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昭曰十年
南極山上,婉轉清亮的鳥鳴聲覆蓋著穹蒼下的青翠山林,山間的花香若有若無的在空氣中浮動,我用力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遠處忽隱忽現隱的婉轉泥路和四周的灌木沉浸在一層薄霧中。此南極山氣候變化差異極為反常,白天熱的猶如七八月的天,一到晚上氣溫便急速下降,雷雨和太陽更是反復無常輪流交替出現,有時又怪的嚇人,就像現在,陽光明明照耀著頭頂,身上的羅紗長薄衣卻抵不過身邊吹過的涼風!
我身子微微顫抖,索性一坐在草地上,天色已過響午,抬頭,太陽不知何時已被一朵陰雲遮蓋,天色瞬間暗沉下來!我嘴里叼了根草,心里盤算著祀寒今早出門說的‘驚喜’!
差點忘了說,在那次驚魂之夜後,我便來到周國,祀寒說,周國乃是慕容家的天下,當然四周有些虎視眈眈的諸侯小國,祀寒只是一筆帶過,我也只知道當今皇帝乃是慕容昭,年號為‘昭曰’,說句沒心沒肺的話,管他誰當皇帝,我只是這個朝代的過客罷了,只要找回陸大軍,便一同回去。
祀寒總是喜歡摟著她在琉璃閣內傾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兒,話題都圍繞著以前的雲卿打轉,我哪有心思將這些話裝進腦袋,只知道這位雲小姐與他本是小兩口,然後不知哪天開始,雲卿竟有私自逃離柳園的欲念……所以我耳邊全是︰為什麼要逃?為什麼不告訴我苦衷?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說來道去,都怪那個死人古代醫生……
那名‘擄了’我的男子叫柳祀寒,柳園的大當家,將她擄回來的那天,不好意思說一句,其實當日自己在馬背上並無完全昏厥,當欲見古色古香的門樓頂上的那塊黑色牌匾額上橫寫著‘柳園’兩個燙金大字時,自己驚得膛目結舌,加上柳園內的亭台樓閣和假山流水、大熱天時頂著一身密實且古式衣著的下人,回頭看了看摟著自己男子和後面那群大漢的長發裝束……我就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穿越了……而且還來到一個歷史上沒記載的年代……驚魂過來的我當然不斷解說自己不是什麼輕兒,為了證明的自己的清白,我還迫不得已學起男子粗俗的言行舉止,惹得那些下人丫頭口瞪目呆,一旁的柳祀寒眼里閃過不耐煩和怒意,一把阻止我的舉動,並且打橫將我抱進琉璃閣,然後在那名古代醫生的口中得知我原來是在深山受驚,腦子混亂導致神智失常?我當時撫額喊冤,這名不知名的蒙古醫生,若是不知柳祀寒在深山‘救’我回來,你會如何自圓其說?
「小姐,小姐,你怎麼又在這吹風?」雲疏聲音沙啞從遠而近,我回頭,一瘦小女子落入眼里,小妮子身上的黃色衣裳顯然過大,在涼風中顯得過于單薄和淒然!經過大風的吹襲,瞬間在靜謐的山林響起一陣噗噗的回音。
「小姐,你身子弱,莫再受涼。」身上一熱,我竟忽視她手中的白狐皮裹衣。心中一涼,想起那只可憐的小白狐,呼的一聲扯開,滿臉驚蟄︰「疏兒,你難道忘記我討厭這衣服?」
「可是,小姐閨中已無厚重的御寒衣物。」小丫頭滿臉委屈,我心中微微搖頭,這小丫頭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怎樣都想象不出,眼前與她頂嘴的丫頭是那個當初連頭都不敢抬起的雲疏!實則上整個柳園的人對她都如此,那些人嘴里不斷嘮叨著‘小姐比以前好相處多了’的馬屁話!眼前丫頭依舊低著頭,心里念著這丫頭哪是在害怕,怕是在激發我的同情心罷了!
「衣服留著好了,疏兒先回去,我等祀寒回來。」我連連退步,可丫頭片子越是得寸進尺,利嘴一橫︰「要是少主再見到小姐在此等候,我們才遭殃。」
我心中再次咒罵因為自己的一時的好心而培養出的利嘴丫頭!我剛想回嘴,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還夾帶著馬鳴!我心里一緊,忽的一聲,立馬坐立起來,狐皮裹衣連連落地,雲疏飛快拾起,披在我身上,嘴里咯咯笑道︰「小姐一天不見少主就如此想念?」我用惡劣的眼神回盯她一眼。怎知雲丫頭連連吐舌頭。我只能無奈搖頭!
