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子顏微微嘆息,看向外面的天空,那有些灰黑的藍色讓她心里竟是極其不舒服,陸安言坐的便是爹爹往日里喜歡坐的地方京華亂︰丑顏傾天下53章節。
再轉頭的時候便是發現陸安言已經坐在了她的對面,只見他低頭,望著手中的茶杯,說道︰「我不知道那個位置對子初來言是有什麼意義,只是,不想子初心里不痛快,只是一個位置而已,我坐哪里也是一樣的。」
他雖是這般說著,但是初子顏知道,他心里定是結了疙瘩,想來,如今不痛快的是他了,知道自己有些太過強迫他,初子顏緩緩露出一個笑來,起身便是坐到陸安言讓開的位置上,笑道︰「這里看日落確實是一個好地方,讓安言讓出座來,難不成這般小家子氣?」
听著她有些逾越的話語,陸安言終是笑了,抬頭望著初子顏那淡淡的笑意,不禁笑道︰「淘氣!」
聞言,初子顏又是一愣,「淘氣」這兩個字從來都是爹爹喜歡對她說的,從來都是爹爹那般無奈的口氣,卻是每次都讓她笑上兩天。
正猶自想著,初子顏眼神一凌,沒有抬頭,她敏感的察覺到旁邊不遠處桌子上的三個人正向此處走近。
她沒有去看,陸安言也是沒有去看,這是在雲安國,且是在京都,又是在如今如此多人的注視下,若是那三人有些不軌的企圖,想來也是沒有那個膽量。
段宿遷走在前面,他站定在初子顏的身側,高挑的身形俯視著她,嘴角露出一個輕佻的笑容,「想來公主長的極其好看,卻是為何帶著面紗,莫不是怕嚇到無辜的百姓?」
聞言,初子顏嘴角露出一絲笑來,她沒有抬頭,又是飲了一口茶水,轉頭看向陸安言,笑道︰「安言可是找好了客棧?」
想不到初子顏竟是問這些,陸安言不明所有,卻是無奈的看著她笑道︰「子初的這個突然的決定也太多突然了,若是說這個客棧找到沒有,子初難道不知道我如今是對你寸步不離的?」
微微挑眉,初子顏隨即笑道︰「幸好沒有去找客棧,否則別人的邀請,我們豈不是要浪費了銀兩。」
听到她的話,陸安言似是明白了一些,他輕輕一笑,轉頭看著身後的三個人,「你如今可是深陷敵國。」
他自是同段宿言說話,雖是保持著微笑,但是心中卻是極其痛恨眼前的這個男子,竟是要初子顏的出嫁來換的兩國的太平!
但見兩人竟是不理會他,段宿遷卻是沒有一點惱怒,他走到位置上便是坐了下來,便是這個動作讓初子顏向後躲了一下,眼前一個手影一晃而過。
初子顏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是她繼續低頭飲著茶水,「這手果然是快!」
沒有拿下初子顏的面紗,段宿遷微微嘆了一口氣,轉而笑道︰「這身形也是極快!」
段宿言也是緩緩坐了下來,桌子本是只有四個人可以坐,如今便是月川站在了原地,卻是沒有一絲突兀和尷尬。
初子顏轉頭望著月川,笑道︰「若是姑娘不介意,我邀姑娘共坐一處可好?」
聞言,月川轉頭看著段宿言,但見他點了點頭,這才輕聲說道︰「謝謝。」而後便是坐在了初子顏的身側。
初子顏望著月川和段宿言,心底里有了些計較,想來,月川是喜歡段宿言的,也是以他馬首是瞻,忽然想起在戰場上見到的那個在段宿言身側騎馬的女子,不禁莞爾,竟然是她!
