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恭迎皇上。文字首發」如施了大禮,滿面春風的跪倒在皇帝面前。「因未奉召,臣妾不曾準備,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伸出手,正遞在如面前。如羞赧一笑,將自己的手搭在皇帝寬大的掌中。
那是一股異樣溫熱的暖流,順著二人的指尖緩慢而流暢的淌進心田。如沒有遲疑的迎上了皇帝眼中愛憐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甜美一笑。
盡管不是第一次這樣凝視皇帝的眼眸,如越發大膽與貪婪。只渴望能看盡眼底的深意。
比之從前,這一次,皇帝的目光和煦坦蕩,關懷與愛憐的成分沒有絲毫的遮掩避忌,旁若無人。
原來,他也是在意她的!自首一次相見至今,不只是她魂牽夢縈,還有他牽腸掛肚。
皇帝厚實的手掌,稍稍攥緊,用力一托,如便順勢站起身來!
「朕下了朝,有些口渴。就想著過你這里,討盞茶喝。是朕興之所致唐突了,不怪你。」皇帝口吻隨和,並無半點天子的架子。
如听著舒心,那種親昵更似多年積攢的默契,仿如她與皇上真真是扶持相伴的夫妻。
「是,臣妾這就著人去備茶。」如與皇帝肩挨著肩,笑容相映走內堂。宮人們這才笑嘻嘻的退下。
沛雙卻是犯了難,漫說是永壽宮才收拾停當,東西都擱在哪兒她都不曉得。更何況即便是知曉這些瑣碎事兒,她也不知悉皇上喜歡喝什麼茶呀。萬一要是呈上了不和胃口的茶湯,豈不是連累了自家小姐獲寵?
「紫苒,你隨我去備茶。」沛雙喚了個看似伶俐的小宮婢,疑慮道︰「你可知咱們宮中的茶葉都擱在哪兒了?」
「這……」紫苒急紅了眼,悄聲道︰「之前宮里倒是有些尚好的茶葉。可都讓太妃太嬪隨行帶了去。眼下才貴人才安頓好,也沒遣人去內務府領,只怕,咱們宮里是一點碎沫也找不到呀!」
「什麼?」沛雙驚的眉心一跳,恨不得一頭踫死︰「我的紫苒姑姑,你這不是要我的命麼?皇上第一次來咱們這兒,若是連口茶也喝不上,可怎麼是好。若是再傳了出去,指不定讓人怎麼編排咱家小主呢!這可怎麼才好?」
紫苒見沛雙急惱,也是不敢耽擱︰「姐姐恕罪,奴婢這就去領。」
「這節骨眼兒上,哪來得及呀。唉,真實急死我了。」沛雙想過就近去討些茶來,可才入宮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旁人存了害人之心,自己豈非惹火燒身?更何況宮中局勢不明,指不定人家就喜歡看小姐出丑呢!
