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永和宮的氣氛明顯不對,皇貴妃高高在上俯視眾人,狠辣與威嚴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襲卷而來。文字首發如強自鎮定了自己,才沒有覺得身子在搖晃。只是分明又是陷害,怎麼就來的這樣迅猛呢?
「事情尚未查明前,就請如貴人留在永和宮里歇著吧!」睿澄側首,對小旦子道︰「你去,把永壽宮里里外外的園子、廂房檢查一遍,若有此花盡數搬來這里。咱們也好好欣賞欣賞這罕見的紫吊鐘。」
「皇貴妃這麼說,也就是搜宮嘍?」如目光一凜,狠狠朝小旦子刺去。
「怎麼,如貴人覺得本宮不能下旨搜宮麼?還是你想等皇上親自來下旨?」睿澄的口吻沒有半刻松懈,冷寂的毫無溫度。想必是這紫吊鐘一早已經送去了永壽宮,可惜如這些日忙著各種各樣的煩心事兒,根本已經好久沒有去過下院看花了。
「小旦子。」皇貴妃又喚了一聲,不緊不慢道︰「你可要找仔細了,如貴人那兒的花花草草可都是咱們宮里最好最美的。」
「是,主子您放心,奴才必然不會錯漏看走眼。」小旦子猥瑣一笑,正對上如鋒利的目光。眾人許是沒有瞧出什麼來,可偏是如看見了他目光里的閃躲。
小旦子分明就是怕了,怕自己情急之下咬出些什麼來?
如微微一笑,淡然道︰「那一日在鐘粹宮,臣妾見過瓜爾佳常在一面。好似她的宮舍前也擱了好些吊鐘花,至于顏色,就未曾記清楚了。更何況,即便真是紫色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畢竟不是罕見到絕無僅有的。
皇貴妃娘娘既然要搜宮,那東西六宮南苑北苑就得一視同仁,憑什麼只搜臣妾的永壽宮!
除非娘娘您有十足的把握,否則若是沒有,臣妾必然要向皇上稟明討還說法。謀害妃嬪這樣的大罪,如可承擔不起,更不會憑白的遭受這樣的誣陷。」
小旦子的心不受控制的哆嗦著,波譎雲詭的爭斗他是見得不少。許多事峰回路轉難以預料,如貴人既然敢當著皇貴妃的面提起茉蕊,必然是有所防備的。
自己冒險倒是次要的,總不能連累旁人跟著一起犯險啊。這樣想來,小旦子也有些遲疑,眼巴巴的看著皇貴妃,不敢擅自妄動。
「好,既然你要個公道,本宮就依著你。來人!」睿澄依仗皇貴妃繼位中宮的權勢高喝一聲,立刻有御前侍衛走上正殿復命。「就按照如貴人的意願,東西六宮搜查個遍,但凡是宮里有吊鐘花的,無論顏色、品種,一律將人請來永和宮,咱們就當堂對質一番。」
「那就多謝皇貴妃娘娘成全。」如淡然一笑,滿是欣慰。心里卻不那麼平靜了,可能後宮之中真的唯有她的永壽宮才有吧,猛然對上襲兒憂慮的眼神,如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看來這一劫很難全身而退了!
春貴人由楠兒扶著,艱難的走近正殿。烏黑的嘴唇最是唬人,看得人不由冷汗直冒。皇貴妃瞧見她走了出來,臉上的顏色稍微好看了些,卻蹙眉道︰「春貴人你本就不慎失去了龍裔,身子才好不久,又遭人算計中了毒。這會兒不好好歇著,出來做什麼?」
「多謝皇貴妃關懷。」春貴人咬緊烏色干裂的唇瓣,痛苦道︰「臣妾之所以強撐著走出來,就是要看看是誰這麼狠心,害了我的孩子還不夠,還想要我的性命麼!」
如听著春貴人的話,也不預備回避什麼,平靜的迎上了她的目光。豈料春貴人看也不看如,眼楮幾乎如同釘子一般,狠狠的釘在皇貴妃臉上,異常堅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幾乎想要笑出聲來了。皇貴妃呀皇貴妃,你未免聰明的有些過頭了。
睿澄似乎也意識到有什麼不妥來,忙道︰「這話本宮可听不懂了,城門上滾落的事件,皇上也定案為意外了。怎的春貴人反倒覺得是有人刻意要毒害于你呢?」
春貴人听著皇貴妃這樣輕描淡寫的說「意外」兩個字,淚水與委屈就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涌的滾落︰「不是,絕對不是意外。是有人要害臣妾的孩子,是有人存心不許這個孩子出生。可憐臣妾的孩子已經成形了,用不了幾個月便要降生了,可他永遠也不能看清楚這個世界,甚至連一聲額娘都沒有開口喚過……
皇貴妃娘娘,您也是失去過孩兒的人。您怎麼能這樣殘忍,怎麼能讓臣妾憑白忍受這樣的冤屈啊……」春貴人恨不得撲上去如同豺狼一般,死命的撕咬皇貴妃,見仇人剝皮拆骨,可她再也不敢莽撞了,除了假意向她懇求徹查此事,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如的心稍微松動了些,方才揪緊的難受也因為看清了春貴人的心思而舒暢了些。做都已經做了,難道現在才來後悔麼?
