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不是要你與兮兒她們去梅山麼?怎麼?」洛羽涯看著一臉溫和淺笑的玉瑾軒有些不解,但是心底還是有些憤怒,畢竟羅浮與藍雨痕雖說是軒的師妹,但畢竟亦如兮兒那般的第一次游歷江湖。三個小女孩,又怎知世間險惡呢,更何況,她們也不是那種陋顏的女子。
「我只是想去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擔得起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最主要的是我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會讓你即使離開兮兒也要去找尋。」玉瑾軒搖著紙扇,揶揄的笑。「還有呀,我絕對相信羅浮的應變能力,你還是放心好啦。其實,如果你真的如同你表現的這般不放心,又怎麼會將兮兒交給我呢?」
洛羽涯看著玉瑾軒細長的手指,雙眸有些迷茫。真的如他說的這般麼?楚楚她會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個女子麼?不再說話,向前緩步的走,不知是因心里即將見到秦楚楚的激動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那抹玄色的身影不似往日般的飄逸。
玉瑾軒緊緊地捏著手中那把玉骨扇,心里卻是放佛回到那晚劍聖對他說的話,軒兒,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不想你卷入這是非之中,我只想你能安安穩穩的活著,什麼爭奪天下,什麼一呼百應,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那晚的劍聖,不復往日仙風道骨的模樣,更像一個父親擔憂自己的兒子。
月色下的劍聖,原來,頭發都白了許多。
玉瑾軒低下頭,苦澀的笑,不是不能理解劍聖的良苦用心。畢竟,事關引鳳劍與血凰琴的傳言,他是自小就知道。現在,有著這樣的親眼目睹引鳳劍的機會,他又怎麼會放棄呢。更何況,引鳳劍也與藍氏一族的滅族之仇有關,玉蒼山本來就已經卷入,現在要置身事外,又是何等的痴心妄想呢?
看著玉蒼山的方向,玉瑾軒的目光越發的堅定,他是劍聖的獨子,他怎麼可以落下劍聖的光環呢?至少,現在的他並沒有頂著劍聖獨子的名頭在江湖行走,玉顏郎君的名頭亦是他多少次在腥風血雨中歷練出來的。
隨即,提步趕上洛羽涯的步伐,看著好友有些迷茫的眼,他心底還是有些歉疚,他與他同行,其實,只不過是因為他是醫聖的徒弟,再加上劍聖的名號,江湖上還是會很少有人敢硬撼他們倆的吧。畢竟,劍聖也許他們所求不到,但是,得罪醫聖的弟子,怎麼算,都是不劃算的決定呢。
一條官道上,一輛馬車疾速而行,飛揚的塵土,在這個壓抑的元月,卻有著不一樣的活力。「琳兒,你說要是父王知道我偷偷的溜出來會怎麼樣?」南臨國的小公主南宮綠對身邊的小丫頭狡黠地笑道。
「我猜呀,肯定是會找九王爺的麻煩。」悠琳捂著唇偷笑,其實她也是願意與公主出宮玩的,更何況,還是天下第一美人秦楚楚的招親大會,這樣盛世的場面,如果錯過了,該有多可惜呀。
「那就氣死壞蛋哥哥,誰要他出來玩都不帶我呢。還好,我知道御陽城在哪,好期待天下第一美人秦楚楚的樣子呀。嘻嘻。」南宮綠一身青綠的衣衫,明媚的如同綻放在三月的暖陽。
「公主,你看那里是什麼?」閑著無聊,悠琳撩開馬車的簾子,驚訝的發現路邊有一個不知死活的藍衣的男子。
南宮綠皺眉說道,「停車。」南宮綠跳下馬車,向那名男子的地方走去。暗地里食指與中指間已夾了一枚飛鏢。她雖是自幼長于南臨皇宮,但她的安全成長亦不是如同一般的女子那般幸福安然,自幼便就見慣了的勾心斗角又怎會不知道人心險惡呢。
悠琳是知道自家公主的武功的,所以她就悠閑的坐在馬車上看著眼前的一幕。
「救我——」許是感覺到有人的靠近,強撐著的楊風終于在看了一眼南宮綠後,昏迷了過去。
只留下一臉不可思議的南宮綠,誰來告訴她是怎麼回事?她看上去像救人于苦難的天人麼?看著手指間的飛鏢不由得苦笑。扶額嘆道,「琳兒,你還在看戲,趕緊過來,你家公主現在很是煩躁呀。」
看著紙上隱隱約約的水墨畫,一臉微笑的女子,在梅花樹下,恬淡的撫琴,蕭昱不由低聲輕嘆,終是不能忘記的吧,可是還是情深緣淺的罷。罷了罷了,揮袖一揚,面前隱約淺笑的女子,剎那間灰飛煙滅。
