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御醫檢視過紫菱的尸首,便來向如稟告死因︰「微臣仔細查驗過,紫菱姑娘的確是中毒身亡的。文字首發看癥狀,像是鴆毒。」
「鴆毒?」如憤然道︰「這毒入口即融,隨著氣血運行全身,根本無藥可解。也難為她們這樣看得起我,我若是死,當真是死而無憾。」
芩兒的傷才養好了些,听說小廚房出了這樣的事兒,自然是要弄個明白。「小主,奴婢在後廚發現了炖品,應該是給您熬制的雪蛤。方才也請石御醫驗證過,這雪蛤里倒是沒有毒。只是紫菱用的小瓷碗……」
「這倒是奇怪了。」沛雙難免心存怨懟︰「炖品中沒有下毒,毒卻下在了瓷碗中。誰不知道咱們謹慎,如今使用的皆是銀質的器皿。好端端的,誰會用那瓷碗。難不成是故意毒死個嘴饞的小宮婢,權當是朝著咱們永壽宮泄憤了?」
「依微臣看不會光是為了泄憤這麼簡單。」石御醫淡然的神態也添了一抹哀戚。他心里哪敢直言,必然是因為如貴人太過得寵。
風頭太盛自然躲不開六宮的側目。女子生的美艷擱在後宮里,豈無薄命之嫌。
芩兒憂心忡忡︰」若是有人不知曉小主的習慣,那又該怎麼說呢?那瓷碗就擱在雪蛤炖盅旁處,像是精心制備的。倘若紫菱沒有偷喝,而是呈上來給小主了……」
「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沛雙的心揪緊了,明明覺得很痛,可就是不能松開這力道。
樂喜兒急匆匆的趕來換值,卻不想後廚這里出了事兒。他心一急難免忙三火四的闖過來,只看到地上擱在的紫菱的尸首,一頭冷汗涔涔汨汨的往出冒︰「小主,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兒了?莫非是有人入宮行刺不成?」
「都別猜了。」如沖著樂喜兒擺了擺手,示意他安靜。才道︰「這件事既然稟告了皇後娘娘處置,咱們就不必在多想了。總歸我還是好端端的站在這里。」如不是一味的想要息事寧人,只是離二皇子的婚期已不足十日了。這個時候必然是有人想鬧事,但無論如何,也要忍住這口氣,一切都待婚事妥辦之後,再行追究不遲。
「也好。」沛雙贊同如的想法︰「即便是細細追究,也總歸理不出頭緒來。只是這件事發生咱咱們自己宮里的小廚房,也不得不好好防備著。」
芩兒不住的頷首,心里愧疚︰「也是奴婢不爭氣,這段時間臥床不能好好侍奉小主,是奴婢疏失之過。」
如搖了搖頭,扶起施禮的芩兒︰「出了這樣的事兒,難不成我不去追究罪魁禍首,反而要來責罰自己身邊的人麼?罷了,你的身子才好,再歇一段日子才算穩妥。」
石御醫輕微頷首,眼神中多有贊許之意︰「貴人寬厚,那微臣這就去將個中詳情,稟告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鳳體違和,好不容易這些日子好轉了些,這等小事本也不該勞煩娘娘費心。可皇後就是皇後,後宮之主,唯有皇後說的話才能令眾人信服。就勞煩石御醫走這一遭了。」如謝過,才吩咐小勇子道︰「你去將尸首厚葬了,再拿些銀子送去她家中。」
如惋惜道︰「可惜了這樣的青春年華,只是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是,小主。」小勇子瞥了一眼小廚房,只覺得頭皮有些發麻。若非如貴人堅持要他去安葬紫菱,他是怎麼都不肯再踏進那里的。
「有一點鬧不明白,小勇子你不是當值呢,何以一大早的會往小廚房去?」如無心的一句,小勇子唬得一哆嗦︰「小主沒有記錯奴才的確當值,只覺得肚子餓的難受,這才……這才去小廚房看有沒有饅頭。不想遇上了這樣的事兒,當真是晦氣。」
「罷了,過去了就別再提了。抓緊時間處置了也就是了。」如多有困倦之意︰「本宮身子重,想來是昨夜著了風寒,再去補補眠也是好的。」
「是。」沛雙隨著如一並往內寢走,芩兒對一旁立著的宮人們道︰」都別愣著了,按小主的吩咐趕緊著處理掉。」
如停下了腳步,喚了一聲︰「芩兒,你也來。」
三人走進內寢,闔上了門。如就迫不及待的開口︰「此事你們怎麼看?」
