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跑上來的是沐玄恩,他的白袍一揚,疾步跑進藍凌昕的房間。「昕兒昕兒……你醒醒!」
躺在床榻上的人兒冷汗直冒,幾度掙扎著,看起來異常痛苦,冷風陣陣襲來,藍凌昕打著顫,難受地在床榻上滾來滾去。
沐玄恩立即跑上來坐在她的身邊,他此時不知所措,眼睜睜地看著她如此痛苦地在昏睡中掙扎著,除了緊緊地抱住她之外,什麼也做不到。
他不後悔,從不後悔自己愛上她,即使她已經愛上了其他人,到最終不會屬于他,這樣也無所謂!
他願意為她從此乘風破浪,願意為她承受所有的痛楚,他只望她能從此無痛、幸福快樂地活著,即使守候在她身邊的人不可能是他……
「昕兒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他將她抱起,抱得緊緊的。光彩熠熠的眼眸中滿載著柔情和憐愛。
藍凌昕這株搖擺不定的蘆葦,終于在他的懷抱中安定了下來。這個懷抱好溫暖,但是卻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她要等待的那個懷抱。
「軒……我好痛苦,我不想死,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她緊拽著他的衣服,仿佛同時也在安撫著自己脆弱的內心。
她討厭這種煎熬的感覺,她不像其他的女人的一樣傻傻地等待著愛人的歸來。她知道這世上有一句話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知道她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心情?
她可以等他等到廢寢忘食,但是卻不可以為了等他而忘記了當初愛他的那種心情。她每次想要抓住這個希望的時候,夢一醒,希望也就跟著消失了!
掙扎了許久,屋內的燭光一閃,兩個看似年邁的身影映在潔白的牆壁上。藍世梵攜帶著太醫匆匆地跑到床邊,沐玄恩一臉尷尬,急忙把藍凌昕放回床榻上,順便蓋好被子。
藍世梵焦急萬分,當他看見皇上抱著昕兒進門的時候,他真是被嚇壞了!幸好他的女兒好福氣,居然遇到了皇上,要不然現在小命就沒了。
他把太醫帶到藍凌昕跟前,藍凌昕躺在床上極不安分,太醫先是撥開她的眼皮瞧了瞧,又用手探了她的額頭,最後才拿起她的小手替她把脈。
太醫捏了一把汗,探清楚情況之後,便向沐玄恩回稟。「回皇上,藍小姐是受到了極大的風寒,再加上小姐這幾日心情郁結,以致渾身發熱、汗流不止。若不將此心結打開,恐怕不日便會有性命之危。容老臣去配幾帖安神退熱的藥,服下後很快便會醒來了!」
「寶兒,快隨太醫去拿藥。」藍世梵揚了揚衣袖,寶兒回答了一聲「是」便隨著太醫出去了。
藍世梵高懸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他跟鐘伊璇就這麼一個女兒,鐘伊璇自從那日葬身于火海,這孩子便成了他唯一的希望,她從小便養尊處優,類似今日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著。
「老臣多謝皇上相助,臣女能得皇上相救實在萬幸。」
哪里是藍凌昕萬幸,遇見她才是沐玄恩的萬幸,他天之驕子,一生下來便是當太子的命,若他能早些認識她,這結果會不會就不是今日的局面?
「宰相大人不必言謝,作為萬民景仰的天子,任何一個子民受難都是朕的責任!」
說完,兩人都坐下來聊著政事。夜已深,寶兒敲了敲門,端著煎好的藥進來,他們看著藍凌昕喝下藥這才放下心來。
不一會兒,藍凌昕撲閃著翹翹的睫毛,緩緩地睜開眼來。她拍打著酸痛的身子,看見桌子前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爹,另一個背對著她。但是身影有點像沐宸軒。
她微微張開干裂的嘴唇,朝兩人一叫。「爹……女兒有話要說,您能不能先退下?」
「乖女兒你醒了便好,爹這便離開。」藍世梵見她醒來了,憐愛地拍了拍她的小手後便帶門而出。
目送藍世梵離開後,藍凌昕推開被子從床榻上下來,她有些猶豫,但是最後還是跑上前環住了他的腰,把頭貼在他的背上。
「軒……」她好想他,她有很多很多話想要對他說,她要對他說出自己的心意,然後永遠呆在他的身邊。
「看來藍小姐還沒有痊愈,不然怎麼連自己的丈夫都認錯了?」沐玄恩放開她然後轉過身來,在他面前的人兒臉上有點氣色,失望的眼眸中透著一絲驚訝。
「你……你是?」藍凌昕驀然縮回手,跳開他兩米的距離後,一臉尷尬地低著頭。「你是……皇上?!」
她方才驚異地看到,這是一張不輸于沐宸軒的俊臉,眼眸仿佛一潭平靜的湖水,優雅而顯得沉穩。「抱歉,方才實在是失禮了,既然皇上在此,表明昕兒落水是皇上所救,昕兒在此多謝皇上救命之恩!」
「方才你爹已經言謝過了,藍小姐別太客氣。除了落水,你可記得些其他的事兒?」服過藥後的藍凌昕看起來精神了不少,沐玄恩實在在意她主動獻上的一吻,萬一她還記得這事兒,日後見面關系又得生疏了。
未料藍凌昕一臉迷惑,她落水暈倒之後究竟發生過什麼都不記得了。「皇上,是不是昕兒醉酒後做了些什麼失禮的事情?那都是酒後胡來、胡言亂語的,請皇上千萬不要相信!」
「藍小姐並沒有做任何失禮的事情來,太醫說你只是受到了風寒,過些日子才會好。」沐玄恩勉強扯出一抹笑意,不記得也好,至少她對自己並不反感。
寧靜的夜,不知不覺已漸漸淹沒了他所有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