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陸安言,看著這一幕,轉過頭去,心中一陣酸澀,但被他強自壓了下去,他從來都是在花叢中來回走動,便是這個樣貌,他的公子的名稱也是被定下了,卻是不想竟是有一天,他會為了一個女子如此委屈著自己,如此隱忍著自己,只因為他知道,這個女子如此強勢,若是他也是這般強勢的對待她,將會被她驅逐出她的世界,便是朋友都是做不得……
慢慢松開籬清,初子顏轉頭便是從營帳內走了出去,迎面便是看到了陸安藍,看到他臉額上的震驚和不可思議,而後便是了然,他緩步走了過來,看著一身白色紗衣的初子顏,上下打量一番,也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他笑道︰「果然,子初穿上女裝竟是如同仙子一般,幸而我原先便是不知,否則,怕也是要同安言那般了京華亂︰丑顏傾天下46章節。」
說著這句話,他一臉微笑的看著隨著初子顏走出來的陸安言,而陸安言听到此話也是出奇的沒有反駁,竟是笑道︰「也是幸好,否則兩兄弟爭奪之戰,我還是不忍的,但是若真的是這般,大哥便不要怨安言的寸步不讓了。」
陸安藍微微一怔,而後便是笑了,笑後卻是看著初子顏,認真的說道︰「安言原先確實是一個公子,但若他不是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也是做不到這些的。我知道子初便是要回京城去,但是,不知為何,總覺得子初應該不是那般輕易的便被段宿言娶到,到了那時,子初可以考慮一下安言,我做哥哥的便不再夸贊他了,想必他的什麼你也已經很是了解了。」
陸安言的眼神一軟,看著這個大哥,他從小便是有些看不起大哥的死板,但是他那爽朗的性子還是值得他欣賞的,如今,陸安藍的這些話,竟是說進了陸安言的心頭,讓他忽然便是覺得,以前發生的已經都無所謂了,眼前的男子,便是再固執,也是他的大哥,血脈相連,便是誰也改變不了這樣的事實。
但見兩人竟是在她面前說這些話,而後又听到陸安藍的話,初子顏竟是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能抬頭看著陸安藍笑道︰「借君吉言,可以不嫁段宿言。」
遠處的陸其望著這一處,看著從里面走出的初子顏,面上一怔,也是一片驚艷的神色,緩過神來,搖頭笑了笑,當初那個總喜歡與他胡言亂語的小丫頭竟是長成了這般花容月貌,若是初將軍知道的話,想來也是安心了。
緩步走向那處華麗的馬車,一路之上,震驚了太多的人,便是她冷冽的神色,眼中的光芒讓所有人都不敢上前說話,只剩下陸安言在她的身邊,陪她走過她將要走的地方,陪她一起離開這個呆了一年多的地方,陪她一起去那讓她傷心的地方。
路公公早便是在馬車前等候了,早已不耐煩了,只是不敢有所怠慢,便是從雲瀾淵的口中得知這個女子的名字的時候,他便是極具察言觀色的看到了雲瀾淵眼中的不舍,于是清楚的直到此女子定是有著一定的身份或者在雲瀾淵的心中有著不輕的地位,這般想著便是迎了上去。
「顏姑娘,早便為您準備好了馬車,若是有何需要只管喚小路子就是,這一路上有些漫長,若是顏姑娘覺得枯燥了,小路子是知道一些有趣的民間小傳聞的,還是可以為顏姑娘解解悶的。」
這般說著,便是為初子顏引著路,向馬車處走去,她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身後,遠處的人們紛紛站在那里,籬清也是站在那里看著她,他臉上的微笑一直都在,便如同他說的,他一直在她的身後。
沒有人知道,她看過去,看的是那個營帳之上站著的那個白衣男子,華淺。
不知為何,看到華淺,竟是讓她覺得再困難的事情也是沒有了什麼,就是這般凝視著,她忽然想到,若非那日在樹林看到的並非是爹爹,而是華淺的身影,華淺身上的氣質那般像爹爹,便是如此,當初的第一眼就從未對他產生過任何排斥感,淺淺一笑,轉身上了馬車。
半空中的風有點大,將他的衣角吹起,他負手站在那里,面無表情,這般的神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怎麼,舍不得?」
一聲溫和柔美卻是冷淡的聲音傳來,華淺沒有轉頭便是知道是誰,他看著那馬車慢慢遠去,這才回頭看著身後不遠的淺藍色衣衫的女子,「你要知道人只有一條命京華亂︰丑顏傾天下46章節。」
聞言,女子卻也看向了那遠去的馬車,笑道︰「我知道人只有一條命,生命比任何東西都要貴重,是以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換生命,所以,我若是願意為一個人失去生命,也是不需要他用什麼來換的,這便是我的選擇。」