既然不能,何不煽風點火,湊上一把熱鬧,也賀皇貴妃用心用的這樣好,才好!「春貴人是說,那一日城樓上失足,實在是人為之禍?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如的表情很是驚訝,雙眸透出內心的恐慌︰「倘若真如你所言,那可是毒害龍裔的死罪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春貴人有什麼樣的疑惑,不如說出來,皇貴妃娘娘寬厚慈惠,必然會為你做主的。」
言罷,如眼尾的余光淡漠的掃過皇貴妃的臉頰。那分明是得意,是威脅,是彼此都月兌不了干系的警告。「皇貴妃娘娘,您說是不是?」
皇貴妃冷冷沉下臉來,聲音凜然道︰「是呀,春貴人,你有什麼懷疑只管說出來就是。」
春貴人方才中毒前試探過芸常在,卻沒有半點線索。芸常在到底是不是有嫌疑,她當真看不出來。可偏偏是小旦子那一聲吆喝,深入骨髓里一樣,讓她永遠無法忘懷。
「臣妾依稀記得,是有人吆喝了一嗓子,讓妃嬪們下城樓迎駕。就因為這一嗓子,臣妾才會心慌,混亂之中,有人推了臣妾一把。臣妾才會失重滾下來,是真的皇貴妃娘娘,您要相信臣妾所言,是真的。」春貴人故作慌亂,一把甩開楠兒的手,徑直朝皇貴妃撲了上去。
許是力道過猛,皇貴妃始料未及,春貴人一舉將她撞倒在地,兩個人摔得人仰馬翻,姿勢更是不堪入目。
如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趕著上前去將春貴人拉起來。紫敏、楠兒也是慌亂成團,一應的宮婢也都簇擁了上來,一時間永和宮正殿喧鬧吵雜,哭喊聲驚慌聲不斷,當真是一出熱鬧非凡的好戲呀。
「拉開她,快把她拉開。」睿澄簡直覺得春貴人已經瘋了,許是受了刺激過大才會如此。這會兒子哪里還顧得上吊鐘花是誰放在飯菜里的,只恨不能一時推開壓在身上這個瘋婆子才好。
如說著,勸著,拉著,好似很想幫忙一樣,其實手上的力道很輕柔,無非是做做樣子。再加上襲兒不住的在一旁勸道︰「小主,您當心吶,旁人不知曉,奴婢怎會不知您血虧頭暈的舊疾,這樣是有個閃失可怎麼好……」
春貴人撒潑的力氣眼看著要用盡了,這才由著眾人把她拉扯起來。只是整個人已然哭嚷著不肯屈從,口里不住的念叨著要她是被人推下城門樓去的。
睿澄好不容易站起身子,發髻也松散了,衣裳也撕破了,就連臉上的妝容也花了。最要緊的就是她不能發作,不能處置春貴人,還要擺出一副很寬仁的大度來。她憑什麼?
強忍著自己的憤恨和委屈,皇貴妃紅著眼圈道︰「姑且念你也是喪子痛心,又中了毒,本宮便不與你計較。楠兒,扶你家小主進去歇著,這里的事兒本宮自會處置。」
春貴人奄奄一息的被眾人扶了進去,皇貴妃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如慌忙的走上前來,好心道︰「娘娘的發髻散亂了,就讓如來為您梳整好吧。」
不待睿澄開口,如便捻述的撥弄起她的長發,取下了簪子,又攏過發絲。三兩下,動作輕柔的將發髻綰好,襲兒默默立在一旁看著,不時遞上篦子給小主使用。
如見旁人都退了下去,才緩緩開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皇貴妃娘娘未免也太操勞了,豈料舊賬還為清又生出新亂子。如當真是為娘娘覺得冤枉,春貴人此時心里必然是恨透了您的。這若是傳到皇上耳中去了,翻查再牽累了娘娘可就不好了。」
「我不好了,你能跑的掉麼?」睿澄恨惱,本事存了滿月復的心機借此事扳倒如,卻不想竟然讓春貴人懷疑到了自己頭上,當真是辯駁不清了。
「哦!這一點麼。就不勞皇貴妃為**心了,如不過區區一個貴人,既沒有執掌後宮的能耐,也沒有尊貴顯赫的身份。本就是得到的少,也為所謂失去不失去。娘娘就不同了,若是有什麼非議,恐怕連三阿哥也會跟著遭殃,您說誰更該累心的護住自己呢!」
說話的功夫,小旦子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眉頭蹙得很緊表情痛苦不堪似的︰「回皇貴妃娘娘的話,非但永壽宮沒有紫色的吊鐘花,後宮其余妃嬪宮里也未有。未有御花園有幾株,誰都能輕易摘來把玩!」
「娘娘听見了吧,此時與如無干!」如微微一笑,寒冷的目光猶如一道劍氣,硬生生戳在了皇貴妃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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