倒是轟得靈台一片清明,思路也漸漸清晰起來,難怪公子謠風至今尚未曾娶親,輕羽本以為公子一心撲在事業上,卻不想他與自己的親妹妹竟還有這麼一說,這慕疏月多年前便離家出走,音信全無,想來與這事也大有關聯,今日重逢竟搖身一變成了風華會歷屆魁主,想必這幾年的經歷倒是豐富,看過了世事恍如滄海桑田,卻又不知她將這情愛倫常之事,看開了沒有。

從震驚詫異到恍然大悟再到感懷人生最後又靈魂出竅開始神游天地,輕羽的表情倒是多變得很,謠風與疏月神色復雜的盯著正在認真走神的輕羽,最終還是謠風無奈嘆息一聲,轉而望向慕疏月,道︰「我知你恨我恨得入骨,若來日我大業既成,定會加倍償你這些年所受苦楚」

「如何償,你能娶我嗎」疏月恨恨問道。

謠風搖了搖頭,卻是不語,疏月突然笑道︰「三哥我說著玩呢,這些年游走四方,情愛之事皆已看開,只求過得率性恣意,逍遙一生。所以啊,前幾日突然想到一件事,覺得挺有趣兒,便想著回來尋點樂子」

謠風看著自己這個心尖尖上的妹子以及戀人,寵溺的問道︰「阿月想要什麼」

輕羽一哆嗦,抖了一地雞皮,想著找個什麼托詞還是趕快離開得好,畢竟這是人家的私密事兒。

疏月妹紙詭譎一笑,道︰「我知三哥事業心重得很,心里裝著一個大大的天下,為著這天下霸業苦心綢繆已久。」

輕羽的心猛地一驚,這話要說了出去,估模著整個王府都該被皇帝老兒給掀了。這疏月妹紙對公子的事情知根知底,想來公子並未對她作甚隱瞞,當下便繼續听著,心里暗暗打鼓,為公子捏了一把汗。

「我呢,就想知道,疏月與天下,哪個在三哥心里分量更重些,所以就準備著來給三哥的事業搗搗亂,放把火再添點柴什麼的,將哥哥的霸業給燒掉之前,看哥哥舍不舍得對妹子痛下個殺手」疏月笑臉盈盈,卻是一臉天真模樣︰「想想都覺得有趣呢,輕羽姑娘,你說是嗎」

「哇」輕羽發出一聲由衷的贊嘆,崇拜的看著她「四姑娘這體驗人生逍遙恣意的尋樂子,委實叫小人好生敬佩以及羨慕」

謠風帶有威脅意味的瞪了輕羽一眼,輕羽立馬干咳一聲,正色道︰「三公子待四姑娘掏心掏肺蒼天可表,四姑娘萬不可因一時任性壞了兄妹感情,哦,不,壞了兄妹戀情」

謠風陰沉著臉,想來定是知道這四丫頭是說得出做得到的狠角色,可卻也正是這樣的四丫頭,一脈相承了自己的平日里百般收斂的不拘放縱的脾性,有這樣一個妹子替自己逍遙的活過這一場,所以對她從不加約束,寵到心窩窩里去了。

「三哥想讓輕羽丫頭贏了這風華會魁主更加奪目,我便要奪了這魁主之位;三哥想要輕羽丫頭勾搭上陸將軍,我便要陸將軍恨她入骨;三哥想要將陸將軍收為己用,我便偏偏要讓陸將軍成為三哥最大的對手。目前就想到這些啦,哥,咱來日方長,看你能忍我到幾時」

輕羽深深的抽了一口氣,想著這四姑娘莫不是得了絕癥什麼的,想在人生最後的日子里找些刺激,若非如此,真真活得有些膩歪了,若是換了旁人,莫說與公子作對,就沖這放肆姿態,命數也該盡了。

秦疏月走後,房間只剩謠風和輕羽兩人,氣氛凝重到了極點,輕羽是個會察言觀色的妙人,見公子謠風面無表情甚至輕松地拿起筆開始負手作畫,便想著公子的憤怒是否已經積攢到了一個即將爆發的臨界點,這種時候,是快逃呢還是逃呢還是逃呢?輕羽瞅著謠風低頭的片刻猛地轉身飛奔,只听得背後傳來一聲「小心」,輕羽當下腦袋便撞到了柱子上,奔逃時卯足了的勁全部落到了自己那顆脆弱的小腦袋上,當下暈暈乎乎不知所以。

謠風嘆息一聲「唉,本來腦袋就不好使」

輕羽眩暈的坐到椅子上,揉著腦袋,卻還不忘安慰謠風道︰「公子你別生氣,四姑娘就鬧鬧小孩子脾氣,作不得真。」

謠風淡淡說道︰「我本就沒把那小丫頭片子的話放在心上」

「是了,這才是三公子,輕羽多慮了」

「風華會上你就勉力一搏,公子謠風才絕天下,養出來的美人兒會比不過那野丫頭麼」謠風似笑非笑的望著輕羽說道。

輕羽听著很是受用,不過立馬便明白過來,喂你自夸也夸的也忒明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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