「姑姑。」紫苒忽然眉開眼笑的喚道︰「您可來了。」沛雙轉過頭去,竟是芩兒站在她身後。
芩兒雙手捧著紅木寶漆托盤,盤上擱著白玉茶盞。沛雙蹙著的眉宇,微微凜起︰「你怎麼來了?」
「紫苒,添了熱水,趕緊先給皇上奉茶。」芩兒不慌不忙,舉止得體,將托盤穩穩當當的遞到紫苒手中︰「別讓皇上久侯。」
「慢著。」沛雙不放心,只覺得這芩兒來的也未免太是時候了。無事獻殷勤,自然沒安好心。
芩兒在宮中服侍了二十載,又豈會看不出沛雙這一個小丫頭的心思。只是她目光明澈,面容和靖,安然一笑︰「若是怠慢了皇上,姑娘吃罪得起麼?更何況,若是我在茶中做了手腳,也不會蠢笨到要自己親自來呈獻給皇上吧?難道不怕月兌不了干系麼?」
倒是被芩兒問住了,沛雙一時怔在這里。
常永貴本是隨著皇上進了內堂,些許功夫不見人來奉茶,免不了走出來催促。「給皇上的茶可準備好了?」
芩兒上前一步,施禮道︰「公公恕罪,奴婢不敢怠慢。只因這茶費了些功夫,才緩了。奴婢這就來。」言罷芩兒麻利的接過紫苒手中的托盤,跟在常公公身後走了進去。
沛雙只覺得有氣又怕,真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盡管看著芩兒走了進去,心中還是不安,只好強自鎮定了自己,也跟著走過去停在了內堂門外。
「這是什麼茶?」皇帝抿了一口茶湯,蹙眉問道。
如見獻茶之人是芩兒,已經覺得奇怪。再掃一眼那茶湯,翠綠的顏色,盛在白玉盞里,很是清爽宜人。心里更是詫異的不行。只是實在不知曉是什麼名堂,自然不便答話。
芩兒恭敬的跪倒在地,恭謹道︰「回皇上的話,此茶名為‘爽心’。奴婢奉了如貴人之命取了清晨時分凝結在竹葉上的露水,配合竹葉茶,綠豆,荷葉煮沸,再撒少許細鹽制成。」
皇帝又抿了一口,眉宇稍微緩和,笑意漸漸展露。「難怪這茶味這樣清新,所用之物也盡是解暑佳品。只是不知這細鹽有何作用?」
如見皇帝舒展了眉頭,心中才稍稍安寧。再看芩兒,始終是恭謹的模樣,倒也放下心來。
芩兒垂首道︰「回皇上的話,這精鹽有提味的作用,茶湯的鮮味融合了鹽的苦,原本的單調的味道也會更為豐富。且鹽有補心潤燥,泄熱涼血之效,同樣也是解暑的佳品。我家小主入宮時日雖不長,卻心系皇上。得知皇上不喜甜食,特意吩咐奴婢在茶湯中以精鹽調味。」
「好!好一盞爽心。」皇帝又呷一口,滿意而笑。「如你總是這樣用心,經你這雙巧手烹調而成的茶湯,令朕回味無窮。先有正心茶,再有爽心茶,也唯有你才是朕最知心的那盞茶。」
皇帝細細撫過如的面頰,動作輕柔的不敢用上半點力道。美人吹彈即破的肌膚女敕滑柔潤,令人愛不釋手。
如的腮邊本就涂了好顏色的桃粉腮紅,這會兒更是嬌女敕紅艷。羞赧的模樣映入皇上的眼簾是怎麼也抹不掉了。
二人就這樣含情默默對望著,心中眼中唯有對方而已。
沛雙立在門外,總算是松了口氣。只是關乎芩兒心中不免諸多疑惑。這位姑姑年三十二三歲總是有的,且已經是鐘粹宮的掌事姑姑,身份早已越過多少宮嬪去了。即便是得罪了貴妃,也受了罰。往後的日子安安分分也就罷了。怎麼就偏要想著法子往自家小姐身邊湊呢!
