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之破軍 第五章 暗夜驚蟄(上)

作者 ︰

太乙峰上。

善能道人在榻上盤膝而坐,屋內並未點燈,月光幽幽投入窗間,竟有幾分陰森可怖。

黑暗之中,一道人影驀地推門而入。

「你來了,司徒。」善能道人低聲道。

那司徒亦低聲道「是,那日徒兒與師父所說之事,不知師父如何考量?」

善能道人道︰「是白太玄可能窩藏龍女一事嗎?」。

司徒道︰「正是,那日桃花源中,弟子分明感到一絲龍息,料想師父也必定察覺出了,而以白太玄修為,怎會發現不了這等異樣?可他卻說他那兒什麼也沒有,定是為了包庇龍女。而前不久,他恰好新收了一名女弟子。」

善能道人點頭道︰「不錯,那日為師確也有所覺察,只是還無法斷定,但既然你也這麼說,八成就不假了,」他沉吟一會兒,道︰「如此,捉拿龍女一事就交給你了,司徒,你是我靈山的希望,切勿辜負眾望。」

司徒道︰「師父放心,弟子定不辱命。」

善能道人長嘆一聲道︰「這妖女果然不肯善罷甘休,又潛入靈山妄圖作亂,看來龍女一日不除,我靈山一日不得安生啊!」

這日來鳳峰上竟破天荒的接到一飛鴿傳書,信中提及掌門弟子司徒晦與青天峰如真次月十五于太乙峰大婚,邀眾人前往觀禮。雖是喜事,卻讓人覺得有些莫名突兀。

月半十五。

蕭紫瑞與項蹇抵達太乙峰時,峰上早已人頭攢動,羅帳紅幔,一派喜氣。聞到那沖天酒氣,蕭紫瑞一陣不適,對項蹇道︰「我到那邊透透氣。」

離了會場,一陣清風頓將酒氣吹散開去。七月流火,倒是很少有這般涼風,蕭紫瑞順風看去,只見一個高挑縴細的年輕男子正朝她迎面走來。看他相貌極是妖邪俊美,鳳眼斜挑,下頜尖削,雖與其相距頗遠,仍能感覺到他身上迎面撲來的那種凜冽森冷之氣。

