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嵐初次身穿女裝時為了暗訪東吳時掩飾身份的一種策略。那時關羽也是見過的,所以在此見她如此,便能一眼就認出來。「此次莫非又有特殊任務?」關羽模了模自己的美須如此想著。礙于這一點,他不好在秀兒面前公開嚴嵐身份。
可是,嚴嵐看秀兒的目光卻讓他不得不介懷。嚴嵐不僅熟知秀兒的事,而且對秀兒的仰慕之情是顯而易見的。不了解情況的秀兒對嚴嵐是由最初的戒備逐漸轉為親近。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和他人親切的交談,心里多少有些疙疙瘩瘩。于是急切的站出來……
就這樣,嚴嵐和趙雲難得的一次約會被中斷了。
趙雲帶著關羽夫婦回驛館,而她必須趁著天還沒完全黑時偷偷溜回府邸。後院有個小柴房,正好適合換衣服。嚴嵐才進正屋的院子便于小蘭撞了個正著,只見她手握著劍,一副緊張戒備的狀態。「殿下為何從外面進來?」
「呃,我有事臨時外出一下。」嚴嵐干笑著打哈哈,「小蘭,你怎麼了?這麼慌張的樣子。」
小蘭伸出頭向院子外面望望,然後看著她,「殿下路上沒踫到什麼人吧?」
「沒有啊。怎麼了?」
「剛才侍衛兵說,有個可疑的藍衣婦人在府外徘徊,接著突然失了蹤影。我擔心有刺客,想到處搜搜看。之前還當殿下在屋里呢。」小蘭一邊說,一邊警惕的眼神東瞄西瞄。
藍衣婦人?哪個豬頭看到的?她有老到婦人的級別嗎?都說女人很介意自己的年齡,她當然也不例外。「想必只是路過罷了。若是小蘭不放心,可交代一下各部守衛加強防範便是。不要太興師動眾,侵擾了他人。」嚴嵐忍著火氣說道。
小蘭听了感覺有理,點了點頭向她抱拳行個禮,「如此我立刻去安排。殿下還需小心,倘若遇到可疑的婦人就立刻喚我們。」說完急匆匆的走了。
嚴嵐額上青筋爆出,指節咯咯作響。「下次出門前一定要先看黃歷。」她自言自語的說道。
關羽和張飛代表劉備來成都拜訪,獨留劉備一人守荊州。十余日後兩人思念劉備,便決意返回,臨行前嚴嵐來城門口送行。
听說川中四季如春風景宜人,其中有不少奇境,兩人都帶了家眷前來游玩。因為張飛妻夏侯夫人以身懷六甲不方便出行,他的兒女都跟來。關羽正妻胡夫人遠在娘家鄉下修養,身邊獨有側室秀兒和三個兒子。
嚴嵐不是第一次見關羽的養子關平,每次見他都感覺他越來越像關羽了。不是長相,而是氣質。凡事都刻意的去模仿關羽,時時刻刻都以他來標榜自己。看著這個熱血小子,嚴嵐心里不由的感嘆,不知道自己改變的歷史中,他的命運是否能夠有所轉機。
秀兒頭戴著帶有白紗的帽子,不是為了遮擋臉上的疤痕,只是一種禮儀,已婚的婦人是不能在外人面前隨意露出容顏的。讓嚴嵐感興趣的,是站在身邊緊緊抱住她大腿的小男孩。孩子眼神有些好奇不安,皺著眉頭盯著在場所有他不認識的人。男孩頭頂扎著兩個發髻,就像頭上頂著兩個包包可愛極了。在其中的一個發髻上插著一朵粉色的小花,尤其引起嚴嵐的注意。秀兒見了便笑著說,「這孩子,也不知從哪兒摘到的花兒,非要戴著頭上不可。真是拿他沒辦法。」
「嗯……莫非他叫關索?」嚴嵐沒多想的月兌口而出。
秀兒愣了一下,接著說,「是長生說的嗎?可惜索兒他……」見她欲言又止,嚴嵐心里依然明了。因為他是庶出,在家中基本是沒有地位的。外人只知道關羽有子關平、關興,卻不知還有關索。
「索兒,好好學本領哦。將來當個小英雄讓別人瞧瞧。」嚴嵐俯笑著對他說。
關索又向母親身後靠了靠,眨巴眨巴眼楮偷偷看著她。秀兒愛憐的撫模著他的頭,低下頭看著他。「只要將來他能平安的長大,別的秀兒不敢奢求……」聲音雖然很小,但嚴嵐還是听得很清楚。
看著他們遠走的背影,嚴嵐心中不免有些傷感。也許是受到了秀兒的影響,想到了自己的媽媽。
她還記得很清楚,在病床前,媽媽憔悴卻帶著微笑的臉。「你長大了,要學著照顧自己。不必傷心,媽媽離開你是遲早的事。」思緒把她拉回到了十三歲那年的夏天,媽媽溫柔的聲音仿佛就回響在耳邊,那麼的親切……
正因為如此,她無法原諒父親的無情。即便是媽媽病危,想見他最後一面時。他卻為了工作……
葬禮那天,他跪在了女兒的面前,請求原諒。
「我報考了有寄宿的學校,他們已經向我保證了獎學金的事。我會照顧自己,我不再需要你,你可以不用再見到我了。」少女心灰意冷,淡淡的向面前的男人說著,卻不看他一眼。抱著母親的骨灰盒,越過他身邊,難過但已流不出眼淚。
「婧?」
「啊?」嚴嵐回過神來。眾人都已離開,只有趙雲在身邊關切的看著她。她眼中透著濃濃的哀傷,讓他心中感到隱隱的痛。
「怎麼了?為何突然如此傷心?」
嚴嵐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母親。」
「嗯……曾听軍師夫人提過。」趙雲拉起她的手,「她單獨撫養你,病重時想見你父親一面……婧你去求他,可是他……」手漸漸握緊,只想驅散她手中的冰冷,「那些都已過去,雲以為,你母親一定不想你如此傷心。而且,婧並非獨自一人啊。大家都會陪著你身邊。」
嚴嵐微微點頭。她上前一步,把頭靠在趙雲胸前,「求你,別像他那樣拋棄我……」
就在她靠上來時,趙雲身體僵直了一下。在听到她那帶著沙啞的話語,他心疼的擁著她肩膀,「嗯,雲答應你。」
「師父,還不能站起來嗎?」。彎曲著腿蹲在窗沿下,姜維和諸葛亮彎著腰小步的向前移動著。
諸葛亮慢慢的回頭,食指放在嘴邊,「噓!伯約再忍一忍,階梯就在前面二十三步處。」
原本送完關羽和張飛後,他們已經回到殿上。怎知姜維大意,把新到的文書遺忘在城樓上,于是諸葛亮陪同他一起回來拿。他們匆匆跑上城樓剛要進門,突然瞥見屋內相擁的兩人……
文書暫時是拿不了了,不過要離開也是個問題。窗戶已然打開,貿然經過只會驚動屋內的兩人。為了避免尷尬,諸葛亮決定——貓著腰走過去。
「二十三步?那是平時的步子,現在這樣走,怕是有四十六步吧?」姜維苦著臉說道。
諸葛亮一手扶著腰,瞪他一眼。姜維老實的閉嘴,乖乖的跟在他身後慢慢的挪動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