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敲打在耳畔,雲風月感覺自己心如擂鼓,渾身升起了一種燥熱的感覺。她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是瑪麗蘇文,人家不是因為你是你!冷靜要冷靜!如此反復幾遍,她果然眼楮清明了許多,才微笑對著高大的男人道︰「既如此,我會吩咐下去的。」說著從丫鬟那里接過一個代表雲府身份的牌子交給男人,「你帶著這個牌子去東井大街的雲府找門房即可。」說罷也不等男人回答,就匆忙上了馬車。
男人在她身後眯起了眼楮,莞爾一笑,挑起已經空了的籮筐朝著南大門走去。
當夜回去,曲流觴果然被雲之崖「教訓」得很慘,雲風月早已在同母親一起回府之際,果斷地拋下了胡言亂語的母親,裝累回屋休息了。
秋風起,落葉黃
人生何妨如夢去
恣意瀟灑伴歌唱
雲風月覺得這樣悠閑的日子也不錯,每日和母親嘮嘮嗑,調戲調戲自家母親,也不用管故事劇情如何,只是一些事情她還是避不開的。
「小姐,三皇子來信了。」雲紅手上拿著一份信,俏生生地立在門邊,神情委婉而莊嚴,像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兒。
「三皇子的信?」雲風月在腦袋里搜刮了半天,才終于找到有關三皇子的信息︰三皇子,名陳慕言,越國前皇後的嫡子,溫文儒雅,胸懷經略,他是雲風月第一個招惹的男人,不過此時正受西蜀、南連、西夏、東吳四國的圍攻,三皇子以及祁大將軍都出去打戰去了,在他們出發之前,雲風月甚至動用了自己產業的三分之一為其做軍備。而越國的制勝之法也在雲風月這里,越國曾經有預言,越國開國百年之際,天下蒼生必有難,惟有一人可解,此人,乃絕子,人中龍鳳,百年之時,長成之時。
雲風月當初看到這一段時,身上雞皮疙瘩直冒,只是現在此人物換成了自己,她已經沒有這種心情了,話說前面大半段文章,前身就已經讓別人相信了其就是這個女子,人家如何能不找上你?
此時看來已經發展到三皇子送信,雲風月擔憂上戰場,從而扭轉乾坤的情節了。要問雲風月用的是什麼計謀?首先這是小白文,所以用的是美人計。那為什麼人家會上當,因為這是瑪麗蘇文,女主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
「拿來我看看。」雲風月伸出縴手,一份在信封上有菱形鑽花紋標記的信赫然在目。雲風月拆開來,幾行簡短的字歷歷在目︰
見信如唔。日日思念念歸期,盼吾妻安好。
雲風月月復誹,姐還不是你妻子呢!
「三皇子寫了什麼?」雲紅一臉期待地看著雲風月。
「沒什麼。」雲風月合上信,雲紅這話問得並不合身份,只是雲風月懶得計較。
雲紅沒看出雲風月對三皇子的不熱衷,給雲風月倒了一杯茶水,絮叨︰「三皇子這次面對四國圍攻,還是有些吃力的,听傳來的消息說,三皇子好幾次都陷入危難,幸好化險為夷了。祁大將軍也一樣,不過我們越國此次遭逢大難,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解圍?」
雲風月還真沒看出越國百姓因這次戰爭有什麼恐慌的,不過也可能因這里是都城的緣故,她也沒覺得氣氛的緊張,所以連她自己都快忘了這劇情的發展了。
雲紅說了半天,卻見雲風月沒什麼反應,雲紅有些焦急道︰「小姐難道你不著急嗎?」。
雲風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可是我著急有什麼用?」
雲紅憋著一張臉︰「可是……」
「可是什麼!」雲風月凌厲的目光射向她,「你是我的婢子還是他的婢子?」
雲紅心一顫,跪了下來︰「小姐,婢子無心冒犯。」她不懂以前小姐不是很喜歡三皇子的,這次為什麼連她提到也不願意,莫非小姐又變心了?而且小姐一向待她們頗為寬容,以前她取消小姐也沒事,怎麼這次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雲風月並非無緣無故,這幾個丫鬟放在她身邊她不放心,心虛也好,其他的也罷,總要打發出去,但是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打發人,借著這個事情才更有理由做下一步。
「罷了,起來吧。我以前不是說過我不喜歡動不動就下跪的。」雲風月緩了緩臉色,這句話是前身講得,「你們跟在我身邊有幾年了?」
「小姐,有五年了。」雲紅站起身恭敬道。
「哦?那你們也已經有二十了吧?」
「是的。」雲紅的腰彎得更低了,她幾乎預見雲風月接下來的話。
「說起來,娘親在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已經有了我了。這幾年我倒是耽誤了你們不少。」雲風月平淡道。
雲紅的腿有些發軟,但還是強裝鎮定道︰「婢子們原本就是小姐的人,哪有耽誤不耽誤一說,更何況小姐待婢子們情同姐妹,平時有好的都先緊著婢子們,婢子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有此等非分的想法。」
這雲紅算是幾個姐妹中最為鎮定的,心中雖有些猜疑,但是思緒卻很冷靜,這話讓雲風月找不出破綻。雲風月笑道︰「我也並非是覺得你們或許有怨而想起這件事情的,而是府上的丫鬟在你們這個年紀莫不是找了人配了的,也是娘親一提起,我才想起,我身邊還有七個丫鬟沒配人呢。」
「婢子們不走,願意一輩子服侍小姐!」「咚」地一聲雲紅和在外面的幾個姐妹全都跑進來跪了下來。