蕭紫瑞就這麼看著他從自己身邊走過,驀地眼皮一跳。

不知過了多久,忽听到禮炮齊鳴之聲,蕭紫瑞回過神來,趕緊轉頭往會場走去。

蕭紫瑞去得正是時候,她前腳方至,一對新人後腳便來。只見那新郎儀表堂堂,雙目亮如天上星辰,一望便知此乃機智非凡之人,料想便是掌門弟子司徒晦了。

看那司徒晦雖面帶微笑,可蕭紫瑞卻總覺他似乎笑不由心,連眸中光采也亮得有些駭人,不禁生出一陣不安,舉目環顧,竟望不見項蹇身影,更是又急又慌。

「你這是在找誰?」

蕭紫瑞被驚了一跳,回頭望見白太玄英姿勃發的身影還有他身後的項蹇,這才松了口氣,趕緊靠著二人站好。

此刻新人交拜禮畢,新郎眾賓一時歡騰起來,善能道人從眾人之中穿過,徑自來到白太玄身邊,笑容可掬地道︰「白師佷!真是好久不見!今日一見,定要好好聚聚!」

白太玄朗聲大笑道︰「多謝師叔記掛,師佷今日定當好好奉陪!」

驀地听到那別有深意的「好好奉陪」四字,善能道人不禁臉色微變。

善能道人緩了緩神,笑道︰「此處人潮擁擠,師佷不如同去太乙殿坐坐。」

白太玄欣然道︰「那是自然。」

善能道人笑得愈發歡暢,道︰「這邊請。」

二人一如太乙殿,殿門竟砰地一聲陡然閉合,白太玄似早已料到,施施然繼續向里走去,絲毫不以之為忤。

善能道人轉過頭來,又道︰「老夫近日得了一套青銅神像,師佷可願賞臉一看?」

白太玄伸手作請狀,善能道人一捻白須,一十八尊銅像便從殿側一一滑行過來,將兩人團團圍在中央。

司徒晦余輝瞥見項蹇與蕭紫瑞二人,轉身便執起兩樽酒盞,含笑走到二人跟前,道︰「師兄,難得見你,不妨多喝幾杯。」

項蹇不好推拒,只得一飲而盡。

蕭紫瑞接過另一杯,只聞得一陣微不可聞異香撲鼻而來,想來頗不對勁,便將酒樽推回,道︰「抱歉,我喝不了。」

司徒晦笑笑,「無妨,」伸手捻過酒盞,道︰「那就不打攪了,二位請便。」

見他這麼容易就將自己二人放過,蕭紫瑞愈發覺得異常,忍不住對項蹇道︰「怎麼不見白先生呢?我覺得這里怪得很,還是快些回去吧。」

項蹇也道︰「確實不太對勁,咱們快去找白先生,趕緊一起離開這里。」

二人在峰上找過一圈,如何也不見白太玄身影,蕭紫瑞不由急道︰「這可怎麼辦?」話音剛落,她便覺一陣難受涌上心頭,似有萬千蟲蟻在月復髒間噬咬,頓時連呼吸都不穩起來。

項蹇凜道︰「你怎麼了?走,現在就回去。」

御劍疾飛在山谷之中,殘陽如血,本是絢爛美景卻刺得蕭紫瑞雙目脹痛,頭疼欲裂,一時間氣血翻涌,神志昏亂,身子一軟竟從劍身上直直向谷中朝下墜去。

項蹇大驚,急忙伸手想要將她抓住,不料「咻」地一聲,一枚響箭擦過,他手一頓,便與蕭紫瑞一錯而過,眼睜睜地看著她又落下丈許。

蕭紫瑞在急速的下落中重又回過神來,方一睜眼,便見地上塵土離自己鼻尖以不過幾寸,正暗自哀呼一聲,卻被人陡然一把提起,頓時心中大安,微微一笑,看來項蹇還真是神啊,專門救命的神。

項蹇將她扶起道︰「怎麼樣了?」

蕭紫瑞搖搖頭,道︰「你說為什麼會這樣?」

項蹇蹙眉道︰「司徒是掌門門生,莫非他們已識破了你身份,今日之局就是為你而設?」

蕭紫瑞道︰「想來也是,不過他們可想錯了,今天也算白費勁了,若他們知道我不是龍女,真不知會做何感想了。」

項蹇道︰「是嗎?你竟不是龍女?」

蕭紫瑞笑笑道︰「我要真是龍女還會像現在這樣嗎?那日桃花源中你也見過她威力了,只不過是我魂魄附了她的體,才這樣遭人誤會罷了。」

項蹇頷首道︰「原來如此,但只怕他們知道後仍不肯放過你,唯今之計,只有盡快離開靈山。」

蕭紫瑞道︰「可我們現在被困在這,我又受了傷,如何能出的去?」

項蹇道︰「我試著傳信給白先生,等他來了再一同想辦法。」

蕭紫瑞點點頭,只見他從衣上撕下一片布帛,割破手指寫下「太乙峰谷底,速來」幾字,又將布帛折了幾折,念訣將之化為白鳶,那白鳶撲扇幾下翅膀,漸漸朝上飛去,轉眼不見了蹤影。

司徒晦瞧見天邊飛過一只白色紙鳶,微微露出一絲冷笑,伸指一點,便將那白鳶捏到了手中。

二人正在谷底枯等,便見白太玄匆匆御劍而來,他並不落地,只是臉色凝重地道︰「跟我來。」

二人見他這般神態,只道是事態嚴重,也並未多想,急忙御劍跟上,隨著白太玄來到了太乙峰藏經閣前。

白太玄飄然落地,收起劍來推門而入,不料蕭紫瑞的眼神恰巧落在他劍上,一望之下,蕭紫瑞頓時大驚失色,道︰「你不是白太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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