沛雙蹙眉,心頭依然怨懟難平︰「必然又是貴妃的伎倆。如今這後宮之地,也唯有小姐您最礙她的眼。皇後身子漸漸好了,她更是眼不下這口氣,怕日後您仰仗皇後福茵日漸做大。反而更難除去,不若現在動手,擱置了二皇子的婚事最好,一石二鳥。這景陽宮里真不知住著怎樣人面獸心的禽獸。」
芩兒听著沛雙說話,心頭有了別的計較︰「攘外也得先平內。若是沒有人里應外合,想來這事也不會這麼順利。」
「永壽宮的人,豈是旁人想動就能動的。」沛雙憤慨︰「若是這吃里扒外的禍當真是從永壽宮出去的,必然要抽筋剝皮,決不輕饒。」
如輕柔一笑,這才開口︰「等的就是沛雙你這句話。」沛雙並不明白小姐是何用意,連芩兒也听不明白了。如不疾不徐的開口︰「暗中解決了小勇子就是了。」
這句話說的突然,二人雲里霧里,然而蹊蹺必有因由。
如長嘆了一聲,問道︰「今兒一早,你去瞧見紫菱的時候,可有模過她的額頭?」
沛雙搖了搖頭︰「奴婢探過鼻息,見沒有了氣息,就也沒多想。可是這有何小勇子有什麼干系?」「莫非小主發覺了什麼蛛絲馬跡?」芩兒也覺得稀奇。
「石御醫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紫菱被抬出來的時候,身上還沒有僵硬。」如思忖著開口,不疾不徐,想來是心中已經有了定論︰「按理說小勇子當值,是不能擅自離開前院的。即便肚子餓了,只等我起身,樂喜兒自然會來交接班。無端的,他又怎麼會闖到後廚來?」
「奴婢明白了,方才小姐那番話,是故意說給小勇子听的。」沛雙恍然大悟道。
「不錯!」如含了一抹笑意︰「方才我故意表明態度,將責任推給外人,包庇自己宮里的人,就是為了讓小勇子放下戒心。其實一早你叫醒我,說清了事情的始末我就開始懷疑他了。」
芩兒想了想,附和道︰「灶台是在後廚最里面,挨著北牆,有大窗口通風。而平日里做的饅頭、糕點什麼的都擱在西牆的壁櫥里。若是小勇子當真要找吃的,何不直奔櫃櫥,反而去了灶台邊上發現有人倒在地上。那會兒天還沒亮,後廚里一團烏黑,難不成他還想要自己去做一頓吃食不成?」
「果然是經不起推敲的謊言。」沛雙憤恨道︰「小姐放心,沛雙自然做好此事,絕不留半點痕跡。」
芩兒有些顧慮,眉頭不覺揪緊︰「奴婢不明白,小主既然知曉小勇子不干淨,防著他也就是了。甚至咱們可以故意給他些假消息,用來迷惑背後之人也未嘗不可。何必非要解決了他?」
「那是因為,咱們忍得夠了。」如的臉上因為憤恨而透出一股子陰森的冷意。「若不是紫菱,可能就是我。對她們太好性子,只會讓她們覺得我好欺負。身在後宮,處事間添些狠辣,也未嘗不是自保的手段,就按我說的做吧!」
沛雙頷首,果斷的退了出去。
「你也下去歇著吧,這幾日想來不會有什麼其別的閑事兒。」如慨然不已。又一條鮮活的生命即將隕歿在她手里,往日的懸梁的朱氏,今日替她喪命的紫菱,這些孽障,窮其一生也未必能夠償還清楚。
「去喚樂喜兒進來。」芩兒臨出去前,如又吩咐道︰「我有話要交代他辦!」
如的心不寧靜,只想著宮里的人與事。樂喜兒進來了好半天,也請了安,她還是沒有察覺。
「你來了。」如端身坐正,示意樂喜兒起身。「我尚未入宮之前,永壽宮是太妃居住著。你可知現下這宮里的宮人都是哪兒來的?」
樂喜兒知道如不安心紫菱的事兒,小心回答著︰「奴才是內務府指過來伺候小主的。往日太妃身邊的宮人也都跟著太妃遷宮了,現在宮里也還留了些粗使的。另外大部分,都是經由內務府指派過來的。
那小勇子往年,是下院的粗使太監,許是鄂順公公看著他頂用,這才指派過來的。不成想,也不是靠譜的人。奴才早先看走了眼,竟讓他跟著奴才當值,還請小主恕罪。」
「我都不曾看出來,也著實不能怪你。」如並不準備糾察宮里的人事,免得人人自危,影響反而不好。倒不如大事化小,想來皇後娘娘也是這個心思︰「待會你就替我傳出話去,說紫菱患了疾病暴斃。若是往後有旁人問起,也只管這麼說。縱然傳到皇上耳朵里,也如實這麼說。你可明白?」
「小主放心,紫菱既然是暴斃,自當就只有這麼個說法。即使有一百人問起,也當是如實回答。」樂喜兒機靈應下,如的心才稍微平靜了些。
如此,只等沛雙解決了小勇子,此事便是暫且擱下了。
看無廣告,全文字無錯首發小說,-文字首發,您的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