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怔很早就到了餐廳,坐在傳播看著外面,不帶一點表情的樣子像平面廣告上距離人們很遠的寞瞳。他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風景,全世界都知道他在煩什麼,即使他笑的再燦爛也無法阻止他的煩心和憂慮。
咖啡一杯接著一杯的上,都是純黑色的清咖,一點一點把他的心跳染的更苦澀。
「咖啡喝完了,還要麼。」左寅坐在曦怔對面,用他習慣的微笑看著曦怔。
「你什麼時候來的。」曦怔把咖啡杯往前面推了一點表示他不要了。
「我坐在這里已經十分鐘了,你一直在發呆,很愁麼,這件事。」
曦怔搖頭苦笑不語,就像那清咖融進了他的笑里,即使表面聞起來再香,進到嘴里也還是苦的。
「難得看到微笑王子也會有這種表情。這是媒體給你的稱呼吧,因為你笑起來特別陽光特別輕松更是特別好看,所以才這麼叫你的。但是今天能看到你這樣的表情真是稀奇啊。」左寅笑著說,「安慰的話我就留給茈檬說吧,我只能說以你曦怔的能力,不止會微笑吧,一定沒問題的。你可答應我了,你找人繼任吼要來和我合作的,沒能力的人我可看不上。你說不知道我走之前,還能不能等你回來再喝一杯咖啡呢。」左寅喝了一口咖啡,已經笑著,看著曦怔,但他瞳仁里的堅定給了曦怔巨大的信心。
「那你可要晚點回去,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曦怔看著左寅的眼楮,和平時一樣年輕陽光好看的笑了,「其實清咖真的很難喝。」曦怔又叫了一杯咖啡,不過這次加糖了。
「為什麼你們都來那麼早。」茈檬把包包甩在桌上,然後坐下來,把墨鏡也摘下來甩在說上,她看起來熱的快蒸發了,像一條喝了雄黃酒的蛇妖在光天化日之下扭動,隨時可能化為一縷白眼消失在這里,「我只是回了趟家,洗了個澡而已。」
茈檬黑色的長發還有一點濕,披在身上,像許多蔓長的柔軟的水草。臉上不帶一點妝,卻也美的自然好看無可挑剔,一身淡藍色連身裙配上一條白色腰帶勾勒出她柔美的曲線,起碼十公分的高跟鞋拉長了她那雙本來就足夠修長的雙腿。
自然美好的樣子,像個天使一樣。
「男士等女士是很應該的事。」曦怔笑著說,看著茈檬那麼美,可是很快就看不到了,所以快趁現在多看兩眼吧。
「我還是很準時的,還早到了5分鐘呢,是你們自己早到了,又不是我讓你們等的。」茈檬聳肩。
「所以最後還是我們的錯麼。」左寅拖著下巴,看著茈檬,在心里感嘆,她確實很漂亮。
「那倒不是,早來是你們的自由,只是我並沒有遲到。茈檬先叫了一杯冰咖啡,然後抬頭看了一眼曦怔和左寅,」點餐了麼,沒點的話現在點起來把,然後好好聊聊。
「嗯,你還要牛排和龍蝦麼。」
「那要看有沒有人幫我服務了。」
「我樂意為你效勞,砸我走之前最後為你服務一次,除了我也沒有人會這麼任勞任怨了吧。看,我是多麼好的男人啊。」曦怔表示對自己很崇拜的樣子。
「那也要有人讓你服務啊,你出去找找有那個女人能和我一樣,美貌和智慧並重。不說能力特別高,性格還特別好,能文能武,做的了大男人裝的了小女人,要威武可以代表月亮消滅全宇宙,要溫柔可以小鳥依人的靠在你胸前撒嬌的說你討厭。看,我是多麼好的女人啊。」茈檬翻著菜單,說的面不改色,好像在說別人一樣。
「我們還是點餐把。」曦怔能想象到自己嘴角抽出的樣子。「那就牛排和龍蝦吧,兩份,左寅呢。」
左寅看著這兩個人,剛剛完全被無視掉了,有點空空的不開心的感覺,尤其是在這兩個人聊的火熱的時候。或許是因為他一直是焦點太久了所以不習慣被忽略吧。
「我跟你們一樣就好了。」左寅攤手表示無所謂,帶著那副好看的嘴臉,估計死進棺材也不會變。
