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的動作驚動不小,就在嚴嵐帶兵援救之際,曹操也有所行動。其實赤壁的敗北只不過上了他一點兒皮毛而已,很快便可以整裝待發進攻西川。正在曹操討論出兵時,一個小兵來報,「稟丞相,郭大人他……」
「嗯?奉孝如何?快說!」曹操停下手中的筆,抬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兵。
「大人,大人他快不行了。」說完,小兵對曹操磕著頭,擔心他一個不小心丟了腦袋。
「什麼!」曹操立刻放下手中的筆,「子桓,立刻備車。你與我一道去。」
「是!」身邊的曹丕領命轉身離去。報信的小兵也戰戰兢兢的退出門外。
「奉孝……」曹操喃喃自語,「若非你病重,三江口之戰孤必不會敗。如今你又……唉,你不能離孤而去啊。」
郭嘉本來身體就不好,加上生活無規律且不算檢點,一點點小病痛便可足以要他的命。為了保住他的性命,曹操找來華佗為他醫治,但病情時好時壞。算到今天,他已經持續咳血半年,身體消瘦如同枯骨,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氣。
「汝不是神醫嗎?為何如此之久還醫不好他的病?」曹操焦躁的在房中走來走去,距離上次來郭府看望不過五天功夫,人就變成這樣,讓他大為惱火。
華佗跪在地上並沒有畏懼之色,十分的平靜,似乎早已知道這樣的結果。「丞相,大人之疾到如今已無藥可醫。」
「無藥可醫?當初汝可是信誓旦旦的說可藥到病除。怎到現在說無藥可醫?豈敢欺騙孤!」曹操氣憤的把茶杯摔在地上,發出很大的響聲,屋里的僕人紛紛跪倒在地上磕頭。曹丕在一旁冷冷的看著,一言不發。
華佗不慌不忙的拱手,「丞相,當初我開出藥方後叮嚀囑咐,服藥後無論如何不可飲酒。未知大人盡然在床下藏酒,每日深夜豪飲。服下去的藥效不但被解,且與酒混合成了劇毒之物。如今已無藥克制其毒性,病入骨髓,無藥可醫。」
「嗯?」曹操想了想,轉向身邊郭嘉的家僕,「可有其事?」
那個家僕嚇得不停磕頭,顫抖的連連稱是。
曹操嘆了口氣,「人稱汝神醫,應該有辦法醫治。」雖然語氣上緩和了些,但是言詞中始終有一種讓人不可拒絕的壓迫感。
「……」華佗跪著不做聲,眼神漠然的望著前方桌角,仿佛現在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屋里其他的僕人則跪著地上瑟瑟發抖,嚇得不敢做聲,頭也不敢抬鼻子幾乎貼到了地上。房中一片寂靜。
曹操突然伸手拔出曹丕的佩劍,疾步走到華佗面前,把劍架在華佗肩上劍鋒對著他的脖子。「倘若郭奉孝死了,汝亦當陪葬!」
「……」華佗依然不做聲。
「汝以為孤下不了手嗎?」。曹操冷笑著手腕向下壓,冰涼的劍鋒接觸到華佗的皮膚,他的身體只是自然的抖動一下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這樣的表現激怒了曹操,「哼!」為了曹沖,華佗萬萬不能死。就在他揮劍即將刺向華佗之時,腦海中突然回響起這句話。當啷!手中的劍滑落下來掉到了地上。
眾人詫異的看著曹操。
「父親?」曹丕眼中透著不解,按道理華佗是一定會死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在關鍵時刻自己的父親卻停住了。
「他那時就說了這樣的話……難不成他能預知未來之事?……為什麼會這樣……」曹操緩緩地退後跌坐在坐墊上,神情恍惚自言自語著。
「他?父親,他是何人?說了什麼話?」曹丕一頭霧水。
曹操搖搖頭,「嗯……華佗,既然汝醫治不了那不必留在此地。來人,將華佗關進大牢听候發落。」
門外的侍衛應聲將華佗架著拖了出去。曹丕看著他反常的父親,但又磋磨不出其心思,內心焦急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被克制得很好。這時內室的婢女走出來報告曹操,「稟丞相,大人他醒了……」
「嗯?好,好。去看看他。」說著兩人急忙朝內室走去。
病床上的郭嘉毫無氣力,見到曹操來有些激動,雙手不住的抖著。曹操上前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拍著安撫。兩人多年的交往早已有了默契,即使不說一句話,心里也知道對方的想法。曹操眼中的關切略帶責備,讓郭嘉感動不已眼眶濕潤。「奉孝好好養病,孤定為奉孝請來名醫醫治……」
郭嘉淒苦的笑笑,「……丞相,嘉這是……自找的啊……與,與華佗大夫無關……嘉,嘉……愧對丞……丞相厚愛……」他想坐起來,不過被曹操阻止了。
「奉孝為孤獻出一生,何來愧對之言。」曹操握緊他的手,「奉孝且寬心,等孤尋來名醫去除汝之病痛。好好保重。」說完放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丞相!」郭嘉使出僅有的氣力,「昔日……昔日的劉備與嚴嵐……今,今已成勢……貿然除之定會使丞相成為眾矢之的……丞相只能將其壓制……丞相,丞相……」由于過于激動,他整個人從床上翻下來跌落在地上。
曹操身體反射性的想回頭,但他忍住了,沒有再看向郭嘉。一旁的曹丕看在眼里,不過臉上並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有婢女急忙走上前扶住郭嘉搖搖欲墜的身體,「丞……丞相……」
「奉孝保重。」曹操說完毅然的離開了房間,曹丕默默地跟在身後。曹操知道,很有可能這次的相見會成為訣別,但是他卻不能有任何情緒的表現。也許別人會說他心狠,但他並不在乎。
同盟軍營地。
「姐姐?姐姐!」孫仁有些不耐煩的嚷嚷。
嚴嵐猛然回過神,對孫仁笑笑,「怎麼了?」
「你剛才有沒有認真听我講話?我都叫了你好多聲。」孫大小姐就是討厭被人忽視。
「抱歉,剛才我突然想到了些事情,所以發了一下呆。」嚴嵐搖搖頭說道。她走出帳篷,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星空。孫仁也跟著走出帳篷,「在想什麼呢?真是的,你又在發呆了。」
突然之間內心產生一絲波動,讓嚴嵐感到了不自在的一陣惆悵。腦海中浮現起了當時在徐州城門前,短暫相識的郭嘉的臉。據探報郭嘉正重病中,想來他已大限將至。如果他活得久的話,說不定會是自己最可怕的敵人。「為什麼這個時候會想到他?」嚴嵐輕輕甩甩頭,想把這種不安的思緒甩出去。
「哎呀!是掃帚星!」孫仁大聲喊著。嚴嵐抬頭看天空,果然一顆流星迅速的劃過天際消失在地平線上。「真不吉利!」孫仁嘟著嘴低聲說道。
「那不是什麼掃帚星。只是一顆普通的流星而已。」嚴嵐不在意的笑笑說,「天上的星星掉下來與大氣摩擦而產生亮光罷了,只是自然現象,怎麼會不吉利呢?」
「天上的星星掉下來?」孫仁一臉的不解,「那就是說有神仙在天地之間來來去去咯?」
「……」嚴嵐愣一下敗給孫仁天真的想法,「唉,嗯,也許吧。也許是哪個神仙從天上下來,或是從人間回到天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