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嬌終未出行成功,在劉徹進宮的第二日,皇太後便將她和回候府未多久的陳嬌一起宣進了宮。
長樂宮內,竇太後端坐于鳳鑾椅上,雙眼雖看不見,但散發出來的氣勢仍讓跪在下首的劉徹,阿嬌和陳嬌三人背脊發涼。此刻她的臉上亦是極其壓抑的憤怒,肩膀上下起伏著怒斥道︰「你們三人,好大的膽子,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竟然未報。」
心中稍平復些後,又語重心長的說道︰「徹兒,你年紀雖小,但在眾多皇子中,文志武學卻是出類拔萃的,原想著出宮一日,也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哪知…事情既然發生了,也得派人到宮里支會聲,像你們這樣瞞著,真出了什麼事,誰擔當的起。如不是正巧嬌兒回京經過,後果敢想象嗎?」。
劉徹遮下眼簾低頭道︰「喏,謹遵皇祖母教誨。在孫兒未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之前,孫兒絕不會輕易再出宮。」
竇太後未說什麼,嘆了口氣又對阿嬌說道︰「阿嬌,這次的教訓你還沒吸取嗎,還想著離開長安,如出了像上次一樣的事兒,你難道要看著祖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嗎?昨兒個徹兒回來,將此事稟報給哀家時,哀家恨不得立刻將你宣進宮狠狠地教訓一番。」听著太後的話語,阿嬌忍不住低聲嗚咽,竇太後終究不忍再苛責她。
便將怒火發到了劉徹身上︰「徹兒,阿嬌涉世未深,這些年又被大家保護著,可你卻不一樣,你怎麼能擅自作主答應她。出行這事就作罷,以後誰也不許再提。」
說罷想讓倆人先退下,她還有話要單獨問陳嬌,卻不想阿嬌是認了死理要離開長安,跪地不起說道︰「祖母,阿嬌真的很想走出長安,去看看咱們大漢那遼闊的土地,有三哥陪著我一起,不會出事的,兩年後我就要嫁進皇宮,再也不能經常出宮,阿嬌不想,不想這最後的兩年也在宮中度過,祖母,您最疼阿嬌了,您就答應了吧?」
劉徹和陳嬌在一旁忙著給阿嬌使眼色,讓她現在別說離開長安的事,待這件事情過去之後,過些日子再提,可阿嬌哪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主,她明知忤逆太後會更加的讓她生氣,她亦無辦法,因她知道如今日祖母不同意,那她的出行計劃怕是不可能了。
想到這,也不理身旁的劉徹和陳嬌,哭著嚷道︰「祖母您如果不答應,阿嬌便悄悄離開長安,誰也不帶,到時候誰也找不著阿嬌,阿嬌是生是死…」
話未說完,哭嚷聲便被竇太後的雷霆大怒所打斷,只見太後站起來,指著阿嬌的方向滿臉怒氣喘著粗氣喝道︰「你,你敢,從今日起,踏出皇宮半步,仗罰三十,沒哀家的允許,候府也不許回去。」許真是氣到了極致,話才剛落,整個人便暈了過去,好在侍候在一旁的藍依及時扶住了太後,見此的陳嬌和劉徹忙跑過去一起將太後扶到了室內的軟榻上,而此時的阿嬌早已被嚇的癱座在了地上。
等她回過神來時,已不知不覺步入室內,陳嬌正在為太後把脈,輕蹙的眉頭說明了太後病情的嚴重,阿嬌將無助的眼神投在了劉徹身上,流著淚輕輕拉扯著劉徹的衣服說道︰「我不是故意氣皇祖母的,我不知道會這樣。」
劉徹看著此時阿嬌無神的樣子,安慰道︰「有嬌表哥在,皇祖母不會有事的。放心啊。」
把完脈的陳嬌轉身對著眾人說道︰「太後無事,只是氣極攻心傷了心脈,休養幾日,便無礙了,待我開個方子。」
隨即將方子交給侍候在一旁的藍依說道︰「有勞藍姑姑照著這張方子去太醫院抓藥,每日兩次。」藍依拿著方子未走多遠,就听到室內傳來阿嬌愧疚的聲音︰「三哥,祖母真的沒事嗎?那為什麼還不醒?都是阿嬌不好,不該惹祖母生氣,是阿嬌不懂事,害祖母成這樣。」藍依听聞此,搖了搖頭,便踱步走出了長樂宮。
陳嬌看了眼阿嬌,便將視線轉到了軟榻上的太後身上,低沉的嗓音響起︰「阿嬌,太後的身子確實無礙,但以後不可再動氣,或是有任何刺激到她的事,否則會極盡損害身子。至于出行的事,等太後身子好了,再提吧,這些日子,你就在宮里好好照顧太後,別再讓她傷心了。」
阿嬌蹲在床邊,握著太後的手︰「皇祖母,對不起,阿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阿嬌也不出長安了,阿嬌會在宮里陪著您,祖母您快醒來吧。」
劉徹見阿嬌那眼淚似斷了線的珍珠灑落不止,擁著她說道︰「阿嬌別這樣,嬌表哥說了,祖母身子無事,待會便醒了,要是祖母看見你這副樣子,又該傷心了。」阿嬌這才止住了淚。
話說藍依在去太醫院途中遇見了平陽公主。平陽見太後身邊的貼身姑姑跑的如此匆忙,便問道︰「藍姑姑,何事如此慌忙?」藍依見是平陽公主,屈膝行了禮後答道︰「太後娘娘突然暈倒在長樂宮,還好堂邑候府三世子在,這不,開了藥方讓奴婢去太醫院抓藥呢。」平陽雖心中有些奇怪堂邑候府何時多了位三世子,但事有輕重緩急,她便跟著藍依一起去了太醫院。
待平陽和藍依一起回到長樂殿的時候,竇太後已醒了過來,坐在軟榻上,握著阿嬌的手說道︰「阿嬌,祖母知道你想去看那外面的世界,可最近世道不平,匈奴又總是犯我大漢,你說出了什麼事,皇祖母和你母親怎麼辦?以後出行的機會還很多,祖母現在已年老,身子越發的不好,也許沒幾年能看著你了,可皇祖母還有很多很多事沒有教給你,亦還沒看著你嫁給徹兒。」說到動情處,竟似語有哽咽。
阿嬌覺著眼眶似有些灼熱,便將頭埋進太後懷里,雙手抱著太後說道︰「祖母會長命百歲,永遠陪著阿嬌,以後阿嬌再也不惹祖母傷心難過了。」
太後模了模阿嬌的頭,笑了笑,又對陳嬌說道︰「嬌兒,沒想到當初陳候將你給軒轅道長時,會成就你今日的一番修為。那時候因這件事,你母親不知哭了多少次,後來每每到你生辰的那一日,你父親便和你母親望著軒轅道長離去的方向,整整望上一晚。一晃十七年,若你父親在的話,該是有多欣慰。」說到動情處,竟是略有哽咽。
陳嬌听著也是感觸頗多,在神山的那幾年,起初是怨自己的父母的,怨他們竟狠心將自己交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後來從師傅那得知事實真相,他日夜刻苦,這才得以下山與自己的親人相認。想起往事,也不得不感嘆人生的際遇。陳嬌將心思收回來,發現此時的太後娘娘臉色看起來很疲憊,便說道︰「太後娘娘,您剛醒過來,還未恢復,先將藍姑姑從太醫院熬好的藥給喝了吧。」太後許是真的累了,喝完藥便躺下睡著了。除了藍姑姑留下外,阿嬌一行人便出了屋回到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