在蕭昱身邊多年的內侍看著蕭昱又是在凝神潑墨畫畫,盡管表面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和煦,其實,心里卻是壓抑著蝕骨的相思。「王,王後求見。」內侍小心的說道,甚至,他私心里還是希望蕭昱根本就不要听到。
「恩。」蕭昱淡漠的說道。
內侍听到蕭昱這聲冷漠地應答,忽又想到,那時,顧姑娘還在王宮的日子,王,真的是如同春風一般和煦溫暖,可是,顧姑娘的離開,將這王宮唯一的溫暖也帶走了。
看著蕭昱冷漠的背影,白傾舞眼里一片悲涼,就這樣定定地看著蕭昱的背影,仿若把他的背影刻至骨髓,印至心髒處。
一直以來她都是知道的,知道簫暮皇宮里有一座禁苑,是除了蕭昱誰都不能進的地方,听說那里曾住著一個明媚傾城的女子。可自己不也是一直這般的愛慕著這個心里有著別的女子的王麼?甚至不惜背叛了玉蒼山,背叛了師傅。可是,現在看來,這樣的背叛,是多麼的可笑,多麼的諷刺。白傾舞咬著唇,不讓自己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
「王後,有事麼?」蕭昱負手而立,問的雲淡風輕,甚至可以說,是問的事不關己。其實,除了瑤兒的事,還有什麼事會讓他擔心讓他失控呢。
「我,我有了我們的孩子了。」白傾舞略去蕭昱的冷漠,有些羞澀的說道。「王,是我們的孩子呢。」
為了簫暮皇室的子嗣本想同意她留著,只是仿若听到一曲清冽的《映雪謠》,便想到,那清冷如飛綠萼的瑤兒,就是因為他被逼娶了她,瑤兒氣急之下,口吐鮮血,被黑衣人帶走。從此,兩人,生生隔了天涯,他被囚在蕭暮國,她遠在逍遙城,再也不能相守相知。心不由得一顫,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照常處理。」
「王——」白傾舞捂住雙唇,雙眸睜大,淚水緩緩的落下,滿是不可思議,不自覺叫出的聲音,隱隱有些顫抖。他們成婚兩年了,卻連一個孩子都沒有,只是因為蕭昱他心里的那個女子,那個逍遙城的城主顧綺瑤。想到顧綺瑤,白傾舞緊緊的握住手,縴長的指甲刺得手心生疼生疼,卻依舊比不上心里的疼。是啊,哪個女子能忍受自己的夫君為了另一個女子一次又一次地殺死自己的骨血?
「你下去吧。」自始至終蕭昱都不曾回過頭,更不曾對白傾舞有稍微的關心。在他眼里,白傾舞如陌生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白傾舞怔怔地站在原地,就這樣看著他,如方才一般的看,只不過,不如方才的愛意,此時,說她心里沒有怨恨,也是不可能的。蕭昱明顯地感受到白傾舞不解以及怨恨的目光,他還是有些歉意,當初,救她,原本只是無心之舉,可是,現在的傷害,卻是如此的刻意。可是,一想到瑤兒當初的一口鮮血,當初絕望的眼,他對他僅有的歉意也瞬間灰飛煙滅,她不值他的歉意,若不是她跑去瑤兒面前故作炫耀,若不是她跑到瑤兒面前告訴瑤兒她是蕭暮國的王後,至少,瑤兒不會受如此重的傷。
想到那天,瑤兒蒼白的臉,絕望的眼,唇角的血,卻依舊一字一字說出,此生與君,陌路不識這句話,他的心便如同被誰狠狠的捏住,疼的他喘不過氣。
「蕭昱,你既不愛我,為何娶我?」白傾舞終究不死心的開口,悲涼的問道。
唇角微勾,一抹嘲諷的笑刺痛白傾舞的眼,蕭昱終于轉身,只是轉身的瞬間,嘲諷的笑未曾掩飾。「愛?呵,白傾舞是你太幼稚還是太愚蠢。」
白傾舞被這句話打擊地往後退了幾步,踉踉蹌蹌地抬頭,看著蕭昱,眼瞬間紅了一圈,「莫非真如他們說的那般,你娶我只是因為我毫無家族勢力?」白傾舞有些不敢相信的歇斯底里,若真是這般,她的背叛又成了怎樣的笑話?眼淚一顆一顆的掉落,不是委屈,不是怨恨,只是後悔。多少次,她後悔判出玉蒼山的時候,總會有借口告訴自己,可是,現在呢?現在,她往日安慰自己的借口,明明就是一場自欺欺人的笑話。
看著白傾舞的眼淚,蕭昱眼里掩飾不住的厭惡,「你應該知道宮里有個禁地吧,我的愛全都在那里。你覺得你配得到我的愛麼?呵~~~」蕭昱不加掩飾的說道,對瑤兒的思念全都成了對白傾舞的恨意。
看著蕭昱眼眸里瘋狂的怨恨,白傾舞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慢慢的變冷變硬。指尖刺進手心,鮮血緩緩的滴落,蕭昱,這是你逼我的。
轉身離去,留下一滴一滴滴落在地的鮮血,不帶任何的感情,從今天起,白傾舞只是傾城王後,不再是蕭昱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