雲風月眼眶通紅,佯裝抹了抹眼淚︰「小姐我也舍不得你們,奈何這是雲府的規矩,若是我這個女兒也不給娘親一個面子,娘親管教下人如何服眾。」娘親,女兒對不起你,把你當靶子了。雲府的確有這個規矩,即丫鬟十八歲以後若是想留在雲府的就要配人,這還是雲之崖定下的,為了防止有不斷的丫頭來爬他的床。雲紅等人早已過了這個年紀了,不過當年曲流觴也和前身提過這件事情,前身覺得即使是丫鬟也要自由戀愛的,隱晦地問了這幾個丫頭幾句,人家說不願,她也就不說了。曲流觴和雲之崖不想因為這個事情和自己女兒鬧得太僵,也就不再提起了,而這幾個丫鬟一心就當自己是陪嫁丫頭的,甚至是未來姑爺的通房丫頭。
雲紅等人抽抽泣泣地哭了起來,美人落淚,讓花木為之動容,可惜雲風月屋中只有一個不解風情的主子,雲風月接著道︰「你們服侍了我那麼多年,我也已經習慣了你們,只是娘親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年紀也不小了,若就是這麼跟著我,永永遠遠孤孤單單一個人,以後連為你們養老送終的人也沒有,香火何以為續?你們若是擔心人選,也請安心,我和娘親都不會隨隨便便給你們配一個小廝的。」雲風月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為了她們著想。
幾位美人臉色白了白,跟著雲風月見識了不少俊男美女,她們怎麼會看得上府中平淡無奇的小廝,即使雲府的管家也及不上小姐的未婚夫婿的一二啊。想及此,幾位美人哭得更傷心了。
其實雲風月本著人道主義精神也不會給雲紅幾位挑差的人選的,這幾位雖然她瞧著心思重了些,但也畢竟是盡心盡力服侍前身和自己的。只是她沒有想到雲紅幾人是根本看不上自己挑選的人選的。
「小姐,婢子們願常伴小姐左右,小姐若是不同意的話,婢子們只能絞了頭發作姑子去了。」雲紫抽抽噎噎。
「是呀,小姐,難道是婢子們服侍的不好嗎?」。雲綠期期艾艾地問著。
喲,威脅姐呢,姐不怕!雲風月俯視著跪著的美人們道︰「小姐我不知你們是如何理解的,小姐我好心為你們安排未來的歸宿,你們竟然是這樣誤解我的!小姐我是如此地看重你們,在你們看來竟是狼心狗肺!」雲風月此時溫柔之音卻如地獄的召喚一般刻在了幾位丫頭的心上。淡淡的話語,嚴肅的強調,音調的起轉以及質問都像一把大錘子錘在雲紅等人的心頭,心又往下沉了沉。
幾人想著難道她們只能認命了?
雲風月的話馬上讓她們噤聲了,偌大的房間只听見粗重的呼吸聲,雲風月又緩下語氣來︰「其實你們不樂意也是正常的,以後當家做主為人婦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還不如一個人自由自在的。」雲紅幾人想著雲風月為什麼變化這麼大,為何想把她們打發出去,听到「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時候,還是認為這是以前的雲風月。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你們與我情同姐妹,我當然想留你們在身邊,只是留你們在雲府,就只能選擇配小廝,你們還不如離我遠些,還能有個好前程。」雲風月哀嘆了聲。她就是想告訴她們要麼配小廝,要麼離開雲府,只能二選一,沒有其他選擇。
雲紅幾人見事成定局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只得默默地低下頭應諾。其實這幾人如果真看重的是雲風月的話,一定會選擇留在雲府的,而且宰相面前七品官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事情雲風月辦得很迅速,由于剛才一番作為只是她的一時興起,她還要去向自己的娘親報備。雲紅是如何也不會料到這是一封信引發的災難的,不過說到底雲風月早就起了這個心思,這也是遲早的事情。
「娘親,女兒來看你了。」雲風月歪到曲流觴身上,她自己也挺驚訝自己和曲流觴的如此熟稔的。
「快過來快過來,你爹爹剛托人給我從番邦帶了一塊懷表,你看看這里面的針竟然會自己走動!」曲流觴正拿著一塊精致的懷表看著。雲風月怔了怔,在瑪麗蘇的世界里,出現什麼事物都應該淡定。
「真的很漂亮啊!」雲風月感嘆了下,「而且這東西也精巧,隨身帶著都方便。」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也用不著,就是拿著賞玩賞玩,倒是你爹爹每日忙得不知今年何夕的,我看他倒是需要這塊懷表。」
「娘親,說不定爹爹已經有了,就不用娘親擔這個心思了。」雲風月笑道。
「你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找娘親有事?」曲流觴這才疑惑問道,平時雲風月一般都在早膳前和晚膳前陪她,順便一起吃個飯,現在剛過日中,這丫頭愛睡午覺,怎麼會過來?
「女兒是有事情相商。」此話得到曲流觴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
「說吧,娘親听著呢。」
「娘親,我房中的雲紅等人我想娘親幫我看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配的,她們年紀也不小了,總不好耽誤在我這里。」
「你終于想通了?」曲流觴驚喜道,「沒事兒,這事就交給娘親吧,娘親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