看著她的側臉,擱任何一個男子都會因為她的美貌和氣質都會虔誠的俯身,只有華淺毫不在意,看著她便如同看著世間任何一人一般,听著她的話,他轉瞬間消失了身影,只留下一句話,「你莫要以為你可以左右她的命運。」
坐在馬車中,看著車中的華貴,上好的綢緞做成的墊子,柔軟異常,緩沖了馬車帶來的顛簸,一陣清香傳來,那馬車上竟是有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桌子,上面有一個香爐,里面的味道讓人產生不出一絲厭惡。
初子顏扭頭看向馬車外,那天色已經慢慢沉了下去,便是如同她的心情一般,沒有什麼波瀾,卻是對什麼再也提不起精神來,輕輕抬手撩起車窗簾子,那地面上的綠草慢慢的將要枯萎,那些花也早已敗落,看著看著,不知為何,她竟是淺淺的笑了。
雲安國,不知道有多九沒有回去過了,只是,此刻的她已然不是先前的身份,便是段宿言也是不知道她原先的身份,想到此,初子顏笑的更深了,樣貌已改,若是還能查出來,確實是要佩服他了。
這般想著,馬車便是停了下來,路公公自是窩在屬于他的馬車中,早有一個跟隨而來的朝中大臣走到了她的馬車前,「顏姑娘,天色已黑,就此扎營歇息,姑娘下來吃些吃食吧。」
聞言,初子顏慢慢垂下眸子,從馬車中出來,徑自跳了下去,抬頭便是看到了剛才說話的那位官員,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此人竟是朝中三品大臣李松,是右相正妻的親戚,自當上了官便是一直以右相馬首是瞻,說話圓滑,心計也是頗深,這三十出頭的年齡在朝上也是年輕一輩,卻是左右逢源,過的甚是滋潤。
卻是不知此次,雲瀾淵竟是派遣他來接她回京,雲瀾淵便是沒有想到,當初是左相推薦的她,而派遣右相的人來接她回去是一件極其錯誤的選擇嗎?想到此,初子顏輕輕笑了笑,如今的她只是一個待嫁入慶安國的女子,他是雲安國的皇帝,又有何理由為她想到這些,自嘲一笑,從李松的身邊走了過去。
李松也是一副無奈的神色,自從皇上將此事交與他之後,他便是開始頭疼了,他是名言支持右相的,而左相與右相雖是明里和睦相處,共同效力,但是暗里卻是斗的很歡。便是在這個動蕩的時期,他被皇上推到了風浪尖上,這讓他如何是好,對這個皇上明顯在意的女子是親近還是遠離,亦或是刁難……
便是這片刻的念想中,陸安言便是來到了初子顏的身側,看了一眼李松,不禁扯出一個諷刺的笑來,「李大人,你那佷子可是還在京城里橫行霸道?」
聞言,李松的神思立馬回歸,臉色有些畏寒,卻是對著陸安言低頭說道︰「多謝陸少將惦記,如今已經老實多了。」
陸安言卻是瞥了他一眼,轉而拉著初子顏向旁邊的一個帳篷中走去,邊走邊說道︰「日後不要與他走的近了,否則會惹禍上身。」
初子顏卻是轉頭看著他,一臉疑惑的問道︰「那你還得罪他。」
風有些微涼,將陸安言額角的發絲吹了起來,露出他的另一面,那冷硬的面容讓初子顏心中微微一凌,只听陸安言冷聲說道︰「我便是被他逼著來到了邊境帶兵打仗。」
仍是一面迷茫的初子顏看著他,問道︰「為何?」
陸安言帶著初子顏來到了營帳之內,里面空無一人,但是桌子上擺滿了菜肴,便是在這荒野里,伙食仍是這般好,看到這些,初子顏微微蹙眉,這些只懂得享受的官員如何知道在邊境,將士們的飯食比著這些差的不是一丁半點。
兩人坐在桌子旁邊,陸安言則是挑了挑眉,又是笑了笑,轉頭看著初子顏,笑道︰「在軍營里,子初也是沒有吃到什麼有營養的東西,如今可以補補身子了。」
微微點頭,拿起竹筷,初子顏輕輕挑上那些飯食,終是將筷子轉向了那些綠色,看到這些,陸安言則是有些微愣,看著她說道︰「子初不喜吃肉?」
初子顏卻是抬頭看著他,笑道︰「我更是喜歡吃安言做的菜。」
聞言,陸安言的臉色頓時一紅,轉過頭去,她竟是知道那些拿去的飯菜都是他親手做的,他從來都是不想讓她因著這些女子的事情而看低他,只是他不說,她竟是知道了……
只是,她說喜歡,那便好了。
抬頭看著她,輕聲問道︰「你如何知道是我做的?」
他的聲音有些輕,好似是一陣風吹過心頭,很是舒服,初子顏便是笑了,說道︰「每次你送來那些吃食,你的身上便是有著這些味道,而且,袖子處總是有著一道折痕,想來是將袖子挽了上去,做菜是怕打濕,你的腳下有些灰,那是被燒盡了的木柴灰,你的頭上……」
陸安言先前還是認真的听著,如今更是越來越驚訝了起來,隨後笑了,打斷她的話,「好了好了,子初便不需再說了,我竟是不知道有這麼多的破綻讓你捕捉到,確實佩服。」
聞言,初子顏卻是笑了,看著他促狹的模樣,更是覺得好笑,「嗯,很好吃,所以沒有說破。」
很好吃,所以沒有說破……
陸安言心中一顫,她是喜歡所以不想說破,是怕他會不再做給她嗎?想到此,心中有些悸動,抬頭便是說道︰「若是子初想吃,這一世也是可以為子初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