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習微風吹散久久盤踞的焦躁,他忍不住踱著步伐,在門口翹首以待。緊閉的門扉里听不見任何動靜,現在哪怕一絲風吹草動都可以讓他猶如驚弓之鳥。心里想著不在意母親的看法,可是真到面對的時候,卻無法不在意。
門在他的期待中緩緩開啟,米莉亞冷冷漠的眼神讓蕭玉風的心不由一痛,呼吸微窒,他不適的抬了抬手臂,以掩飾那抹難以忽略的心痛。
「母親,早安。」示意身後的侍婢進屋侍奉,他緊跟著踏進屋內。
米莉亞任由婢女為她梳洗,直到一切收拾妥當,她才緩緩開口︰「母親的話,你听麼?」
蕭玉風聞言一震,低垂的頭顱猛然抬起,一絲不安掠過,讓他手腳冰涼。
「什麼話?」艱難的開口,他發現自己的嗓音有些干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米莉亞回過頭,望向蕭玉風緩緩陳述︰「曾經在這片美麗的大陸上有一個奇特的種族,他們可以和世間所有的生靈交流,擁有奇特能力的他們受到了嫉妒,慘遭滅族。而那個讓月族消失在這片大陸上的人,便是蕭極天。」
長達十分鐘的沉寂,兩人面面相覷,一股難言的滄桑在眼波流轉間跌宕。
白駒過隙,干戈寥落。
長恨何時了?
蕭玉風笑了,雲淡風輕︰「是麼?可是,那與我與母親有什麼關系,一個從來就不曾在心底存在的事物,能夠影響我們什麼呢?人啊,出生需要一年,死去卻也僅僅是在彈指間。活著不容易,想要幸福更不容易。如今,我們卻還站在這里,只是希望活下去。這種執著,似清風,如烈火。」
「哎……母親,家族並不是束縛你我的枷鎖,真正束縛你我的,只會是自己迷茫的心。」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愛恨過後,所有的東西歸于平靜,消弭無影。
生命里的美,需要用心去解讀。活著的真諦,需要用一生去領悟。腦海中閃過蕭極天的身影,溢滿笑意的眸益發的清亮。相遇的緣分,在那驚鴻一瞥中早已注定,追憶何其美好,可惜都比不上對未來的期待。
海闊天空,雲卷雲舒,往事如煙,不會為誰而停留……
既然如此,何不放下過去,等待重生。
米莉亞雙眼迷茫,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要听蕭玉風的話。可是,仔細想想,這席話卻是她參悟了半生也無法明白的生命的真諦。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天堂與地獄的距離,就是心所給它劃分的距離。
「你難道就不恨麼?不恨他毀了你的家族,殺了你的族人,讓你出生在杳無人煙荒涼之地?」
蕭玉風仰頭,目光一片柔和。恨,他從來不恨。哪怕上一世他的父母將他拋棄,他也不恨。愛本是恨的來處,恨的越深便愛的越深。他對他們沒有愛,哪來的恨呢!真到可以恨的時候,他卻發現早已不恨了。
搖了搖頭,蕭玉風拉起米莉亞的手掌,朝著大殿外走去,走了幾間屋子,來到用餐的地方,他陪著米莉亞享受著難得的早餐。這是他和母親分別一年多來第一次在一起用餐。溫馨的暖意,肆意的在胸膛激蕩。
拭去嘴角的湯汁,他放下絲帕,撐著懶腰。笑嘻嘻的抓住米莉亞的手掌,他高興的說道︰「母親,我們去逛逛皇宮,怎麼樣?」
米莉亞溫柔的撫模著蕭玉風柔軟的長發,隨著他的性子,讓他鬧去。
半天的時間只讓他們逛了皇宮的十分之一不到,奢華的建築讓蕭玉風忍不住咂舌。雕欄畫棟,假山花卉,游魚翩躚,處處好景,美景醉人。
「風兒,母親想要歇歇。」米莉亞柔聲說道。
蕭玉風擦掉額角晶瑩的汗珠,點了點頭,吩咐侍女送來茶點,他小心翼翼的拉著母親在一旁的涼亭中落座。
「母親可是累了,休息一會兒。」蕭玉風接過侍女手中的茶杯,捂了捂,發現水有些燙熱,他吹了吹,待茶水溫度適宜,他將茶水放到米莉亞手中。溫柔的舉動,讓米莉亞一顆心輕輕顫動。微微一笑,她接過兒子遞來的茶杯,啜飲一口。
一陣微風襲來,吹落了滿園妖媚,白色的花瓣在空中飛舞。手指捻住一片花瓣,美麗的白色花瓣月兌離了孕育它的枝干,並未因為體內屬性的關系發生異變。純白的花瓣,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米莉亞望著兒子俊美的面孔,那張與蕭極天相視的面孔讓她有一瞬間的迷惑。面前這個坐在他對面的男人,是他全心全意深愛的人麼?垂下眼瞼,她知道那個人對她是不會露出這麼溫柔的表情。
一陣迷茫,思緒不受控制的飄離了身體,不知所措的看著逐漸模糊的身影,米莉亞心底一陣強烈的不安,讓她十分恐懼。
「離開蕭極天,他是你父親,你們在一起這是不對的!」米莉亞開口,聲音干涉刺耳,言語間是無盡的冷漠。
