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五月初的天已經開始微微暖和。
這一個月來,藍采和又派人送了一件血衣,那是皇寒影的明黃褻衣,上面滿是鞭痕,甚至有一個烙印。
寒遲自然不會客氣,直接讓水眸要了一套湘夫人入宮時帶的衣服,拿到刑部隨便給一個犯人穿上,等到用完刑再拿回來,返還給藍采和。
這日,水眸剛剛起床,並未梳發便先開始畫眉。
畫到一半的時候,寒遲突然推門進來。水眸以為是煙波進來了,便說道︰「煙波,你過來看看,我這眉畫的如何?」
然後又把臉湊近到銅鏡前左右轉了轉頭,看著。
寒遲走到水眸跟前,說道︰「我家水眸無論如何都是最美的。」
水眸紅著臉道︰「怎麼是你啊……」
寒遲笑著說︰「怎麼就不能是我啊。來,我看看我家水眸的眉。」說著把水眸的頭抬了起來,仔細的端詳著。
「嗯,不錯不錯,我家水眸就是最美的!」說著在水眸的臉頰上偷親了一口。
水眸的臉更紅了,因為她突然想起來寒遲前幾天也經常這樣偷親她。
寒遲從背後拿出一條瓖玉茉莉花寬腰帶和一把畫了水眸坐在木蘭花樹下時的團扇。
「我看你那條腰帶有些舊了,過會試試這個可否合身。還有這把團扇,還未題詞,你可有想好的句子?」
水眸接過團扇,低著頭思考了一會,隨手拿起旁邊的毛筆蘸上墨在團扇的右下方寫到︰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寒遲看了一眼,說道︰「好詩!」說罷,從水眸手里接過筆,在那兩行的上面寫到︰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水眸這會的臉又紅了,心里只道煙波為何還沒來。
這時候煙波卻敲了兩下房門就進來了,她將茶杯放下,轉身剛準備推出去,就被水眸叫住。
「煙波,進去幫我換個腰帶。」
煙波「喏」了一聲,跟著水眸走到屏風後面。
煙波給水眸扣上腰帶,隨口問道︰「娘娘,你三月的葵水來了沒?」
水眸想了想,說道︰「沒有。」
「四月的呢?」煙波這次的聲音添了一份認真。
水眸這次很快的回道︰「還是沒有。」
怪不得水眸最近總是比以前累得快,飯也吃得比以前少。
煙波說道︰「過會讓太醫過來看看吧。」轉身出了房間。
水眸白了個眼,說道︰「知道了。」
水眸出去又跟寒遲鬧了一會,這才讓寒遲回長信殿去批改奏折,自己回房休息。
用過午膳,煙波讓小黃子去找太醫,就說晴妃身體有恙,請太醫來看看。
太醫來的時候面色顯然有些不對勁,水眸就算是想也能想得到,指不定又是從誰那听說皇上被擒的消息。
煙波看著太醫那張有些不耐煩的表情,說道︰「張太醫,現在任何一個妃子都可以給你安一個侮辱後.宮女眷的罪名,讓您受兩天苦。」
張太醫連忙跪到地上,說著︰「臣不敢!」
水眸說道︰「起來吧,過來給本宮看看。」
張太醫「喏」了一聲,起身走到水眸身前,在水眸的手腕底下放了一個真絲小枕,將手搭在脈上。
他沉吟了一陣,問道︰「娘娘最近的月事是否沒來?有多久了?」
「對,有兩個月了。」
「是否有時候胃口比以前有些微微的欠佳?走久了就會覺得有些累?」
「是……」
張太醫突然起身彎腰說道︰「恭喜娘娘,娘娘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水眸眨巴眨巴眼,想道,自己這麼好運?第一回就懷上了?
張太醫本著能多活幾天就多活幾天的心態,一一把懷孕時要注意的事項都交代清楚。
煙波送走了張太醫,才轉過身對水眸說道︰「娘娘,按宮中慣例,懷孕的嬪妃要給太後稟報。」
煙波慎之又慎的對著水眸說道︰「無論如何,這個孩子,都不可以在現在打掉,她或許可以救你一命。」
水眸起身答道︰「嗯,給我更衣,去給太後請安。」
到了天璇宮,經過宮女的通報,水眸帶著煙波往璇璣殿走去。
還未見到太後的人,就已經听到了太後的聲音。
「晴兒,快來給哀家看看。」
水眸走到太後跟前,淺笑著。
太後一直在笑,說道︰「這可是哀家的第一個孫子,可得好好護著。」
水眸故作嬌羞的說道︰「現在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況且,皇上現在也每個情況……」
太後雖是笑,卻總也帶著些無奈︰「就是不知道,這龍子,一世可否平安。」
水眸也沒有說話,心里暗暗盤算著,自己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去了呢,這個孩子還想活著?
太後吩咐婢女去御膳房要了人參雞湯,又拉著水眸的手嘮起嗑來。
「懷孕的時候,千萬不要動怒,飲食也要忌口,平時千萬別累著……」
水眸心不在焉的笑著,卻突然覺得太後沒了聲音。她抬起頭,正對著太後的眼楮。
「晴兒,告訴哀家,你最近是不是跟湘兒走的很近?」
太後認真的樣子讓水眸無語的說道︰「是的。」
太後抓著水眸的手,有些疲倦的往後靠在椅背上。
「哀家以前斗了一輩子,早都累了。我不想看著你們明爭暗斗,所以那四個貴妃,哀家一直沒有管過。四位夫人哀家也沒說過什麼,唯獨不放心的就是那些妃子。」
「湘兒這個人,哀家信得過她的為人。但是有時候愛情是會改變一個人的心性的,所以哀家不放心她。」
水眸對著太後裂開嘴角笑道︰「只要臣妾不告訴湘姐姐不就成了。」
太後閉上眼楮喃喃道︰「只要皇上回來,湘夫人一除,我也就可以走了……」
水眸沒有听清楚,疑惑道︰「太後在說什麼?」
太後睜開眼楮,說道︰「沒什麼。」
這時候那婢女正好端著雞湯進來,她便對著水眸說道︰「趁熱喝了吧,涼了就有點膩了。」
水眸壓根就不擔心這湯里面加了什麼東西,只管慢慢的飲盡。
回到畫眸宮,水眸倒在床上,對著煙波說道︰「這老太婆是不是人格分裂了?剛進來的時候不還是給我來了個殺雞儆猴的嗎?怎麼這兩次見她,她竟然變得如此……不像是一個在宮中生存的人了。」
煙波給她倒了一杯茶,沖沖嘴里的油膩。
「這殺雞儆猴,卻也不是完全為你,總之也算是給張尚書一個警告。至于這兩次……按照宮中生存的規矩,這樣做是大忌,甚至可以說是死忌。」
所以,會不會是真的人格分裂了……