段宿言拿起茶杯,轉頭看著陸安言,笑道︰「這是在雲安國,所以更應是安全至極了,這段時間,想來,就算是雲瀾淵知曉我在此地,也是不敢動我的。」
說到此,他扭頭看向初子顏,淺笑︰「若非是他同意你嫁給我,我也不會這般不遠千里來此,只是為了安心。」
聞言,初子顏轉頭看向他,輕笑道︰「怎麼?是怕我會跑嗎?」。
段宿言端著茶杯,靜靜的模樣著實有些吸引人,只听他淡淡的說道︰「那倒不至于,子初應是不會這般不為國家著想的,我只是怕在子初還未出嫁的這些日子會受到欺負。」
眼中一凌,頓時整個茶樓二樓都是有些寒冷,初子顏一臉的冷意,她飲著早已冷掉的茶水,冷聲說道︰「這你便不用擔心了京華亂︰丑顏傾天下53章節!」
他竟是怕她會在嫁給他之前將身子給了雲瀾淵!這讓她心頭大怒,爹爹曾教育過她,若是沒有出嫁,女孩子家的便不要那般隨便。當時的她還鄙視了爹爹一番,如今想來,眼中竟是有些酸澀。
感受到她的怒意,段宿言明顯一怔,她竟是如此在意,轉頭看著她,卻又見到她有些微紅的眼楮,心中一酸,輕聲說道︰「抱歉。」
明顯感到初子顏有些情緒失控的陸安言怔怔的看著她,除了上一次宣讀聖旨的時候,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激動,輕輕拿起茶壺為她添上茶水,笑道︰「子初,今日夜里我們是要住在哪里?」
收起心底的那份失落和酸痛,初子顏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怒氣壓了下去,抬頭時,眼中一片清明,好似剛才發生的那一切都只是眾人的一些錯覺,她轉眼看著段宿言,輕輕說道︰「太子難道在此地沒有落腳之地?」
月川心頭一緊,雙手也是緊握,難道她是想要與他們一起住嗎?這般想著,他抬頭看向段宿言,但見他眼底的那份欣喜,她心里一痛,咬了咬嘴唇,低頭看著杯中茶水,那茶葉有些散落,便如同她的心情一般,她從來不懂如何爭取,因為她只是被段宿言從街頭伸手牽回去的髒亂的小女孩。
「你叫什麼?」
「月川。」
「你可知道我是誰?」
「太子。」
「那你為何不怕?」
「因為,自從娘親死後,我便什麼也不怕了。」
……
轉頭望見月川的這番表情,段宿遷心頭一扯,有些疼痛,還記得當初帶她回宮的時候,他坐在馬車中,望著牆角處的她,轉頭看著段宿言,「哥哥,若是我帶一個人回宮,父皇是否會責怪與我。」
段宿言將手中的書本放下,望著這個比他小兩歲,緊緊七歲的弟弟,淺淺一笑,「宿遷才惹得父皇生氣,若是此次這番,定是會被父皇不允的。」
聞言,段宿遷低頭思索了片刻,終是抬頭鄭重的說道︰「可是哥哥,我想將那個小女孩帶回宮。」
听他的聲音,段宿言不禁一愣,從未見他這般鄭重且又嚴肅的說過話,隨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馬車剛剛走過一個小女孩的身側,段宿言終是轉頭看著他,問道︰「你當真想要她進宮?」
段宿遷明白段宿言是何意,若是想要她進宮,那只能夠留在段宿言的身邊,他轉頭看著那個女孩淡漠的眼神,她髒亂的頭發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面貌,他終是點頭,而後便是看到段宿言走下了馬車,來到了女孩的面前,兩個人說著一些話,還有女孩眼中頓時閃現出的一絲光亮,他忽然覺得,他與她已經是陌路……
段宿言抬頭望著初子顏,笑道︰「我在京都的東側,買下一個不大的宅子,定是非常歡迎子初的,只是,子初喚我宿言便是,這畢竟是雲安國,若是讓別人知道我是慶安國的太子,想來也是有些麻煩的。」
月川微微一笑,他的這番話其實只是一個借口,只是想要她喚他名字而已。
初子顏卻是抬頭看向陸安言,淺笑道︰「安言,如此便有地方住了。」
陸安言微微一愣,他余光看到她身側的月川,心頭微微嘆息,他不懂她的意思,但他可以做到的只是在她身邊好好保護她。
這茶水飲得時間竟是很長,但是大多都是並未說話,初子顏望著西邊落下去的太陽,心底里一陣失落,若是那些日子她可以好好的陪著爹爹,想來,也不會有如今的這般悔恨。
她情緒的低落好似感染了這里的所有人,紛紛沉默沒有說話,各自想著那些不為人知的心事,初子顏卻是在此時忽然轉頭望著段宿言,輕輕說道︰「我听說,雲安國最厲害的初將軍竟是叛國了,不知是真是假。」
聞言,段宿言手上一滯,而後抬頭望著她,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子初為何會如此問?」
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陸安言垂眸笑道︰「子初自在軍營里便是最仰慕初將軍,定是想要問清此事。」
淺淺一笑,段宿言望向月川,「月川,此事還是由你說吧。」
但見他忽然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月川心頭一陣緊張,但是遇到正事的她瞬間便是恢復了往日的風輕雲淡,望著一處,輕輕說道︰「初將軍初黎,是雲安國的將軍,史上最具有影響力的人物,但是在四年前,也便是雲淵帝三年之時被左相忽然上奏叛國,拿出了甚多信件和不知名的賬本,而便在此時,初將軍戰死在沙場,因為叛國的名分,他的尸體只能在眾多士兵面前火化,而後灑在那邊境的戰場上,為此,我慶安國將領也是在七天內悼念初將軍的逝世,沒有進攻雲安國……」
她講的很仔細,卻是聰明的掠過那敏感的一部分,卻是被初子顏打斷,「抱歉,我只想知道,初將軍是否叛國。」
她的聲音有些冷硬,卻是立即將月川的話打斷了,而聰明的月川此時也是抬頭望著段宿言,不知該如何回答。
段宿言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抬頭望著初子顏,定定的看了許久,這才淺笑︰「初將軍沒有叛國。」
這句話一說出口,月川和段宿遷紛紛抬頭驚訝的看著他,不曾想,他竟是說了真話,而段宿言似是沒有看到兩人的眼神,低頭輕笑道︰「我不屑欺騙子初,也不願欺騙子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