蕭玉風詫異的望向突然開口的母親,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提到這些。微微一嘆,知道該來的總歸會來,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對不起,母親。請您原諒孩兒,我無法答應您的要求。」蕭玉風落寞的跪倒在地,雙眼認真而執著。
米莉亞詭異的扯了扯唇角,她的手掌突然覆蓋了蕭玉風的頭顱,一陣波動閃耀。蕭玉風尚不及做出應對,只覺身體一輕,眼前一黑,軟軟的倒在地上。
四周的侍衛婢女仿若未見,呆呆的站在原地,仔細看去發現,他們的表情仿佛一尊沒有生氣的人偶。
將蕭玉風抱起,米莉亞朝著遠離她寢宮的地方而去。眼前是一處荒廢的宮殿,宮殿斷壁殘垣,雜草叢生。帶著蕭玉風進入宮殿,宮殿中灰塵飄揚。米莉亞徑直走進大殿,仿佛猶如在自家那般熟稔。模了模大殿中央的塑像手中的圓球,一陣齒輪磨動的轟鳴在地下響起。一扇漆黑的大門為他開啟,走進地道。兩旁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色澤。地道有些長,他走了許久才走到盡頭。
盡頭是一間石室,石室中有一張床,他將蕭玉風放到床上,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里。
剛剛踏出石室,身後傳來一陣異動。
她驚愕的回過頭,那里站著一個男人,是她絕對想不到的男人。
蕭極天靜靜的站在米莉亞跟前,冷漠的眼眸微微上挑,一分不屑,九分殺氣。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慌忙的想要將石室關上,她急忙轉身去按圓球。可惜,蕭極天的動作比她更快,一掌將她轟出大殿。早已等候在門外的侍衛將米莉亞團團包圍。
蕭極天看也不看身後被他打得吐血的米莉亞,焦急的沖進石室。急促的腳步聲在石室中回蕩,他離目標越近,心就越發膽怯。當見到躺在石室中安然無恙的蕭玉風時,他情不自禁的笑了。
溫柔的笑,直達心底。
緊緊的抱著蕭玉風,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他的寶貝,毫發無損,安然無恙。
蕭玉風舒適的睜開雙眼,望著拂動的紗簾,記憶回籠,他急忙坐起身。四周熟悉的擺設證明他還在自己的寢宮中,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做夢?
一旁有只手臂纏繞上來,他驚愕的回頭,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蕭極天的懷中。臉頰不受控制的染上一抹紅暈,他揮開蕭極天攀上來的手臂,跳下床,指著蕭極天︰「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蕭極天戲謔的看著驚慌失措的寶貝,舌忝了舌忝唇角,勾魂的眼眸輕輕一挑,萬種風情。蕭玉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如擂鼓。
「呵……寶貝,過來。」
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發現今天的蕭極天有些反常。仔細的打量了他一會兒,蕭玉風忍不住皺眉︰「你今天吃多了?」
疑問的口氣讓蕭極天極度不爽,郁悶的皺緊眉頭,他哭笑不得。什麼叫吃多了?難得露出真性情,卻讓蕭玉風一句吃多了給打回原形。翻身坐起,蕭極天一把抱住蕭玉風,將他禁錮在懷中。頭用力的蹭了蹭蕭玉風的發旋,直到懷中的人兒不滿的抗議。
「住手!放開我啦!」
「獵物還未入月復……唔……」
害怕他說些肉麻的話,蕭玉風急忙用嘴堵住蕭極天的紅唇。
蕭極天心底一陣歡喜,難得寶貝投懷送抱,他得好好享受一番。
花開花落幾春風,一朝傾目只識君。
躺在床上,他發現圍繞在他身邊的侍衛多了起來,而且個個神力高深。難道那天發生的一切並不是他做夢?難得起了個早,他梳洗完畢,打算去向母親問安。走出宮門,卻被侍衛攔住了去路。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我只是要去見一見我的母親而已,連這也不行嗎?」。蕭玉風見侍衛委屈的看著自己,無奈只得回屋,等待蕭極天早朝完畢回來問個清楚明白。
將自己狠狠的摔到床上,他輾轉反側,無聊的他只得修習神力。實力早已到達巔峰,他無奈只得不斷的熟稔自己的神力,周而復始,循環往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