何況,這個芩兒伶牙俐齒,又通曉後宮之事。只怕留在身邊時時提防,到底是個麻煩!不讓人省心。
正想著,樂喜兒慌里慌張的竄進正院。幸而沛雙做了個噤聲手勢,樂喜兒這才悄模聲的緊走過來,到底沒有驚動內堂里正說的熱乎的兩人。
「沛雙姐,午膳傳好了,正送往偏廳去呢!您看要不要知會皇上和小主一聲?」
「等會兒,皇上這會兒正跟小姐說的起勁兒呢!」沛雙掩藏不住喜悅,連撲閃的睫毛上,也抖動著歡心。
巧在話音剛落,只听如話語中滿是關懷,問道︰「皇上還沒用過午膳吧,不若就在臣妾這里用膳,可好?」
皇帝輕哂道︰「也好,朕自覺有些餓了。」
「沛雙。」如喚了一聲。沛雙便輕巧的走進內堂︰「請皇上與小姐……貴人移駕偏殿,膳食已經備好了。」
皇帝淡然一笑,語氣輕松︰「既然你是你家小姐隨侍的家婢,從前喚慣了小姐,往後如常便是。後宮雖然規矩多,卻也沒有令主僕生分的道理。」
「謝皇上恩典。」沛雙笑嘻嘻的贏下了。
如也道︰「謝皇上恩恤。」心頭的甜意漾在如明亮的眸中,越釀越純。
沛雙也替自家小姐高興,皇上這樣隨和,待她又這樣用心,總歸沒有辜負小姐一番情意。
如和皇上一並起身,往偏殿去。芩兒與沛雙適距離的跟在身後。
沛雙瞧見芩兒一臉的喜悅,說不上是什麼感覺。芩兒倒是還好,只揚著笑臉靜靜的跟在柱子身後,到底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外泄。
常永貴不敢擅離,只揀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跟著,既能听見皇上說什麼,又方便自己小心的伺候這。他甚少見皇上心情這樣爽朗,似乎後宮也很少能有妃嬪令皇上說了這許多話。心想著皇上今日大有可能就歇在這永壽宮了,不覺也為皇上高興。
只是幾人尚未走進側殿,就听著一人有遠至近的急奔過來。隨後是樂喜兒攔阻的聲音︰「你是哪個宮的,怎麼這樣沒規矩,皇上正與貴人小主說話呢!豈是你想進就進的。」
「好沒眼色的奴才,耽擱了瑩嬪娘娘的正經事,你吃罪得起麼?」
皇帝听了聲音不禁蹙眉,只睨了常永貴一眼。
如也立刻會意,嚷聲道︰「樂喜兒,既然是瑩嬪娘娘的人,請進來就是。」
話音才落,一人就竄了進來。樂喜兒不放心,也跟在了身後。常永貴上前細看,道︰「皇上,是瑩嬪娘娘宮中的小攢子。」
皇帝輕嗯了一聲︰「怎麼到這兒來了?可是你家主子有事交代你辦?」
皇上前腳才來永壽宮,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瑩嬪後腳就差人過來,必然不會是什麼好事兒。更何況,這消息也未免太過于靈通了吧?皇帝身邊到底有多少雙眼楮盯著,打量著?連些許的**恐怕都不會有!
如只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不由得眉心一陣急促的跳動。
小攢子一個禮扎下去,撲通一聲跪倒在皇帝腳邊,也根本不向如施禮。徑直開口道︰「奴才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今晨瑩嬪娘娘身子不爽,胸悶氣郁,干嘔又嘔不出東西來,遂請了御醫來瞧。只說娘娘有了身子。遣了奴才來向皇上道喜呢!」
「你說什麼?」小攢子顛三倒四的回話,讓皇帝有些听不明白。唯獨那句「有了身子」格外清脆。似鐘鼓敲擊的聲音,正擊中了皇帝的心頭。
「沒規矩,好好說話。」常永貴督促道︰「這樣顛三倒四的怎能讓皇上听清。」「是是。」小攢子沒了方才與樂喜兒說話的那股驕縱氣兒,卻是歡喜的不行︰「回皇上的話,瑩嬪娘娘有喜了。經御醫問診,確定娘娘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如一個激靈,只覺得身上徒然發冷。面上卻笑意盈盈道︰「臣妾恭喜皇上。」
皇帝歡喜,卻沒有看如一眼,只喚道︰「常永貴,擺駕承乾宮。」如饒是一愣,卻也沒有阻攔,恭恭敬敬的施禮︰「臣妾恭送皇上。」
許是醒過神來了,皇上有些局促︰「如你今日才遷入永壽宮,也疲累了。好生歇著,朕過幾日再來瞧你。」
如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皇帝卻旋身離去,卷走了永壽宮好些芬芳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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