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跪拜在殿前,劉備雙手顫抖的捧著劉協的書函,而嚴嵐一臉無奈的托著腮幫子看著劉備。
劉協一家是找著了,可是人家甘願下半輩子只當農民,怎麼也不願意到成都投奔劉備。難得劉備一听得到了劉協的消息,撇下另外兩個兄弟不顧一切的跑到成都來。
「你可見到賢佷本人?」劉備嘆息一聲小心的將書函折疊好,看著馬良問道。
馬良點頭,「是。此信也是我看著他寫下的。」想到此處,他十分愧疚的看向嚴嵐。他知道,當初嚴嵐選擇由他和太史慈去找劉協,就是看中他的唇舌之能。沒想到劉協如此固執,任憑他如何游說劉協依舊不為所動。不能勉強又不敢強迫,最後不得已還以死相逼,直到最後劉協才願給劉備寫信表心意。
「事已至此季常實在辛苦,你先回去休息。」嚴嵐安慰說道。
果不其然,馬良走後劉備便開始哭啼,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可惡曹氏百般迫害,以致賢佷心生膽怯不敢離開魏國。」
嚴嵐看著他的模樣就搖頭,「可如今曹操和曹丕都死了,魏國由曹沖即位,況且他退還帝位自貶為王。他身為前朝之帝並沒有害怕的道理,正如他信中所述失了志向無心還朝。玄德兄,我看還是不要勉強的好,如果你不放心……不如你親自去一趟洛陽。」由于曹沖主動修書與蜀休戰和好,她這邊必須派一個人回訪,此時不正有個合適的人選嗎。不過她也擔心,劉備與曹氏的締結很深,怕對曹沖也恨屋及烏。
孫乾立刻上前請命,「殿下此言甚是,乾願陪同玄德公同去。一來一探魏國虛實,二來可保玄德公叔佷相聚。」與劉備相處那麼久他也很了解,有時候劉備過于感情用事,一旦行差踏錯恐怕會誤事。
「那就有勞公佑先生了。」有孫乾跟著,嚴嵐放心不少。雖然孫乾身體老邁,但是思維還是非常靈活的,加上劉備對他懷有敬意應該會听他的話。
嚴嵐是相信曹沖的,可是蜀國內部人士並不這麼認為。無奈,她只能派一位得力的護衛跟隨。本來最信得過的人應該是趙雲,不過他對曹沖似乎很感冒。大概因為那些書信吧,嚴嵐忍不住嘆口氣。答應與曹沖通信只是當時的權益之舉,不想曹沖當了真。自從被曹丕軟禁,他內心越發的苦悶,平均每月都有兩封信發來成都,直到環夫人去世無法以夫人要寫信回娘家為藉口才終止。雖然嚴嵐並未回過其中任何一封信,但這信還是源源不斷的送來。
她輕輕的打開書櫃,看著整齊放置用絹布寫著的信發愁。每封信上都寫著「嵐姑娘親啟」,她在猜想曹沖是不是知道蜀王與當年那個嵐姑娘有關,要不怎麼總是把信送來王府。除了頭兩封她拆開來看了,後面的都沒有看過,應該說是不敢看。估計所有書信的內容都差不多,只寫一首詩,一首情詩。
趙雲雖然不過問她與什麼人交往,但是卻很介意有什麼人對她非常上心,就算是女孩子也會不高興。有幾次太尉侍郎他們帶著自己的女兒來王府做客,他都會惡狠狠的瞪那些女孩一眼,直到人家被他莫名其妙的瞪哭了。
「子龍,她們都是些女兒家,不會傷我分毫。別像看刺客似的,她們會害怕。」
「那些女子看你的神情如同盯著獵物一般,比刺客更為凶險。若不提防怕是早就撲上來了。」趙雲斬釘截鐵的說道。
唉……嚴嵐再次嘆氣。說實在的,其實她比趙雲更緊張。她最擔心的是有哪個姑娘看上的是趙雲,而不是她。畢竟看起來真正的男子漢是他才對嘛。她感覺到,如果趙雲官位高一些,上門提親的人一定是一群一群的。
「殿下,你在忙嗎?」。曹蘭輕輕的敲門。
嚴嵐立刻關上書櫃的門,「沒有,你進來吧。」
曹蘭走進書房,手里遞上來一封信。嚴嵐皺起眉頭,「啊?莫非是……」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到。不,應該是想到曹沖,曹沖到。
「呵,不是。寫明是給蜀王殿下的。」曹蘭笑著說道。
「哦,那就好。」她尷尬的干笑幾聲,「是密信呀。還是由倉舒的死士帶過來的吧。」
「是,他還在屋外等著你回信呢。」曹蘭點點頭,把信交給嚴嵐後就麻利的鋪上絹布磨起墨來。
嚴嵐小心打開密信,看著看著眉頭緊鎖,「奇怪……東吳屢次侵犯魏國邊境,已攻佔五郡?」
「東吳?那公子有沒有危險?」曹蘭擔心的問道。雖然她人在蜀國,可是畢竟是曹氏血脈血濃于水,擔心曹沖是很自然的。
「暫時無事。」她寬慰曹蘭道。「太奇怪了。倉舒已經退了帝位,吳國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我們現在已經不存在討伐魏國的理由了……」
「公子還說了什麼?」
嚴嵐放下手中的信,「他想問問我的意思,希望我不要輕易挑起戰爭。」
「一定不會的!」曹蘭忍不住大聲說道,「對不對,殿下?」她滿懷期望的看著嚴嵐。
「嗯,我不會,也不想發生戰爭。」嚴嵐拍拍曹蘭的肩膀正視的看著她,「只是曹氏與他人積怨太深,我怕有很多人不會放過曹氏啊。」吳國對魏國動武其實是必然的事,只是這發展得也太快,太突然了。況且還是曹沖為魏王呢。
「那……那該怎麼辦?」曹蘭很想求嚴嵐幫助曹沖,可是她不敢奢求,嚴嵐對她的恩情都已經無法償還了。
嚴嵐靜靜的坐著思考,雖然她明白曹蘭的擔心,可是卻沒有什麼頭緒。
屋外的天空忽然一陣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侍婢們忙著跑來跑去關窗關門。
「將軍,發生何事?為何如此模樣?」屋外侍衛驚慌的喊著,打斷了嚴嵐的沉思。她急忙放下手中的筆走到門口,「什麼人來了?」一掀開簾子嚇了她一跳。
是關羽。一臉狼狽發髻散亂,身上的戰袍污濁不堪,青龍偃月橫放在身前就這樣跪著。在他身後同樣跪著的是張飛,同樣的狼狽,戰袍上還看得到大片的血漬。
「怎麼了?」嚴嵐著實被這樣的陣勢給嚇住了。
「稟殿下,關將軍和張將軍執意闖入,屬下攔不住……」侍衛急忙跪下說道。
「請殿下賜罪!」關羽向她磕著頭大喊一聲,張飛連忙跟著一起磕頭。
嚴嵐不明所以,立刻上前攙扶。可惜關羽力氣實在太大,怎麼也扶不動。「將軍慢慢說話,不必如此。」
關羽全身顫抖泣不成聲,「關某愚昧無能……荊州……荊州失守……」
「什麼!」嚴嵐怔住了。
劉備才走五天,才五天……雨水順勢打在嚴嵐的臉上,「真是諷刺啊,我不該拆散他們這對活寶三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