「那就這麼決定了,再叫點小菜甜點吧。點什麼好呢,芝士蛋糕還是冰激凌呢,茈檬你比較了解,你說吧。」
「冰激凌蛋糕不久好了,這里的冰激凌蛋糕內容很豐富比想當初和珅他家金子還多。」
「和珅是誰?他很厲害麼?他有很多精子麼?那他應該有很多子女吧,一個不小心防護措施沒做好就生出來一個。」
「是金子不是精子!閃閃發光的金子!」
「天哪,他的精子還會閃閃發光,太神奇了。」曦怔由內而發的驚訝不亞于他听到左寅這個工作狂扔了公司和工作,跑到印度去學肚皮舞。
「gold。」左寅揉著太陽穴,表示無奈,就類似于他剛剛做了個噩夢,夢到自己扔了所有的工作然後去印度學肚皮舞了一樣。
「oh,我懂了,是金子,不是精子。」曦怔一拍手,兩眼發光,「那我們就要這樣一個蛋糕吧,不管是金子還是精子。」
左寅覺得自己有點虛弱,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想象自己**子的畫面。
「這個概念我喜歡。」茈檬一個響指。
左寅覺得自己月兌節了,和這些小年輕沒共同語言了。兩個人在旁邊說的歡天喜地的討論這什麼食物什麼精子的問題。
左寅看向窗外,一半是黑夜籠罩下自然的山谷像突然沒電的電視,整個黑了下來,沉浸在墨水的世界里,沒有一點光亮。另一半是喧鬧的小城,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燈光像上帝門前的大樹被一陣風吹落的樹葉落在了這個世界。
快就九月了,很快就到秋天了,幾個台風一過,天氣就會涼下來了,這個夏天就這樣輕描淡寫的過去了。留在記憶里的只有一點燥熱的空氣和一片模糊的雨水覆蓋著記憶的木匣,在不久後就會發霉然後被遺忘在哪個角落永遠不再被提及。
這就是記憶,在經歷的時候刻骨銘心說永遠不忘,卻在第二天早晨張開眼楮的時候被現實逼迫而忘得一干二淨。
左寅仔細回憶著這個夏天,他已經記不起來他干了什麼,唯一能證明他曾真實活過的只有財務部的表格能說明他做了不少的工作賺了不少的錢。
他看著窗外發呆,視線里漸漸清晰的是茈檬倒影在玻璃上的笑臉。那生動鮮活的表情和每一下有節奏的睫毛的煽動。
那是一道突兀的光,真實的存在,刺痛眼楮,逼著流出眼淚,怎麼趕也趕不走這就是茈檬,她那麼真實,關于她的形象總是充滿顏色、聲音、動作、片段,有她的記憶由始至終都是新的發亮的,像剛上學的孩子手里的書。
倒影里的茈檬低頭翻著菜單,頭發落下來擋住半個臉頰,茈檬一抬手把頭發夾在耳後,抬頭和曦怔斗兩句嘴,笑著鬧著,灰色的瞳仁里微妙的閃光像夜空中的北極星,遠遠的距離這個喧鬧的世界,閃著自己獨有的耀眼的廣告。
對面曦怔也笑著說話。
只有在茈檬在的這個世界他和自己才會帶著色彩,曦怔看向左寅的方向,看了兩眼然後笑了笑,轉過去,繼續和茈檬說話。
左寅轉過來看了看他們,他們已經從吃喝上聊到穿衣服的品味上,左寅相信在不久後的將來他們很快就能聊到自己的未來自己的後代,再然後他們一定可以聊到人類的進化和繁衍,外星人是否真的存在等等,天文地理無所不能。
但對于為什麼曦怔剛剛會轉過來看著自己一眼並笑了,左寅找不到一點原因。從那一下笑,左寅覺得曦怔好像發現了什麼懂了什麼,可是左寅卻一點也不懂。
「你們決定好吃什麼了沒,別等人家打烊了你們還沒決定吃什麼,最後我們就是來這里喝了幾杯咖啡聊了一個晚上,別說人家了,我也會以為我們是瘋子。」
茈檬一吐舌頭,「決定好了,現在就叫。」茈檬招手叫服務員來。
曦怔和左寅內心哪個小人都在吶喊,「茈檬好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