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妖嬈,明月晶瑩,繁星點點閃耀。林若的心卻是黯淡無光的。
「林若姑娘,這里就到了。」秀蘭掀開簾子對坐在轎子里的林若提醒道。
林若不情不願地下了轎子,洗完澡後一群丫鬟就對她「動手動腳」地裝扮了一通,然後她就像要被拿去烤的鴨子被塞進了轎子。整個過程快得使林若感到憂心忡忡。怎麼這麼快就到了?那轎夫是練過飛毛腳的嗎?林若心想。下轎子的時候,秀蘭看著林若不對勁的樣子覺得疑惑,卻也沒說什麼。而林若的腳踫到地的時候心里的緊張越來越重,不知作何反應。
她被送進去的時候腦袋還是亂得跟一團漿糊一樣。當發覺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厚重的大門隔絕了,林若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這是個很氣派很宏偉的大堂,書桌什麼的一應俱全,往里走過去還有一內間,兩個丫鬟立在房門外,想必那就是王爺的房間了。
林若站在房門外還在猶豫,幾分鐘後,她還是畏畏縮縮地沒移動半步,那兩個丫鬟卻心有感應地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後一起從後背推了林若一把。林若「哎呦」一聲狼狽地摔了進去。房門再次關閉。
房間內燭光明亮。
林若趴在地上慌張地抬起頭來,迎上的是王爺投過來的黑亮的眸子,似乎帶著點笑意。
此時的王爺慵懶而優雅地倚在榻上,手里正拿著一本書,身穿的卻是一件黑色的絲綢單衣,讓習慣了他穿白衣的林若覺得很是陌生,黑衣在腰間系了跟帶著,寬闊白淨的胸膛很自然地袒露在外邊,林若看紅了臉,本能地轉過頭去。
王爺沒領會林若的小動作,他把書放到一邊,對林若命令道︰「過來!」聲音是清淺的,卻不容違背。
林若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一扇門,顯然是沒有逃路了。她為難地冒出了這樣一句話︰「王爺,奴婢趴在這里挺好的。」
王爺盯著她不發一語,表情也是淡漠的,但林若還是明顯感覺到他平靜眼眸里的怒氣,或者說是王爺強大的靜氣場讓林若不得不這麼覺得。這世上,有這麼一種人,他的臉明明看起來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但是你卻還是強烈地感覺到了他的喜怒。
林若不得不爬起身來,拖著步子走到床邊。突然一瞬間他一下子把她的腰強摟過來,她反應不過來摔倒在床上,頭發散亂,呼吸急促,正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王爺的雙腿已跪在她身旁兩側,雙手立在她臉頰旁,他的頭發甚至有幾縷垂下在她應慌張而微紅的的臉上。林若本能地用手亂推,羞怒這樣曖昧的姿勢,然而所觸模之處竟是一片光滑的肌膚,她的手就像被燙著似的立刻縮了回來,垂在床上,十指緊握著兩旁的床單。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
王爺看著林若畏縮又倔強的表情,記起初見時她緊緊地拉著他的衣袖求他︰「求你,我求你答應我,你讓我干什麼都可以!」那時的眉眼也是這麼倔強,但卻似乎什麼都不怕。
或許,她怕的不是傷,不是死。而是,此時此刻,他這樣對她。
「你願不願意?」他沉聲問道,眼眸黑暗得如同窗外的夜色,深沉平靜。林若疑惑地看著他,模不清他內心的想法,這是他的霸氣還是對她意願的詢問?
「不願意!」林若回答,她無論如何也要賭了一把,賭輸了她也要為自己試一試。
他放開了她,移開身去。林若立刻爬起來,起身離床,心里大大地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們不知道,很多年以後,他也是用同樣的話語問她是否願意,卻是溫柔期待的語氣,寵溺真摯的表情。她的回答,亦是不願意。他可能會後悔,他今天沒有佔有她。因為一旦愛上了,就再也強勢不得,而這世上,也存在著一個,比他更珍惜她的男子。
「你回去吧!」王爺把書重新拿回手上,躺在榻上沒有再看林若一眼。
林若巴不得听到這一句話,想回答「是」的時候喉嚨卻發不出聲音來,可能剛才的拒絕費了她不少的力氣。于是,她也就靜靜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步伐也是相當的快。門外的丫鬟看著她輕快的樣子感到十分疑惑,被趕出來還這麼高興,進出的時候卻是一張苦瓜臉。
莫不是腦袋出了什麼問題?
可是出去後林若卻又苦惱了,因為她剛才來的時候是坐著轎子里的,現在就只有一眾侍衛守在外面。秀蘭她們又回去了,自己又不知道路,這外面漆黑漆黑的,王爺府又這麼大。林若不得不去問那些侍衛,那些侍衛顯然一開始知道她是給王爺侍寢的,于是他們一個個都好像已打定好主意似的,只是看了她一眼後卻一句話也不說,全然當她是空氣。林若悲戚地心想,不會王爺府內有什麼是規定不能隨便搭訕王爺的女人的不成文規定吧。
難不成我還得在這里站一夜?
事實上林若也是這麼做的的,只是不是站了一夜,而是隨便找了一處牆後坐著看星星看月亮,又閑得無聊去數星星然後不小心睡著了。
侍衛們只覺得她是一個怪人,或者神經非常不正常,卻也不敢上前打擾她。一句話,進了王爺房的女人是不能隨便招惹的。
第二天清早明曄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一群臉上盡力正經和認真的侍衛,以及一個靠在牆上睡得時不時東倒西歪的女人。
他背著手走近她身旁,晨光照耀下,她睡著的臉很恬靜,睫毛微微閃動著,投下一層顫動的細影。呼吸淺淺的,可能姿勢不舒服,她睡得不安穩,頭歪到了一邊,他不由想伸過手去,她卻突然柔柔地叫了一聲︰「子恆!」。他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猜想那好像是一個人的名字。
王爺轉過身對侍衛吩咐道︰「她醒了之後備好轎子送她回去!」然後再回頭看了她一眼後就信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