「吁……」有力強勁的馬蹄在自己眼前,雲疏識相的後退。
我笑眯眯的抬頭迎上,甜甜一句︰「祀寒,你回來啦?」男子緊蹙的眉頭微微一平,回頭一轉,大聲喝道︰「你們先進去。」順勢對著後面的雲疏命令道︰「你也退下。」
眾馬蹄聲欲遠,灰塵滾滾的泥地上只剩下我與柳祀寒眉來眼去。我眨眨眼楮,玩心一起,調皮道︰「先生,你要擄我嗎?」。柳祀寒唰的一聲下馬著地,靴子走到我跟前,替我整了整肩上的狐皮大衣,眼中的寵溺讓我臉色一紅︰「終于肯穿上它?」
我意識到自己的花痴,不滿的扯下毛衣,撅嘴抱怨道︰「少主政務繁忙,可憐妾身閨中無御寒衣物!」
柳祀寒眼里一沉︰「你不是妾身。」順帶將我帶入懷中,輕輕吻過我頭頂︰「卿兒莫氣,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們便遠離此是非之地。」
在他懷中,苦笑著,這深山荒嶺能算是非之地?
「對了,你說的驚喜?」我眼中掩不住的期待閃爍著,柳祀寒打橫將我抱起,躍上馬背,當我瘦小的身子被他偉岸的身軀包裹住後,頭頂在我肩上︰「卿兒剛剛不是嘮叨著沒有御寒衣物?今個兒給卿兒帶回不少。」
我眼眸黯然,心里一沉,躲過柳祀寒頂在我肩上的下巴,柳祀寒被我神色怔住,試探性問︰「卿兒不喜歡?」
我立刻搖頭解析︰「難道我就如此貪慕虛榮,剛剛那,只是玩笑罷了。」
心里琢磨著其實是另一件事,自從進入柳園,我並無忘記自己在寺廟的目的︰找尋陸大軍!我亦向柳祀寒坦然,說自己在‘流浪’期間結識了一名義兄,怎知柳祀寒的表情像夏天的暴風雨,臉色瞬間黑的像鍋底,一邊搖晃著自己差點散架的身軀一邊拷問‘你哪來的義兄’‘什麼時候結識的’‘他有沒對你怎麼樣’的話。當時我一怒之下將他趕出琉璃閣,並且絕食了三天,他當時急的發瘋,醉風閣的下人丫頭全被嚇的連連退出,摔破的古董花瓶滿地皆是。听疏兒說,祀寒在她絕食的三天也不吃不喝,脾氣暴躁如雷,誰接近醉風閣,誰額頭或者身上便有一傷,連那幾名貼身侍從都無一不例外被傷到,當時我滿心思抱歉,只因我哪是在絕食,他們可不知我在現代帶來的背包里有餅干之類的干糧。一听聞如此,為了恐防弄出人命,我便飛似地跑去醉風閣,怎知那柳祀寒果然將屋內的東西扔的所剩無幾,地上狼籍的驚人。連我也差點遭受利器所傷,柳祀寒一句惡劣的「滾」,順帶捎了我一眼,在看見笑眯眯的我時,眼神恍惚的不知所措,全然忘記手上還握著個破碎的花瓶,一用力,鮮血淋灕。經過我一把幫他處理傷口一把苦口婆心的教誨後,咱兩口子終于和好如初,柳園下人的日子也恢復太平安樂!他亦退步聲稱會幫我找尋,于是我便畫了陸大軍的畫像,一到他手,他立刻挑眉不屑︰「長的如斯模樣還想與我爭卿兒?」當時我真想回罵︰柳祀寒是頭大沙豬!
可經過此事,那名傳說中的義兄便成了我與他的禁忌!
每逢他每次出門與我交代有‘驚喜’我便會乖乖坐在柳園半里外等他回來!
「祀寒什麼時候帶我出去玩?」我改了改話題,其實我也很想到處游玩一番,畢竟到古代一游並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還有一點,打死我都不會聲稱自己是‘卿兒’。當時我見自己無端得了個被人服侍的名分,而且荒山野嶺,定有野獸出沒,所以我便順理成章接受那名醫生的話,毅然留下,然後才有機會打听陸大軍的行蹤!
「這些時日實在走不開,慕容殿下離開後,卿兒說了算如何?」柳祀寒俊挺得下巴來回在我肩上摩蹭。惹得我一陣咯咯笑︰「一言為定。」像往常般伸出小指在他面前晃動,柳祀寒鼻尖點點我額頭,伸出小指勾上打印︰「卿兒這次回來確是不一樣了。」
我心里掠過一絲歉意︰柳祀寒,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